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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破晓，朝霞满天。
又送走一个夜晚，又迎来一个黎明。
迷迷糊糊，睡了醒来，困了又睡，也不知道沿途经过了多少个站台，旅客们上车下车，匆匆忙忙。
“快来看，快来看，大漠戈壁，到新疆的地界了。"有旅客惊呼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戈壁滩吗？”也有旅客淡淡地说。
刘子亮被吵醒，发现身边座位上不知啥时候上来一位微胖的美女，和自己年龄相仿，很漂亮，眉宇间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出于礼貌，刘子亮主动打招呼说：“你好，胖美女。”
胖美女一听，发火道：“喊谁胖美女，不会说话给我闭嘴。”
车上的旅客都看着他们俩，有人偷偷的笑。
刘子亮脸一红，忙改口说：“对不起美女，你到哪里下车。”
胖美女爱理不理道：“乌鲁木齐，这和你有关系吗？”
刘子亮说：“我也到乌鲁木齐，我们正好同行。”
胖美女道：“谁和你同行，少给我套近乎。”
刘子亮说：“美女，你是第一次来新疆吧？”
胖美女不耐烦道：“你这人真怪，就不告诉你。”
刘子亮说：“漫长的旅途，说说话，聊聊天，打发寂寞的时间。”
胖美女说：“我在看手机，别烦我。”
胖美女极不友好的态度让刘子亮很是生气，他又觉得胖美女很可爱，便说了一句慌话，谁的钱包掉地上了。胖美女忙底头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忙又打开自己的肩包看，发现一切完好无损，知道上当了。
胖美女看着刘子亮说：“谁的钱包掉了，在哪里？”
刘子亮说：“我又没说你的钱包掉了，你急啥。”
胖美女说：“你害的我找半天，骗人。”
刘子亮说：“你心甘情愿地找，怪谁呢。”
胖美女说：“怪你，怪你就怪你，讨厌。”
胖美女不再搭理刘子亮，低头只顾看手机，也许是看新闻，也许是看小说，也许是和朋友聊天。
刘子亮自讨没趣，转过头去，他看见车窗外是一片广袤的戈壁大漠，几乎看不到一棵植被，确切地说地面上全是砾石，都差不多大，经过筛选似的，平铺得很均匀，远望有一种很精致很细腻的荒凉。不时因为角度的巧合，阳光下的砾石便有一片耀眼的白光射来。刘子亮拿起相机，不失时机地抓拍镜头。
火车开向乌鲁木齐，天上的白云也像火车那样延伸着、提升着，渐渐地把阳光遮住，把火车周围的戈壁滩投进了平沙漫漫，灰褐浩茫中。也许生活在山青水秀，或者在桃花源中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种卓然不同的地貌吧，也许只有诗人的感觉才会更敏捷更可爱一点，在没有风景中找到风景才会令人刻骨铭心。实际上，火车穿行戈壁滩这么久，几乎看不到什么植物，但也不能全盘否认，在遥远的天边，在茫茫千里戈壁滩上，确有那么几次看见一棵两棵也许是干枯，也许是茂盛的树影。
也许是云层上有阳光的影响，也许是沙尘暴的笼罩，也许在车上看窗外受光线切割的影响，眼前的戈壁滩是褐黄色的，茫茫戈壁滩便是一片茫茫的褐黄色，或者说有点接近橙黄色。而在这种褐黄色或者橙黄色的浩茫背景中，一棵蓬松的树静静地站立着。树的出现让视神经疲累的旅客很兴奋，刘子亮猜测，有树的地方，应该就有生命的水源吧，虽然只有一棵树，也足以证明这里曾经有过水的滋润和支撑。即使这棵树不能肯定它的死活，也许它继续在茂盛着，也许它只剩下枯黄的枝条。实际上不管这棵树是死是活，它的存在，它的褐黄色或者橙黄色的梦幻背景带给刘子亮的感觉是浪漫迷人。
车是动的，开始的时候刘子亮和旅客离那棵蓬松的树较远，慢慢地就越来越近了，但这种近还不足以让刘子亮和旅客看清这棵树是活着还是干枯了；接着刘子亮和旅客离那棵树又渐渐远去，最终模糊成了一个小点，在广袤的戈壁大漠上仿佛就是博大胸襟上的一棵小痣。
茫茫戈壁啊，看着你，刘子亮无法不让自己陷入沉思。他从南方拥挤的城市中走来的，现在正行进在寥廓苍茫的大地上，天高地阔，不问边际，人走在其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渺小与失重，他竭力看着地面，想从一派苍茫中找寻那种能让沙漠变为风景的植物，但除了好不容易看到的那种如梦如幻的一棵树景象外，似乎就只剩下徒想。
