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上,孤零零的耸立着一座煤矿,显得寂寞。千百年来,这里本是一片荒凉,野狼乱窜,鬼狐出没,偶尔有牧民小憩的地方。李扎根觉得,这苍凉的景象也是一种美丽,他心里渐渐的喜欢上这一片神奇的土地了。
原本荒凉的地方,因为一群煤矿人的到来,改变了这里的一切。于是,电灯亮了,机器响了,慢慢地,沙海子矿像一方磁场一样,吸引着全国各地的人们不断地向戈壁滩聚集。
出租车到了矿部,李扎根付了钱和刘子明回宿舍。
在宿舍门口,迎见一个工友匆匆下楼。
“干啥去,慌慌张张的。”刘子明问。
“井下出工伤了,李矿长让我过去看看。”工友站住脚步,对刘子明说。
这个工友是办公室副主任小王,大家都喊他王主任。
“情况怎么样?”刘子明又问一句。
“不知道,听说是那个新疆班惹的祸。”
王主任说完,匆匆下楼去了。
沙海子矿36队有个“新疆班”,刘子明和李扎根早有耳闻,只是因为工作关系,很少接触。据说“新疆班”10个工人,都是维吾尔族和蒙古族,身上流淌着游牧民族的鲜血,性格刚强。内地来的矿工谁都不愿意加入这个班,与他们格格不入,合不来。不过,“新疆班”干活很勇猛,个个身强力壮,虎背熊腰,布置的任务班班都能完成。刘子明刚进屋里,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手机响了,是李副矿长打来的,要刘子明准备好5000元现金,等会有人来取。听李副矿长说,事情好象是这样的,36队“新疆班”在井下工作时,由于想着提前完成任务,迎头支护好了需要喷浆。两个工人到地下停车场运送喷浆料,此时地下停车场只有一车喷浆料,被先来的12队工人推走了。“新疆班”两个人不服气,硬要抢回这一车喷浆料,12队工人不给。“新疆班”两人脾气暴躁,争吵抢夺中用力猛推12队工人,12队一名工人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头撞上巷道的侧墙,顿时鲜血直流。看见出事了,“新疆班”两名工人吓跑了。地下停车场的值班工人向井上调度室打电话汇报了情况,于是人行车下来,把受伤的工人拉上井。
井口边,矿部的救护车已经在等候了,准备把伤者送医院。
不一会,办公室副主任小主赶回来。
“刘会计,钱准备好了吗?”小王说。
刘子明刚从保险柜里取出5000元钱,递给王主任。
王主任拿了钱匆匆往回跑,他要跟车上医院。
矿井门口,李副矿长也在焦急地等待,只听人行车响着“车辆通行,注意安全”的声音,“吱吱呀呀”往上拉。到了地面,只见受伤的矿工头上脸上都是血,用毛巾捂着头,很痛苦的样子,两位工人扶着他下了人行车。
李副矿长说:“赶紧的,上救护车。”
“要不要处理下伤口,换一下脏衣服。”王主任看着李副矿长说。
“救人要紧,赶快上医院。”李副矿长坚定地说。
两位矿工把受伤者扶上救护车,又都下来了。
李副矿长说:“别都下来了,去一个照顾他。”
两位矿工说:“我们身上太脏了,没换衣服咋去。”
李副矿长说:“先去医院,随后我派人送干净衣服过去。”
两位工人相互推辞,王主任拉一个上了车。救护车“突突突”冒着烟,出了矿部,驶上戈壁滩公路,直奔和什托洛盖小镇医院而去。
对这次“新疆班”打伤人事件,沙海子矿领导很重视,责令李副矿长从严从重处理此事。“新疆班”以前就出现过这种事情,在井下多次抢料,打人,不过都没有受伤。矿领导认为,都是为了工作,抓生产,抓进尺,工人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工作中有一点小矛盾也没啥,批评教育一下就过去了。没承想,这样反而助长了“新疆班”的不良行为,在井下强势抢夺生产材料,伤害工友,伤害感情。李副矿长觉得,这次非要杀一杀“新疆班”的威风了。他通知调度室给井下“新疆班”迎头打电话,叫班长买买提-巴图尔下班洗了澡来他办公室一趟。
李副矿长在办公室里坐着,一脸怒气。
“铛铛铛……”有人敲门。
“请进来。”李副矿长抬起头说。
门推开了,买买提-巴图尔健步走进来。
“李矿长,你找我。”
“坐下说话。”李副矿长指了指对面椅子说。
买买提-巴图尔身体高大,一头蓬松的卷发,满脸新长出了黑黑的胡荐子,他穿着牛皮鞋,牛仔裤,大棉袄,脚上是翻毛牛皮鞋。李副矿长的办公室,他是常客了,以前为这种事都是批评教育,李副矿长护着他,他很感激和尊敬李副矿长的为人。所以,他这次来了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等着李副矿长训话。
李副矿长眼睛直盯着买买提-巴图尔,买买提-巴图尔被看的心里发虚,低下了头。
“看着我的眼睛。”李副矿长说。
买买提-巴图尔抬起头。
“知道叫你来干啥吗?”李副矿长说。
“知道一点。”买买提-巴图尔说。
“你说说为啥事?”
