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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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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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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天空亲吻过大地》连载

第七十章 匕首和美女

以后的几日,钟凯南感觉自己整个人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在那里活受着,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浑浑噩噩地在挨每一个时辰,空茫的眼神仿佛看不到眼前的一切,而是活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更不见了惯有的幽默,惯有的笑容,惯有的琅琅说话声;只是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每天完成该完成的流程:起床、吃饭、看书、睡觉。

母亲当然察觉不到儿子情绪的变化,还沉浸在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下达的那一刻,她一定以为这多一半是那些鸡头的功劳,这些日子,一直叮嘱英子把饭菜烧好一点,甚至自己亲自下厨盯着。再亲手将盛好的饭菜端到弟弟屋内,希望凯西能复制哥哥的成功。自然,父亲更是为钟凯南感到高兴,一天,他把儿子叫到书房,兴高采烈地跟他聊了一个钟头;这也是他从小到大,在这间“小黑屋”里享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钟凯南受宠若惊。

“凯南呀,首先恭贺你考上研究生,这是钟家的一件大事,你爸爸的学历也仅只是大学本科,现在你超过了爸爸,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钟礼成说这话时,嘴角是往上扬着,眼眉是往上挑的,脸上的肌肉是忍不住地想笑,这也是钟凯南难得一见父亲和蔼亲切的面容,其罕见程度等同于千年铁树,总算把它的雪白娇艳的花朵绽放了那么一小下。紧接着,免不了是父亲长篇大论的大道理。

“其次,我要跟你说的是,戒骄戒躁,万里长征这刚是踏出第一步,后面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你。我知道,你报考的是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这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爸爸这几十年一直坚持写书法,汉帖魏碑,楷书四家,行草篆隶,哪一门不都依托着中国古代灿烂的文化。我从中总结出一个经验,我们可以拟古,但不可仿古。邓小平总书记曾说过,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就说的非常好。我们要学习古人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古为今用,解放头脑,开拓出一条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新路,这样,你才能在古代汉语文学研究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适应四个现代化的需要。”

父亲每次都是这样,不轻易说话,可只要说起来必定提纲挈领,滔滔不绝,发人深省,让人恨不得当场铺下纸墨,奋笔疾书记录下他老人家的每一句金玉良言,以备日后慢慢研习。

“所以,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借这个机会,送你一句话。”

说着,他回过身,手指墙上写的“颜氏家训”,找到其中一行字,向钟凯南一字一顿地念道:

“就是这几个字:‘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钝学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思,终归蚩鄙’。它是什么意思呢?你是学汉语文学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去自己慢慢领悟吧。”

随后,父亲又转过头补充一句:

“上次我跟你说的,你与小夏办结婚证的事,也要抓紧办,因为单位的名额也是有限的,早办完可以早点争取到住房。”

“嗷,我知道。”

钟凯南回答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大人们没察觉钟凯南情绪上的变化,但他的一切,却瞒不住夏梦荷的眼睛。

夏梦荷每天下班回来,依然像过去一样兴奋快活得像只小鸟,吃完晚饭,就围着钟凯南叽叽喳喳喧闹个不停;她有时跟他讲工厂刚发生的新鲜事,有时又把过去往事搬出来,给他讲一遍;仿佛那天晚上在常人看来噩梦般的经历,在她身上就从未发生过。

可无论如何,钟凯南却没有她那样的大度和洒脱,即便在她讲到最兴奋的时候,他只以淡淡的“嗯”、“啊”来回应。

“凯南,你是不是不爱我啦?”

夏梦荷终于忍不住问他。

“没有哇。”

“那你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说什么呢,别瞎想。”

“那就是说,你还要我是吗?你千万不要不理我,你要是也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呢?”

夏梦荷依偎在钟凯南胸前,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学着港台明星的腔调,嗲声嗲气地向对方撒着娇,让人忍不住要将这可爱的尤物搂在怀里。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既然答应你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对你负责的。”

钟凯南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安慰着怀中女友,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这番表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可真等闲下来细想,钟凯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真的孩童,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建成一个爱情的花园,它是美丽的,芬芳的,到处盛开了紫罗兰、红蔷薇和郁金香,在一株株由菩提树编织成的绿障里,能听到夜莺自由自在的歌唱。可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暗流,把这座美丽的花园给淹没,变成了一块干凅的、丑陋的、荒芜的土地,没有鲜花,没有绿树,龟裂的缝隙里只有一只只癞蛤蟆,和一条条可怕的蛇在游动。

这还是那个他心目中憧憬的爱情圣地吗?

