到了小区门口,楼上就是王晓丽家。
徐静静停住脚步,走到一个小轿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对王晓丽说:“王阿姨,我回家了。”
王晓丽说:“静静,吃了饭再走吧?”
徐静静说:“我不饿。”
王晓丽说:“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徐静静发动了车子,后面排气管“突突”地冒着烟,驶出了小区门口,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
王晓丽上楼,开门进屋,老爸还没有回家。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楼上已是灯火明亮,天已经黑了。再过一会老爸就溜达回来了,每次都是等老爸回来,王晓丽才开始做饭,能让老爸吃个热乎饭。今天出门的时候,王晓丽由于匆忙,把手机忘在了家里,她一进屋就去看手机,这一看,王晓丽吓一大跳,有六个未接电话,是她以前的同事,现在县城中学教书的吴一言老师打来的,王晓丽心想,吴一言打电话有啥事呢?说起吴一言,给王晓丽的印象是挺好的一个人,吴一言老实本分,工作勤恳,对学生满腔热情,是一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吴一言以前和王晓丽同在这个镇中学教书,那时候,吴一言教初二数学,王晓丽教初二英语,两人为了教学质量的提高时常在一起探讨,交流。王晓丽老公去新疆旅游失踪的这些年,王晓丽的心情很沉闷,精神处于低谷时期,但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她一直强装坚强。但一切都瞒不过吴一言的眼睛,他理解王晓丽的艰难,同情王晓丽的遭遇,有时候他也开导王晓丽放下包袱,面对现实,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有同事的帮助和鼓励,王晓丽的心情也充满了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饱尝了人生的辛酸,但不再悲伤。其实,吴一言也有自己的苦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不如意。吴一言有一个女儿,大学毕业在事业单位工作,已经成家。按说,吴一言该是生活幸福美满,人生快乐的时候,但事与愿违,吴一言的老婆也是一名老师,五年前查出乳腺癌,她经不起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最终离开了人世。如今家中就剩下吴一言一人孤零冷清,因此他和王晓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两颗受伤的心很容易碰撞在一起。这些年来,他们经常联系,互相倾诉,偶尔聚一起吃个饭。
一次,在菊香酒楼吃饭的时候,吴一言喝点酒,有点微微的醉,但心里清醒明白。
吴一言对王晓丽说:“晓丽,李志10多年不回家了,你的婚姻名存实亡,你还要这样守下去吗?”
王晓丽说:“李志生死不知,我不能走错一步,万一哪一天他回来了,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吴一言说:“晓丽,你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女人,我尊重你的选择。”
王晓丽说:“谢谢吴老师理解。”
吴一言说:“如果有缘份,我们能走到一起,多好。”
王晓丽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人生复杂,人心险恶,走错一步,身败名裂。”
吴一言说:“只要你生活的幸福,我就放心了。”
这一后,吴一言心里就装满了王晓丽,他觉得,王晓丽身上有一种高雅的气质美,是一般女性做不到的。他想得到王晓丽,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中间有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李志阻挡了他们的发展,王晓丽是个传统的女人,她神圣不可侵犯。在王晓丽心里,丈夫李志没有结果,她绝不错走一步。吴一言爱上了王晓丽,他更爱王晓丽的家人,虽然他也不知道王晓丽能不能给他一个家。关于李志,他这样断言,李志是不会回来了,要么死了,要么隐姓埋名了。他害苦了王晓丽,一个女人的芳华正香消玉殒。他在默默的等待王晓丽,等待收复王晓丽那一颗孤独的心。这些年来,每逢春节、中秋传统节日,吴一言都拎着礼物来到王晓丽家,看望王晓丽的老爸,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平安健康,老人家也很喜欢吴一言。今天傍晚,吴一言也是听说了这个镇中心小学一栋教学楼大梁断裂,专程赶来“清水河畔”小区找王晓丽告诉消息的。他赶到王晓丽家,门锁着,敲门,没人应声。他又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听。吴一言匆匆下楼,在小区的另一个路口,他看见那里围满了很多人,好奇心驱使他也走过去看看,原来是一位农民骑电动三轮车卖菜的,撞倒了一位老人,手机也摔碎了,掉在地上。老人脸上流着血,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骑电动三轮车卖菜的农民有60多岁,人很朴实,一脸憨厚,他害怕地连声说:“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
围观的一个人说:“这是谁家的老人被车撞了,看看有谁认识的吗?”