“井下一点小茅盾。”
“把人都打伤了,还小矛盾!”李副矿长厉声道。
“没有动手打人,他自己摔伤的。”买买提-巴图尔辩解道。
李副矿长生气了,他猛一拳打在桌子上,狠狠地说:“买买提-巴图尔,你还不认错,没动手打人,伤者咋住进医院了。”
看见李副矿长生气了,买买提-巴图尔心里一惊,道:“都是为了多干活,下次注意。”
李副矿长说:“这次打人事件影响恶劣,必须严肃处理。对班长罚款300元,通告批评。”
“这不合理,我们为了工作还罚款。”买买提-巴图尔不服气道。
“不罚款,你就不长记性,为杜绝此类事件的再发生,这也是给全矿职工敲响了警钟。”李副矿长说。
“以后我们不干了,想多干活还罚款,想不通。”买买提-巴图尔气呼呼道。
“活还要干,但不能挣抢,更不能打伤人。以后要材料提前给调度说,各班下各班的,写清标记。”李副矿长说。
“好,我赞成这个办法。”买买提-巴图尔说。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伤者。”李副矿长说。
“好,我听从李矿长的安排。”
买买提-巴图尔出门走了。
再说王主任一行到了医院,把受伤矿工扶进急诊室,医院里的病人围过来观看,有的人关心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小镇医院不大,医疗条件和设备都很齐全,医生和护士各忙各的,王主任看见急诊室里有个工作人员在忙着输入电脑。
“医生,医生,来个伤员。”王主任喊道。
那位正在输入电脑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看见受伤的矿工满脸血迹,忙走过去询问:“你们这是哪里的,他怎么受伤了。”
“我们是沙海子矿的,出了点工伤。”王主任道。
“好,我知道了。”这位工作人员说。
“赶快给他处理下伤口。”王主任道。
“别着急,我来安排。”工作人员说着向走廊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喊道,“古丽娜扎,古丽娜扎,快过来,这里有个伤员。”
古丽娜扎跑过来,问清楚了情况,马上把受伤矿工领进手术室,用药水清洗脸上的血污,包扎了伤口,换上医院的病服,安排了一张床位,吊水消炎。
“他的伤情怎么样。”王主任问。
“还好,刚才检查了,只是一点外伤,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古丽娜扎说。
“谢谢你了,美女医生。”王主任道。
“不客气。”古丽娜扎婉婉一笑,走出病房。
病房里暖气供应着,温暖如春天一样。
“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吧,我回去开会。”王主任对一位矿工说。
“好,服从领导安排。”矿工笑道。
王主任又对受伤的矿工说:“你安心养伤,其它的事不用多想,我走了。”
受伤矿工感激地点点头。
王主任走出病房,外面阳光照耀,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股寒风吹过,医院门口的胡杨树上,枝条摇曳,沙沙作响,有几只小鸟飞来蹦去,留下一串叽叽喳喳的叫声,给空荡荡的大院里增添了一点生命的痕迹。医院门口停放着一排小轿车,这是戈壁滩上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有了它,出行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