树是戈壁大漠的灵魂。
也许这就是一种召唤，一种诱惑。
但是无论如何，刘子亮到新疆来了。
火车继续前行，下一站是乌鲁木齐。刘子亮想到，等下了火车，再转车，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哥哥嫂嫂和小侄女了。来新疆的时候，哥哥把路线都告诉了刘子亮。要刘子亮从乌鲁木齐下车再转车到和什托洛盖小镇，到和什托洛盖小镇就不要走了，也不要乱跑动，就在汽车站呆着，人生地不熟，到了打个电话，免得生事端。哥哥开车接他回家，刘子亮都答应了。
刘子亮就这样想着，眼睛还看着车窗外。
“窗外的风景欣赏好吗？”胖美女突然推推他。
“好了，好了。”刘子亮收回目光。
“好了就起来，咱俩换换位置。”
“为啥要换位置，坐的好好的。”
“你霸站靠窗的位置一路子了，该轮到我坐坐了。”
“美女，你没搞错吧？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啥是你的位置，这是公共位置。”
“你好不讲理，美女。”
“我哪里不讲理了，不就是要和你换下位置吗？小气鬼。”
“坐的好好的，你为啥非要换位置。”
”我想靠窗坐坐，行不行。”美女生气道。
“行行。你态度要友好。”刘子亮说。
“好好，帅哥，换下位置行吗？”美女笑道。
刘子亮站起身来，让出位置，胖美女坐到里面。刘子亮坐到胖美女的位置上。
刘子亮喜欢胖美女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了。
胖美女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随手从包里拿出一盒桶装方便面，打开来。也许她饿了，又拿过茶杯准备泡方便面吃，这时才发现茶杯是空的。胖美女向车厢里看去，旅客很多，过道里也站满了人，列车上的售货员推着小车来来往往，叫卖着商品。烧开水的茶炉子在火车靠门处，虽然不是很远，但是人多不好走过去。
胖美女又推了推刘子亮说：“帅哥，帮我去接杯热水。”
刘子亮看她一眼，说：“你自己不能去。”
胖美女说：“我坐位在里面，出不去。”
刘子亮说：“我给你让位置。”
胖美女说：“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刘子亮说：“我不要助人为乐。”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位大妈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用长辈的口吻对刘子亮说：“你是男子汉，一点担当都没有，让你帮忙打杯热水，能累着你吗？”
刘子亮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胖美女说：“快去吧？等会别人还要说你。”
刘子亮拿过茶杯，不情愿地走向列车的过道，过了好大一会儿，端一杯热水递给胖美女。
胖美女接过茶杯，笑道：“谢谢帅哥。”
刘子亮说：“就会欺负我老实人。”
胖美女说：“我可没逼你，是你自愿的。”
刘子亮说：“今天遇见你，算我倒霉。”
胖美女说：“不就帮我打一杯茶水吗？小气鬼。”
刘子亮就怕别人说他小气鬼，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明明做了好事，可是却高兴不起来。面对这样一个旅途相遇，调皮，开朗，活波可爱的胖美女，他真是没有一点办法，可心里还有一些喜欢。这时，胖美女把热水倒进桶装方便面里，一股香味飘荡而来，让人增添了食欲。为感谢刘子亮帮忙打热水之恩，胖美女又拿出一桶方便面给他吃，刘子亮拒绝了。
胖美女说：“给你吃的，拿着。”
刘子亮说：“我不吃。”
胖美女说：“你不吃，可是要挨饿了。”
刘子亮说：“我包里有，饿了会吃。”
胖美女把方便面放在靠窗户的桌子上，吃起泡好的那一桶。她的食欲勾起同车其它旅客也发现肚子饿了，也都吃起各种食品来。胖美女吃好了，用纸巾擦擦嘴，然后把垃圾装进塑料袋里，等着列车服务员过来收走。
胖美女拿出手机，看着刘子亮说：“就你一个人吗？”
刘子亮说“是的，一个人的旅程。”
胖美女说：“你来新疆干什么的？出差？旅游？探亲？”
刘子亮思考了一下说：“都不是。”
胖美女说：“都不是，那你来干啥的。”
刘子亮说：“我是来……唉！这事不能给你说。”