另一个人说:“赶快打120救护车,送医院检查。”
于是,有人拨打了120救护车,吴一言到近前一看,吓一跳,被车撞倒在地上的老人是王晓丽的老爸。
吴一言赶忙扶起他说:“王大爷,伤的重不重。”
老人还算清醒,说:“头有点痛。”
围观的人说:“你是老人的什么人?”
吴一言说:“我是他女儿的同事。”
这时,120救护车来到了,医护人员把老人抬上车,吴一言和骑电动三轮车卖菜撞人的农民也跟着去了医院。路上,吴一言又给王晓丽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不知道王晓丽到底去哪里了。到了医院,做一番检查,还好,老人没有大问题,只是头破了,流了一点血,吊两瓶炎水消炎。卖菜的农民身上没有钱,检查费,医药费都是吴一言垫付的。卖菜的农民对吴一言说,你放心,我家离这里不远,我这就打电话叫俺闺女送钱来。这是县城一家中医院,医疗水平和医疗条件及配套设施都很齐全,王晓丽的老爸被安排在三楼15室吊水观察,吴一言和卖菜的农民在一旁陪着。护士和医生不时过来询问病情,良好的医风医德给病人和家属带来温暖的感觉。
正说着话,吴一言的手机响了,是王晓丽打来的,他忙接听。
王晓丽说:“吴老师,我看你打几个未接电话,有啥事吗?”
吴一言说:“我在医院里。”
王晓丽说:“你在医院里干啥,生病了吗?”
吴一言说:“我陪你爸,王大爷在医院里。”
王晓丽越听越糊涂了,说:“吴老师,你到底谁在医院里?”
吴一言说:“你爸被车撞了,我在医院里陪着。”
王晓丽吓一跳,说:“我爸咋被车撞了,伤的重不重。”
吴一言说:“我去家里找你,你不在,走在小区门口,碰见王大爷被三轮车撞倒了,是我把他送医院的。”
王晓丽带着哭声说:“吴老师,我爸情况咋样,要不要紧。”
吴一言说:“晓丽,你放心,王大爷没事了,现在正吊消炎水。”
王晓丽说:“你们现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赶过去。”
吴一言说:“在县中医院,三楼15室。”
王晓丽坐上出租车,匆匆赶往中医院。一进门,看见老爸躺在病床上吊炎水,王晓丽眼泪出来了,她抓住老爸的手说:“爸,疼不疼。”
老爸说:“现在好多了。”
王晓丽说:“吊好炎水咱就回家。”
吴一言说:“听医生的,看要不要观察几天。”
这时,卖菜的农民走过来,说:“你是老人的女儿吧?对不住了,给你添麻烦了。”
王晓丽说:“你又不是故意的,出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
卖菜的农民说:“这是个意外。”又指着吴一言对王晓丽说,“你的这位同事是个好人,今天多亏了他帮忙。”
吊完炎水,护士走过来,王晓丽说,我们能不能回家。护士说,你们去问医生,我做不了主。于是,王晓丽去问医生,医生告诉她,老人没有事了,只是碰破了点头皮,以后走路注意安全,到家多休息几天。王晓丽一一记下了,并对医生表示感谢。回到病房,吴一言算了一下帐,检查费,医药费共花326元,如果摔碎老人一部手机另算。
吴一言对卖菜的农民说:“你给300元吧,零头不要了。”
卖菜的农民连连点头,说:“好,好。”
吴一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不对,还有一部摔碎的手机,晓丽,手机多少钱?”
