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虹语
“新疆那边有新突破。有人松口了。有一个名叫茶叶的人,是马立与老鹰之间的联系人,负责传达洪宇的命令。”
苏力拿着田磊发来的资料,来到倪虹的身边。倪虹正在想昨天傍晚在苍山看见的那个身影。
“倪姐,这是田磊那发来的资料。”苏力一连叫了几声,倪虹才把思绪收回来。
“茶叶?有这个茶叶的相关信息吗?”
“这个茶叶是一个很神秘莫测人,是最早跟随洪宇的人,他的真名不详,也不是边城本地人。只知道是一个年龄与洪宇相仿的中年男子。”
“这个松口的人知道洪宇吗?”
“在边城没有人不知道洪宇。那人是边城本地人,他知道洪宇,但不知道洪宇是否与老鹰的生意有联系。他只知道茶叶。这是他的笔录,你要看一下吗?”
倪虹看着笔录,思索着要如何找到这个茶叶。苍山看到的那个身影会不会是茶叶呢?洪宇不会是专程去苍山散步的,他应该是另有目的,恰巧看到她。与她周旋应该是为了掩护某人的离开。
“叫肖然他们去苍山转转。”
“苍山?有什么情况吗?”
“我昨天傍晚在苍山碰到李炽了,很蹊跷。我感觉他不单纯是去散步的,去苍山看看吧。”
“这个茶叶,要不要找当地的公安了解下情况?”
“先别惊动当地。谁知道公安系统里有面有几个像陈兵这样的人。洪宇在边城势力盘根错结,不能贸然,以免打草惊蛇。这样吧,你给我找一张苍山的地图来,我想看看苍山的地形地貌。”
苍山莾莾神秘难窥。这里曾是滇西缅北会战的主战场,地势险要、山高林密。热带雨林的天气瞬息万变。当时抗缅的盟军,在这座山盘桓阻滞了达半年之久。战事的减员远不及热带气候引发的疟疾、猩红热、瘴气等病症所带走的人数。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有一个亡灵在守护,到处都是战争的遗迹,废弃的作战工事比比皆是。肖然、王网二人带着地图背着干粮在山里转了一圈,勾出了二十多个防空洞洞口,废弃的碉堡、炮楼十几处。还有多少战争的秘密被掩埋在深山密林中,一时难以探究。
倪虹拿着肖然带回来的标识地图,琢磨了许久,一时没有把握。她要求肖然带着王网用电脑,将整座苍山的战争工事全部画出准确的经纬度座标,还必须进入每一个防空洞一探究竟。
“真有这个必要吗?”
“有。”
“工作量很大,而且不可预料的危险因素很多。”
“我们查了这么久,一直找不到洪宇的窝点。他的公司、住处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点。我一直在想,他会有一个类似于指挥所的窝点。这个地方应当既神秘又安全。知道这个地方的应该不超出五六个人,就是他们整个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开会、聚首的地方。那天我无意间在苍山散步,竟会碰到他,而且我分明看见有人消失在山坳里。这个地方值得再去细细探究。”
“可是就凭我们几个人,要弄清楚每个防空洞里的情况,绝非易事。况且也非朝夕所能为啊。”
王网有点惧,他最怕黑。他本是一个典型的理工宅,莫名其妙地入了公安籍。当初特招他,就是看中他在网络安全方面的特长。到这个边远山区做特勤,只能临阵磨枪。跑跑一般的外勤还行,真要钻进防空洞去应对不可预知的危险,心里直犯怵。况且,对整座苍山的历史,他也略有耳闻。听说晚间常有莫名的嚎叫声充斥山林。一想到要深入防空洞侦查,脊背就升起一股寒意。
“漫山跑确实工作量太大。这样,明天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俩乔装成登山爱好者,做暗线。我还去散步,做明线。重点就在我上次偶遇李炽的地方附近找。”
倪虹在提到他时,总是自然而然地称他作李炽。可是在见到他时,却能很自然地把他切换为洪宇。居然没有弄错的时候,她惊讶于自己的切换能力。
安排停当,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傍晚的时候,她叫了苏力陪着出去走走。与其说是出去走,其实是去侦查,或者说是去踩点。
边城其实不大,但风景着实不错。山环水绕、气候宜人,真真是一个适合居家、修身的地方。这么一个舒适静雅的小城,全因了李炽的为祸,而变得肮脏不堪。倪虹站在江边,远眺对面那栋叫作虹宇的大楼,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得不到而执念呢?我真的能兵不血刃地收服他吗?
虹宇其实就是虹语。所谓虹语,就是倪虹语录。当初在校时,倪虹对于李炽是有着说一不二的魅力的。他常常腆着脸说,她说的话,就是他的圣旨,他绝无违抗。也确实。当初虽说学校不让谈恋爱,但搞地下工作的人不少。而众多的地下恋人中,唯他俩是女方处于绝对主导地位的。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的典范。
他是警校搏击队的队长,是典型的大哥大级的人物,武艺全校无人能敌。虽沉默寡言、但成熟稳重,却偏偏被她给收服了。她是学校有名的才女。但才女不限于文,又是学校搏击队有名的女将。教官对她的评介是:稳、准、狠。文时如清照,武时如木兰,文武兼备,所向披靡。
两人交往初期,小女子的依赖天性初显,她是什么都听他的。时间一久,渐渐就显出她大女主的特性来。不拘什么事,但凡一听她的主意,就更妥帖、更周全。久而久之,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唯虹语是尊。
他在逃亡时,该是多么地想念她啊。
他现在的名字洪宇正是虹语的谐音,他商业帝国的名字也是。他果真有如此爱她吗?如果他真如他自己所认为的这么爱她,当知,她最不能忍的就是背叛。这种背叛不光是十八年来,音讯全无式的抛弃,更是对自己信仰的背叛。他曾是一名准警察,该是正义的化身,为何如今却背离了最初的信仰,做了一名罪孽深重的恶徒,做了她最可怕、可恨的敌人!
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打败我。她在心里愤愤地想着。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是否还有什么情感,可以战胜利益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