刘子亮是来给妈妈祭奠亡灵的，可是这话怎么对别人说呢？他选择了沉默。时光匆匆，一转眼刘子亮离开妈妈十几年了，自从那一年爸爸病逝，为了生活，妈妈把儿子刘子亮交给大伯大妈看管，只身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等到刘子亮大学毕业，工作了，有能力了，再听到妈妈的消息，妈妈已经离别人世，给他留下永久的思念。如今，刘子亮对妈妈的印象，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罢了。刘子亮闭上眼睛，努为把记忆的碎片拼接在一起，努力回忆和妈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刚上小学一年级，每次回家写作业，妈妈都陪着他，坐在身边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盯着作业本，直到刘子亮写完，妈妈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表扬了他几句。还有一次，妈妈带刘子亮到县城公园里游玩，那时候正是春天，风儿吹过，把青草混杂着泥土的清香一并卷来，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阳光洒在妈妈的头上，肩上，头发反射着太阳光，又一阵风儿吹来，能闻到公园里飘溢的花香，能听见树枝上蹦跳着叽叽喳喳的鸟鸣。刘子亮和妈妈陶醉了，陶醉在春天的景色里。然而，这美好的一切，随着家庭的变故，随着妈妈的外出打工都一去不返了，从此刘子亮再也没有感受过妈妈的温暖。时光就像是被偷走了一样，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但那些留下的记忆碎片，却成了刘子亮一生的宝物，挥之不去。这是刘子亮第一次来新疆，第一次祭奠妈妈的亡灵，他相信，这不是最后一次。新疆，他还会再来的。但是，今天在火车上面对邻坐胖美女的一再追问，刘子亮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越是不说，胖美女越是感兴趣，对他纠缠不休。
“为啥不能说。”胖美女还在追问。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刘子亮急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胖美女笑道。
“你知道啥了。”刘子亮看着胖美女。
“保密，是不是。”胖美女笑着。
“我一个平凡人，有啥保密的。”刘子亮说。
“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不是你家里人告诉你的。”胖美女说。
刘子亮想了想，没有比这句话更合理的解释了，他点了点头说：“就算是吧？”
胖美女高兴地说：“真叫我猜对了。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哥哥嫂嫂常对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多长个心眼。可是，我出门在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让人欺骗过。”
刘子亮说：“有哥哥嫂嫂关心你，当然不会被欺骗。”
提起哥哥嫂嫂，胖美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动情地说：“我哥哥嫂嫂最疼我，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嫂嫂，我爱他们。对了，我还有一个天使一般漂亮的小侄女。”
刘子亮被感动了，沉浸在胖美女的幸福中。
不知不觉，乌鲁木齐到了，旅客纷纷下车。
胖美女提着皮箱，走路不方便，刘子亮过来帮忙，胖美女没有拒绝。二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出了火车站的大门，这才发现，外面的阳光是多么的灿烂，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他们站在路口等出租车，刘子亮要去长途汽车站，胖美女要去哪里，他不知道。他想问，但没开口。三三两两旅客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也许是快要分手了，从此两人各奔东西，也许是一路上刘子亮帮忙感动了胖美女，想给两人留下一点念想。