王晓丽说:“手里不要赔了,家里还有一个,他进城卖菜也不容易。”
王晓丽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处处都为了别人着想。不一会儿,卖菜农民的女儿送钱来了,卖菜农民很朴实,拿出1000元钱硬是塞到王晓丽手里,说是给老人的营养费。王晓丽说啥也不要,最后只收了300元。
卖菜的农民非常感动,佩服王晓丽的为人,连声夸赞道:“遇上好人了,遇上好人了。”
过了两天,下午放学,吴一言买了礼物去看王晓丽的老爸好了没有,他骑着电动车,迎着深秋的凉风,在县城的公路上行驶,路两旁是成排的梧桐树,秋风吹过,枯黄的叶子飘飘洒洒,落在地上,给环卫工人增加了工作量。吴一言家离“清水河畔”小区要经过五个公交站台,电动车很快就到了。吴一言来时给王晓丽打过电话,因此,他拎着礼物直接上楼进屋,王晓丽在厨房给他做好吃的,满屋子飘着肉香和菜香。
吴一言把礼物放在桌子下面,坐在沙发上和王晓丽老爸聊天。
吴一言说:“王大爷,你头上的伤好了吗?”
王晓丽老爸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说:“好了,好了,一点都不疼了。真要谢谢你呀,那天你要不在场,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吴一言说:“王大爷,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
王晓丽做着饭,笑道:“吴老师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今天做点好吃的靠劳靠劳你。”
吴一言说:“好,我肚子正饿着呢?”
说话间,王晓丽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子,给人一种食欲感,美美的想吃。王晓丽打开一瓶老酒,给老爸和吴一言倒上,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王晓丽端起酒杯,说:“来,今天高兴,咱干了。”
三个人一饮而尽,吃肉吃菜。
王晓丽又给每人倒满,和吴一言单喝了两杯。
在王晓丽心中,吴一言人品好,正直,正派,乐于助人,家中有这样一个男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王晓丽的老爸对吴一言也有好感,从每次吴一言来,老爸高兴的笑脸上就能看出来。老爸也想女儿有个完整的归宿,但李志生死不明,十多年不归,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再等下去,女儿的下半生就毁了。他非常看好吴一言,是一个值得信任,值得托附的人,如果女儿能与他结合,老爸到死也闭眼了。只是王晓丽心里还装着李志,还等着他归来的消息。王晓丽心想,10多年都过来了,再等等吧?等确切了李志的消息,再讲下一步吧?她和吴一言能有个什么样的结局,就靠缘分了。
王晓丽给吴一言夹一块肉,说:“快趁热吃,等会凉了。”
吴一言说:“你吃你的,别光看着我吃。”
王晓丽的老爸酒足饭饱,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一会儿,唱戏机里传来河南豫剧的声音,缥缥缈缈,优美动听。
王晓丽说:“吴老师,你那天来找我有啥事吗?”
吴一言吃一块肉在嘴里,说:“对了,你那天去哪里了,家里没有人,手机也打通了,就是没人接听。”
王晓丽说:“我那天和静静一起出门散步去了,手机忘家里了,没带。”
吴一言说:“怪不得没接电话,没带身上。”
王晓丽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吴一言说:“那天我是来告诉你,这个镇中心小学一栋两层的教学楼大梁断裂的消息。”
王晓丽笑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吴一言道:“也想来看看你。”
王晓丽说:“这才是真话。”
吴一言说:“你心里清楚比啥都好。”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王晓丽说:“教学楼大梁断裂事件,进展怎么样了。”
吴一言说:“正在严查,听说这次很认真,多个部门联合组成调查组,查出谁治谁,决不手软。”
王晓丽说:“这就好,查出个清清白白,给老百姓一个交待。”
窗外,天已经黑了,风儿送爽,星星眨着眼睛,明月当头。
城市的夜晚,又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