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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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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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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连载

第二十二章 严打

22、严打

老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麻子。此人虽出号麻子,但脸上除了皮肤稍黑点外,其实并无麻子。之所以叫麻子,是因为他姓麻。人们也懒得叫他名字。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爹妈取的名字。

蚂蚁和蒜头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死了还是逃了。青海那边的呆瓜、次仁手机也是如一块沉入大海的石头般,激不起一点回音。老鹰让他去查,看来光打电话是没有用的。他必须亲自去跑一趟。

白河子森林公安局的办公中心忙得一锅粥。说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大的收获了。对于藏羚羊的保护,自保护区成立以来,就是一条高压线。保护区每半个月要派出一支武装巡逻队伍,向无人区进发。为了获取藏羚羊羊绒,盗猎分子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二十多年前,盗猎团伙与保护队火拼的新闻,轰动了全世界。这几年盗猎分子虽不似之前那般猖獗,但他们获取藏羚羊羊绒之心没死。只不过,他们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手法更隐蔽了。

随着国际羊绒价格的一路走高,盗猎团伙的枪口又对准了可可西里的精灵。这伙人有很强的无人区生存经验。他们敢于在暴风雪的季节,在号称生命禁区的可可西里纵深处,一呆就是几周。白河子的森警们,有好几次与他们擦肩而过,都被他们逃脱了。他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对无人区地形又熟悉。最擅长的就是跟森警打游击。经常是前后脚,等巡逻人员赶到时,遍地只留下羚羊的尸体。他们会趁着尸体还温热的时候,就把皮毛和羚羊角割剥下来。

这伙盗猎分子在此活动了几年,也曾抓到了一两个走散的。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拒不交代同伙和上下线。只能当作一个般的个案对待。经过长达半年之久的蛰伏,森警终于一举将他们的窝点端了。抓获了盗猎分子十数人,缴获枪支二十余支,子弹两千发,藏羚羊皮张四百张,羚角二百多对。

最终能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也有运气的成分。虽然早前他们做了很多的调查,也安排了人员卧底。但这伙人非常狡猾,对于卧底极不信任,始终都无法进入他们的核心。这次能得以破案,感觉是有人在暗中帮了一把。

那天正在值班的民警,昏昏欲睡时,手机中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一开始还以为是垃圾短信,小民警没在意。等到看清楚时,惊出一身汗。白河子二道梁山顶毡包青AF5609,藏羚羊皮。为免打草惊蛇,请做好布控。别开车来,趁黑靠近。

白河子附近最近来了一个流浪汉。他顶着一头比一冬没洗澡的牦牛毛更脏的长发,披着几块面目不明的兽皮,趿着一双露脚趾头的破鞋子。脸上因为太脏而看不清他的肤色,分不清他是汉人还是藏人。可可西里已经快入冬了,他却还是风餐露宿、四野为家。偏偏这个流浪汉还不知死活,每天游荡来游荡去,总是漫无目的地往无人区走。有好几次被巡逻队给驱赶出来。可是,他好似听不懂汉语,或者可能是个哑巴。面对民警的盘问,他目光涣散、神情漠然、不明所以。

“队长,我们要不要把他遣送回去?这样冷的天,他没有地方躲避过夜,不被冻死也会被狼吃了。”

“遣送?往哪儿送?你知道他是哪儿人?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不是附近哪个屯子的?再说,咱们有接到过失踪人口报警吗?这个流浪汉看上去虽然智商似乎处于临界点,但也不疯不傻的,你说哪个机构会收?”队长一番抢白,把小民警呛得不敢再吭声。

巡逻的时候再碰到这个流浪汉,他们能做的,就是给他食物和水。开初他们直接把食物和水扔给他,流浪汉一个扑身就去捡,那样子像是一只狗在追逐一个肉骨头。小民警看得心里犯酸楚,非常不是滋味。后来他给队长提议,把食物放置在流浪汉可能经过的路段上。隔个几里路就扔一包。这样就避免了直接面对流浪汉捡食的尴尬。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流浪汉就这样与巡逻队相安无事。

盗猎团伙也碰到过这个流浪汉。呆瓜和次仁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流浪汉很是警惕。一连几天都碰到这个人,绝非偶然。他们让手下把这个流浪抓到了毡包,不管青红皂白先打了一顿。打得他是呜里哇啦地乱叫了一气。可是任凭打成这样,这个流浪汉也不求饶,只是抱着头蜷着身子乱叫。见打不得差不多了,呆瓜和次仁喝停手下,开始对流浪汉进行盘问。

可是他只会支支吾吾地比画手势,却不会说话。一开始,他们以为他是汉人,听不懂藏话。可是换了汉语之后,他还是只比画,哇啦哇啦地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单音节。

“可惜了,是个哑巴。看样子,身板不错,偏偏是个哑巴。不然可以给我们做个下手。”

“哑巴不是更好吗?不会出卖咱们人。”

“可是哑巴听不懂话,又不会说话,怎么交流?算了,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要不把他给做了。”

“别节生外枝。他又碍不着咱们。平白无故杀人,你脑子进水了吧?还嫌那些木头警察盯得不紧,还得把刑警都招来吗?!”

于是,这伙嫌犯也没有为难流浪汉,反而扔了一些干粮给他,把他赶到野地里去任他自生自灭了。

其实这个流浪汉有一个洞穴供晚上栖身。只不过,他睡得很晚,起得很早。他往往要在野外草地上先睡一觉,再摸黑躲进洞穴里避寒。但避不了几个小时,他又得趁着天亮之前,回到晚宿草堆。如此流浪了整整半个月有余,他才算基本摸清了这伙盗猎分子的作息规律。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准了他们的藏货地点。

这两天他预估他们是要出货。趁着入夜摸近他们的毡包,偷听他们的谈话,掌握了他们的出货时间和运货的车辆后,返回洞穴找出埋在旮旯里的手机,给白河子森林公安的值班民警发了短信。

收到短信后,值班民警马上向大队长汇报。大队长向局长汇报,连夜局布置抓捕。一举把他们连人带货连着老窝一块儿给端了。

这伙人嘴硬紧很。通宵达旦的审讯,他们对自己的罪行倒是交待得很爽快。抓了现行,抵赖不去。但是不该说的,愣是一句也没说。这些货将出向哪里,是否受雇于人,幕后的黑手是谁,一概一问三不知。鉴于无法从嫌疑人口中获得更多线索,白河子的森警调过头来想找举报人了解情况。但是向那个手机号回拨过去,永远都是关机。

“这是谁做了好事不留名?”思来想去,综合近段时间以来白河子附近的人员表现,顿时想到了那个流浪汉。可是,任凭怎么找,这个流浪居然凭空消失了,再无半点踪影。

“看来,人有暗中帮了我们。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帮我们呢?而且这个人如果能以此种方式潜伏一个月,帮我们获取这么重要的情报线索,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可能是上级部门派来协助我们办案的。我们要保护这个人的安全,必须保护信息来源。此次对外,一律宣称是严打。是我们每晚的例行设卡蹲点查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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