胖美女说：“帅哥，咱俩吵了一路子，看你帮助我的份上，告诉你吧？我在乌鲁木齐工作，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到家了。你是第一次来新疆吧？”
刘子亮说：“是的，我是第一次来新疆。”
胖美女说：“这里风景很美，好好看看。”
刘子亮说：“会的。谢谢！”
他们正说着话，一辆出租车停在跟前。
刘子亮让胖美女上车，先走一步。
刘子亮拉开车门，说：“美女，你上车吧？”
胖美女上了车，对刘子亮说：“再见，后会有期。”
刘子亮挥挥手说：“再见，后会有期。”
出租车启动了，沿着公路向前方驶去，不一会儿，消失在滚滚车流中，看不见了。
短暂的旅途，短暂的相逢，刘子亮对胖美女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胖美女真诚的人品，高贵的气质，豪爽的性格，深深地吸引了他。渐渐的，刘子亮爱上胖美女了。胖美女已经走远了，刘子亮还站在原地，不忍离去，有一种失落感。他心想，自做多情也罢，一厢情愿也罢，但愿今生有缘，还能再遇见胖美女。实际上，茫茫人海，人海茫茫，有些人错过就是一辈子，一别就再也见不上。
“笛笛笛……”一辆小汽车从面前驶过，打乱了他的思绪。刘子亮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一段路程要走，他问了路边的行人到长途汽车站的方向，然后说声谢谢，急急忙忙赶去。到了长途汽车站，排队，买票，上车，又出发了。一路上，穿越茫茫无际的戈壁公路，透过车窗，不时看到戈壁滩有觅食的野骆驼，也有移动着成群的牛羊，牧羊犬跑前跑后，守护着自己的职责。这样辽阔的大地，苍凉而又美丽。刘子亮看到的是一幅优美的画卷铺展开来，让人感动。到了和什托洛盖小镇，刘子亮下车，给哥哥打电话。两个小时后，哥哥刘子明开车赶来，兄弟见面格外亲热，两人有说有笑回到家中。刘子亮给嫂嫂打了招呼，又把购买的玩具送给小侄女。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几天以后的清明节，刘子亮买了纸钱，元宝，鲜花，水果，和哥哥嫂嫂，小侄女一起来到妈妈的墓碑前，他要祭奠妈妈的亡灵，捎去儿子的思念。妈妈的墓碑座落在一片戈壁滩上，周围没有树，没有花，没有草木，一片萧条，满目凄凉。这里有好多的墓碑，都是无数的亲人仙逝的地方，这里埋着死人的尸骨，埋着活人的悲伤。刘子亮看去，又有好多的亲人来祭奠亡灵。刘子亮的妈妈和马千里合葬在一起，墓碑上刻着两人的名字，这些都是哥哥一手操办的，刘子亮感激不尽。十多年来，这是刘子亮第一次来到妈妈坟前，没想到再也见不到妈妈的容颜，竟以祭奠亡灵的方式表达对妈妈的绵绵思念。妈妈的在天之灵能看到儿子的到来吗？刘子亮把祭品摆放好，围着墓碑转了一圈，突然，从墓碑后边跑出一只雪白的狐狸，看了他一眼，消失在茫茫的戈壁滩上。
“我们开始祭奠吧？”刘子亮对哥哥嫂嫂说。
“再等等，等等马丽。”哥哥说。
“马丽昨天打电话了，她会来的。”嫂嫂说。
“马丽是谁？”刘子亮问。
“是马千里叔叔的女儿，每年都来祭奠。”哥哥说。
马丽是马千里的女儿，自从马千里车祸身亡后，马丽自愿由刘子明，叶茹娟抚养，给了她无尽的关爱。马丽很刻苦，很勤奋，考上了新疆一所大学，毕业后留本地工作，丰衣足食，也算有个好前程。马丽经常回家看望哥哥嫂嫂和小侄女，她们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马丽遗憾的是，她现在日子过好了，爸爸和继母却不在了，爸爸和继母受苦一辈子，她也没有尽过孝心。因此，为弥补自己对爸爸和继母的愧疚，马丽每年清明节这一天都来扫墓，都来祭奠爸爸和继母的亡灵，表达对死者的哀思。往年，她都是提前两天回家，帮助哥哥嫂嫂干些家务活，陪小侄女玩耍，今年由于工作忙，她昨夜加班完成任务，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往家赶，还是晚点了。
刘子亮看看手机，快十二点了，说：“哥哥嫂嫂，马丽也许有事不来了，咱祭奠吧？”