“凯南,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我真的不想在这儿住了,咱们换个地方住,好吗?”

恍惚中,耳畔又响起夏梦荷的呢喃细语。

钟凯南就把父亲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又跟女友学了一遍,并郑重其事答应她,下个星期日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去把结婚的手续给办喽。但当他独处一室时,他心里却开始起疑:这已经是夏梦荷第三次提出要搬家的恳求,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还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按照固定的作息时间,夏梦荷一般早晨六点半起床,匆匆吃过钟凯南给她准备的早餐,七点就赶着出门去上班;到了晚上六点钟会准时回家。冬天因为昼短夜长,刚到八点天就黑了下来,钟凯南都会亲自去车站接她;可现在是夏天,太阳公公留恋繁华的人世,懒得下山,所以天黑得也晚,他可以安心待在家里,等着夏梦荷下班回来,一大家子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顿晚餐。

平时,夏梦荷也是这样准时准卯,可从这个礼拜开始,不知怎么她已经连续两天晚于六点回家,都是等到七点钟天快擦黑,那个活泼可爱的面容才在大门口出现,让人等的揪心。等到这个星期六晚上,她越发不像话,时钟已经敲了整整二十下,晚餐大家也早已用过,却依然听不到熟悉的敲门声。

“她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凯南呆立屋里,越想越担心,生怕哪天晚上噩梦般的场景又一次重现,便急惶惶穿好衣服、鞋子,走出家门。

那天晚上天很黑,望不到月亮,只看得到乌黑如墨染的云朵,遮蔽住浩繁的天空,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在什么地方孕育着、生成着。由于是在暴雨前夜,整个空气都闷热得厉害,没有一丝风,所有枝头上的绿叶都蔫头耷脑,一任树干上的蝉儿扯着嗓子狂叫:“—噪啊”,“—噪啊”。再看院里乘凉的人们,一人拿一把大蒲扇在拼命搧着,从远处望过去,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白蝴蝶的翅膀,在黑夜中一颤一颤地挥舞。

钟凯南走过水池上那座凉亭,走过解放军把守的院门,沿着仓南胡同往马路上走,一路走,他的眼睛还紧张地左右前后搜寻着。

他们大院位于仓南胡同紧里边,要去马路上的公交车站,必须经过一排低矮的平房,那是当地农民拆迁后留下的居所。那地方一直很黑,两侧只有可怜的一排大槐树,和几根电线杆上面的路灯;路灯也是黯淡的很,将将能照见脚下的路,五米外的东西就完全照不见了。钟凯南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尤其是当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他一定要站住脚,定睛看个仔细,确认那人不是夏梦荷才继续前行。这时候,他内心那种焦躁、担心,可想而知,一种强烈的不安就像海滩上的潮水,一遍一遍冲刷着他本来就已脆弱的头脑。他心里默默向上苍祷告:

“她已如愿考上XX夜大,我也即将开始一直向往的研究生生涯;过几日我们还要办理结婚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立住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可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呀!”

钟凯南这样默念着,眼看就要来到宽敞明亮的外交部街,恍惚间,在他斜对面,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下,路灯微弱的淡黄灯影里,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娇小身躯。

“是夏梦荷。”

钟凯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穿过胡同小路,就要飞奔过去,把她的纤腰拥揽于怀。但瞬间又收住脚步;因为,因为他发现那里站着的,不只女朋友一人,还有一个男人横在她面前,似乎两人正激烈地谈论着什么。

钟凯南一阵心凉。

在这么晚的仲夏之夜,还有谁能让夏梦荷连近在迟尺的家都不回,饭也不吃,却在这里陪一个陌生的男人聊天呢?

他顷刻改变了主意,假装成一个匆匆过路的行人,对半隐藏在树影中的他们毫无察觉地、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于是,在距离他们还有一米的地方,钟凯南依稀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怎么样,答应我吧,否则,我可去告诉你那位男朋友了。”

嗓音粗哑,像被踩到脖子的一只公鸡的,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随便,我已经说过了,那天晚上的事,我都已经跟他说了。我们早就和好了。”

细声细气,清脆得像风中摇曳的一只银铃的,这是夏梦荷的声音。

“我不相信,你知道我也非常喜欢你,我们已经都那样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可能。”

“那我就在这里天天等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

钟凯南终于知道女朋友这么晚还没有到家的原因,也隐约猜到那个男人的身份。难怪夏梦荷三番五次跟他提出,要换个地方住,原来是要摆脱这个可恶家伙的纠缠。而从他们刚才不多的交谈中,他已经断定出:这个家伙就是去秦皇岛的前两天夜里,那个他永远都忘不了的夜里,他设下圈套强奸了女朋友的那个人。