“哥哥嫂嫂，我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
刘子亮回过头去，见一个带口罩的女子正走下出租车，手里拎着一包祭品。带口罩的女子走到跟前，底着头收拾东西，一边说：“哥哥嫂嫂，今天怎么多了一个人，他是谁？”
哥哥指着马丽对刘子亮说：“这就是马丽，马千里叔叔的女儿。”
刘子亮看着马丽的身影，没说话。这时，马丽抬起头来，看见刘子亮，怔住了。
马丽惊愕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说：“马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马丽打住他的话说：“哥哥，我认识他。”
刘子亮说：“素不相识，你咋会认识我。”
马丽说：“我们见过面。”
刘子亮说：“在哪里见过。”
马丽摘下口罩说：“看看，可认识我。”
刘子亮一阵愕然，又惊又喜。原来马丽就是火车上遇见的胖美女，他们还吵架一路子。
刘子亮说：“你就是马叔叔的女儿。”
马丽说：“你早就认识了，还问。”
哥哥嫂嫂一时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丽告诉他们，自己在火车上和刘子亮相遇，并吵了一路架的经过。哥哥嫂嫂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马丽说：“哥哥常对我提起，我还有个哥哥叫刘子亮，是我继母的儿子，原来就是你呀！”
寒暄过后，开始祭奠亡灵，他们跪在墓碑前，磕头，烧纸钱，一缕缕青烟升上天空，随风飘去了。
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墓碑前，李扎根，徐静静也在祭奠爸爸的亡灵。李扎根的爸爸李志的骨灰，一半送回老家，认祖归宗，一半留在了新疆，守望着戈壁大漠。李扎根建设新疆，扎根新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爸爸的灵魂孤独，他要留下来陪伴着爸爸，化解爸爸思乡的苦。因为天高路远，阳气旺盛，李扎根爸爸的灵魂被滞留在新疆，永远回不去家乡了。
这边，刘子亮跪在妈妈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悲伤地说：“妈妈，儿子不孝，儿子看你来了，你的在天之灵能听见儿子的声音吗？”
接着，刘子亮烧纸钱，烧元宝，嘴里说着：“妈妈收钱，妈妈收钱。”
此时此地，触景生情，刘子亮想起民间诗人程声响创作的诗歌《清明，我想起母亲》，便默默吟诵起来：
《清明，我想起母亲》
踏着古老的清明路
雨，滴落一地
亲人走在田埂上
早春染绿了柳笛
风拂着面夹
眼泪模糊了
我去看望冥冥中的母亲
那孤坟一座，荒草凄凄
叶片间的水珠哭了吗
天地无语，唯有我
一颗心在燃烧
纷飞的纸钱啊
请捎去儿子的思念
给我母亲
这首诗情真意切，思念绵绵，令人感动。
突然，小侄女大喊道：“爸爸妈妈，叔叔姑姑，你们快来看呀，那坟里坐着个人还在笑呢。”
大家忙抬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爸爸妈妈把小女儿抱起来说：“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哪知道这个小女儿极不省心，又用小手指着坟墓说：“是真的，是真的，你们看，那个人还坐在坟里笑呢。”爸爸妈妈听了，吓得把小女儿抱走了。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小女儿是戈壁女鬼投胎托生，七岁之前，额头上有一处颅骨没有封闭，这个位置称之为天眼，可以沟通阴阳，看到灵异之物。
马丽说：“子亮哥，你看到啥了。”
刘子亮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他眼睛一亮，看见墓碑上妈妈的照片在对着他微笑，妈妈的笑容是多么的慈祥。
此时，已过晌午，祭奠的人们起身回家。
太阳照在戈壁滩上，灿烂辉煌。
明天，准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2021年2月16日完稿
2021年10月30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