想至此,钟凯南的头“嗡”地一下大了一圈,就感觉眼睛冒火,燥热的血液像煮沸一样,在身体各个部位流窜;他相信,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但凡有个小小裂口,它都会带着冲天怒火,如同岩浆一样喷发出来。

但那一刻,他却强忍满腔的仇恨,假装不认识他们似的,从那棵大槐树下走过,只是走过去时,钟凯南的眼睛没有忘记死死盯住与自己对视一眼的那个男人的脸。

他一定要仔细瞧清楚这张仇人的嘴脸。

那个男的并不高,可能是由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他的身材没有往高了长,而是往宽了发展:厚厚的肩膀,粗壮的腰背,看上去就像上下一边宽窄的门板,或者说是像一只狗熊更贴切些。他剃了一个板寸头,眼珠子凸起,发黄的眼白给人一种色眯眯的感觉,嘴唇下还有一撮小胡子,跟夏梦荷向他描述的那个人分毫不差。

只是他看上去身材更壮、更魁梧些。

钟凯南从他们身旁像一阵风掠过,即不打招呼,也不多说一句。直到走出去三步远,他又像忘记什么事似的转身返回,阴郁着脸,再次从他们身旁经过,同样不打招呼,同样一言不发,仿佛只是为了向他们宣示自己的存在。然后,甩开大步,头也不回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你男朋友吧?”

“……”

“他怎么不理你呀?”

“……”

这是那个男的发出的讶异之声。不止是他,钟凯南视线的余光里,夏梦荷也似乎愣住了,睁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望着男友不寻常的举动。

可以说,从他们站的那个地方,到大院钟家门口,不过五百米的距离,钟凯南却像走过了一生那样漫长。进了家门,坐在自己新房的席梦思床上,他浑身还因为难以抑制的激动而颤栗不已,心口更是像擂着一千面战鼓,“咚咚咚”跳个不停。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一半是因为亲眼见证到那个仇人,还有另一半是夏梦荷的缘故。

钟凯南到此刻仍不明白,夏梦荷明明知道那个男的是伤害过她的人,为什么还要跟自己的仇人呆在一起,一聊还是两个小时,连仅在咫尺的家都忘记了回;而且,不仅今天,连续着几天可能都是如此。即便那个人天天纠缠你、阻拦你,可胡同里这么多人,如果一口气跑回来,告诉我,他还能再次伤害你不成?

钟凯南就这样呆呆坐在床上,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他一会儿唏嘘,一会儿长叹。可这样的猜疑维持不了多久,夏梦荷描述的,这几日一直被他压抑在意识最底层的画面,又一帧桢、一幅幅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目前:那男的狗熊一样的身体,在夏梦荷豆腐样娇嫩的雪肤上爬上爬下;只有专属于自己的娇小的乳房、鲜红的香唇、滑腻的玉颈,都被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反复蹂躏。当那个男的用粗暴的动作进入女朋友的身体,她往常只会发出欢笑的眼角,那一刻却有两行晶莹的泪水滚出------。

不管究竟如何,这样的画面,都足以把钟凯南此刻的犹豫、怯懦焚烧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他绝不容许它再次重演,更不能把一生挚爱的人推往虎狼之穴,自己却视若无睹。

想至此,他一翻身从床上跳起,掀开床垫,把那柄明晃晃的三角刮刀拿出,揣进兜里。过去它压在自己睡觉的床下,钟凯南一直觉得别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在他和夏梦荷之间,却不知如何处置它。如今,他终于知道夏梦荷当初把它拿来,真正的用途是什么了。

如果此刻有人看见钟凯南的情状,一定就像一只见到红帆布的公牛一样,眼珠子红得冒血,嘴唇乌青,脸颊像刀削斧砍的一般,上去就能杀人。他顾不上母亲盘问:“这么晚了,又要干什么去?”就如同一个赴死的战士,旋风般冲出家门,三步并作两步朝外交部街的方向奔去。那一刻,他完全忘了自小到大儒家教的一个“忍”字;什么狗屁书本,狗屁理想,也完全抛掷到一边,他的脑子里已彻底放空,只有一个声音像是反复在对他耳畔回响:

“钟凯南,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你的仇人在一起,更不能让她再落入他的魔爪。”

等钟凯南再次气哼哼来到大槐树下,发现夏梦荷和那个男的还站在那里,只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像是在僵持着什么。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再像路人一样漠然而过,而是一把抓住夏梦荷的纤手,坚定而有力地说:

“走,跟我回家!”

夏梦荷显然没有料到,钟凯南去而复返,惊喜的眼光在眼眶一闪,跟着他正准备离去,却被那个门板似的男人拦腰挡住,上下打量着他,无耻地说:

“喂,她凭什么跟你走?”

“我是她男朋友,当然得跟我走。”

钟凯南也睁圆了一双眼睛,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嘿,你是她男朋友?笑话,男朋友你还会打她,还害她半夜里跑出来,有家不能回;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一句话捅到了钟凯南的伤口,他咬牙切齿地回敬道: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你不适合做她的男朋友,只有我才适合,你说是不是,夏梦荷?”

那个男的忽然转向女朋友,露出殷勤一笑。

夏梦荷?

连自己女朋友的名字,他竟然都知道,这一连几天她都晚回家,究竟她跟他说了什么?钟凯南忽然觉得一股彻骨冰凉的寒水,淹没到他的脖颈,激得他手脚麻木,举足无措。

夏梦荷察觉钟凯南的异样,连忙厉声呵斥那个男的:

“你别胡说八道啊,我跟本就不认识你。”

这种突如其来的矢口否认,显然让那个家伙很恼火,他马上把刚才攻击钟凯南的矛头,转向夏梦荷。

“咦,我们怎么不认识。这几天晚上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你还让我找来一些复印纸和笔,说是回去要让你的男朋友写‘休书’吗?------”

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

混乱、浑沌,四面八方涌来的杂音,都在一瞬间拥入钟凯南的脑际,越来越多,让他的脑袋像要炸裂开来。夏梦荷也一下变得又羞又恼,拼命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一边忙不迭向男友解释:

“你别听他瞎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我们走。”

“走?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那个男的一把拽住夏梦荷柔细的胳膊,脸色大变,变得像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

仇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侵犯自己女朋友,钟凯南满腔怒气再也无法遏止。他上前一步,用宽厚的胸膛挡在女朋友面前,一面伸手抓住对方胳膊,试图把拉住夏梦荷的那只魔爪卸下来。可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个男的力壮如牛,钟凯南使足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将他的胳膊撼动。

“门板”一阵冷笑。

“傻小子,还想跟我动手,论家境我可能不如你,可论力气,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肆无忌惮的挑衅又一次激怒了钟凯南。何况这还是在他心爱的女朋友面前,他不能认怂,他也不可以认怂。这时,他已完全失去理智,就像一头身背无数利剑的公牛,拼了命也要向对手冲去,大声吼叫着:

“你放不放开?”

“不放。”

“你给我松手。”

“我就是不松,你怎么着?”

那个男的冷笑着,当中还夹杂着无比的鄙夷和不屑。

夏梦荷也没有想到会闹到这种程度,见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个男的,极力用缓和的语气劝阻钟凯南:

“凯南,你不用理他,你先走,有什么话我来跟他说。”

可事到如今,他怎么能把夏梦荷独自一人留下,他已经犯过一次错,绝不可能再犯第二次。钟凯南睁大血红的眼睛,瞪着“门板”,吐出的热气直喷到对方那丑陋的脸上,只差把个坚硬的额头一头撞过去,撞他个头破血流。

那个男的依然是一副嘲弄的口吻,嬉皮笑脸地说:

“就是,你先回去,乖乖的听你女朋友的。没听见吗,她不想跟你过了,她现在只想跟我聊。”

“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想跟你过,只想跟我聊。”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又怎样。你女朋友她不听你的,她现在只听我的,她是我的……”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色眯眯地狞笑着,凸出的那两只黄眼珠子,不停地打着转。仿佛从那一刻起,他已经拥有了自己女朋友的一切,而自己反而成了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是的,失败者!

从他见到夏梦荷的那天起,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付出多少代价,到头来他都注定要失去她。

“很好,很好。既然如此,她是你的;这也是你的,我现在就原封不动地把它也还给你!”

钟凯南这时头脑已完全发昏,四肢也完全不受理智支配。他从口袋里下意识摸出那把匕首,想也不想,一下子便插进对方的腹部,随着夏梦荷一声惊恐的尖叫,钟凯南看见一滩血,一摊像泉水一样汩汩流淌的鲜血,从匕首的入口处流了下来。终于,那个男的手松开,身子一歪躺倒在地。

“我叫你不松手,我叫你不松手。”

钟凯南就像报了多大仇,解了多大气似的,在大槐树下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怒吼着;但他这样的情绪坚持不了多久,因为没过两分钟,他两腿一软,也瘫倒在地上,脑子“嗡”地一下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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