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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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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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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连载

第二十九章 耳光

29、耳光

她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一楼的大厅是黑的,二楼也没有灯光,三楼从外部是看不出迹象的。她以为,他们终究是等累了,松了口气。可她回到二楼的办公室,却见桌上有一张字条:三楼。

倪虹推开门,差点以为里面着火了,烟雾缭绕,整座房子都快被烟给抬走了。她未进门就被呛得猛咳。

“你们这是要自焚吗?幸好这房子消防不过关,不然报警器早响了。”

里面的人见了她,把烟按了。烟灰缸里密密匝匝地种了好几盘烟蒂。

“你终于回来了。”倪虹这才看清,房里就只有苏力一人。

倪虹心头一慌,急问:“他们俩呢?”

“走了。”

“撤了。跟田磊和左前换防了。他们明天下午就能赶到。”

“那就好。老肖还是挺有经验的。”

“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你回来就不必再抽了。”

“害你担心了。老肖他们安全回来了,你其实不必这么担心,当知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只有亲眼看到你回来,才能确定你是安全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早点睡吧,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倪虹往外走。

“你还好吗?”

她回过身来。他的脸被缥缈的烟雾围着,令他看起来像一个身陷囹圄的囚徒,或是一个掉落海底被水草缠绕着将要溺毙的人,无助而可怜。

“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还好。”她心疼了,把责备的眼神收回来,轻柔地说。

其实,她很不好。

当她知道小朵也是自己人后,她要求小朵先回包间。她重新返回厕所,躲进里面看完了字条,再待了一会儿,才回到包间。

洪宇和卢山还在聊天,她却坐针毡,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就趴在桌子上佯睡。

“困了?你今天下午不是睡了挺久的么?”

“最近太累了,总是渴睡。”

卢山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好问。

看了下时间,“哟都快11点了,咱们回吧。”

“才没坐多久,就回?”

“比不得从前,倪虹都睡趴下了,照顾下女同志嘛。”

“这个点回市里会太累,要不,咱们住这吧。”

洪宇如此说,卢山看向倪虹。

倪虹一听头皮都麻了。难怪,巴巴地跑这来喝茶,原来梗在这。

“咱们还是回市里吧。我择席,况且没有带洗漱用品。”

“洗漱用品不成问题。”

“回去吧。卢山明天一早要上班,太赶了。”倪虹看向卢山。

卢山一拍额头,如梦方醒的样子,说:“是是,我差点都忘了,明天市里有个会,8点半到场,不敢迟到。现在会风会纪抓得很严。明早是太赶了。事不宜迟,走走走,早点回。”

她俩一个车,卢山自己开车。卢山走前,越开越快,一会儿就没影了。其实也不是卢山越开越快,而是洪宇越开越慢。

深夜的山路,空无一车,完全是可以放开速度开的。而他偏偏慢慢踱。为免尴尬,一上车,倪虹就继续装睡。只眯了一会儿,感觉车好像停下来了,她以为出什么事了,坐直身来察看情况。

“怎么停下了?”

“我知道你没睡。”

“怎么了?”

他的身子倾过来,俯视着她,她皱着眉,感觉危险的气息在逼近。

“想仔细看看你。”

“下午,你没有看够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接得太快,欠妥。在这样逼仄的空间,这句玩笑无异于挑逗。

“没有。”他话没说完,就已经吻住了她,话音消失在她的唇齿间。

太过突然,等她反应过来就开始反抗。可任凭她怎么反抗都是徒劳。她绑着安全带,身子又被控着,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她无处可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不让他掠夺更多的阵地。等她稍稍镇定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双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她摸索着松开安全带,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劈脸就是一巴掌。

“再打,还有这边脸。”他把另一边脸伸过来。她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还打么?只要你愿意,怎么打都可以。”

一时间,十八年的恨如张牙舞爪魔鬼,全都跑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敢么?”她啪啪又扇了他两个耳光。

他丝毫不躲,她余恨难消。越打越起劲,发疯似的,左右开弓,连连扇了他好几个耳光。直到自己打累了,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又捧住了她的脸,开始慢慢地吻她的眼睛,把她的泪一点一点地吻干净,然后是她的脸,她的嘴。她忘记了抵抗,她无法抵抗。

这个活在回忆里的吻,复活了,她束手就擒。她的呼吸、她的身体都开始回应这个吻,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他的腰。正当她在忘我地享受这个吻的时候,他的一只手已经游走到她的背,毫无征兆,一声轻响,胸衣扣就被解开了,另一只手就探进来了。

她猛得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他身子又欺过来,她举起双掌拦住他。

“为什么?”他的声音那么柔,那么弱,如濒死之人质问见死不救。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太快了。”

“我等了十八年。”

“你说什么?”

他不再说话,呕着一肚子气。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

“你有过多少女人?”

“她们都是过眼云烟。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她们就在我心里全部死去了。”

“她们?你到底在多少个她们身上练习,才练得这一手娴熟解扣法?!”

“你吃醋了?”他嘿嘿地笑起来,像一个喝醉酒的人的傻笑。

“我有洁癖!”她黑着脸,不再理他。

他本还想戏耍一番,见她真生气了,只好作罢。悻悻地启动车子,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暗渡陈仓游过来,找着她的手,轻轻地握住。

身子倦得很,眼睛累得很。

此时,非常渴望睡眠,可满脑子都是这些,头都要炸了。她不知该怎么办,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防线快守不住了。她开了灯,打开保险柜,把他的资料拿出来。

那是老王第一次谈话时给她的,她一直保存着。当她迷惘动摇时就拿出来看。当初正是这份资料,促使她决定答应老王,今天也正是这份资料令她看清了自己的错误。

“你不是来重温旧梦的,你是来执行任务的!这么多人为了你能顺利完成任务,明里暗里保护你,配合你,你却还有心思他跟卿卿我我,太可耻了!你要时刻记着,你是警察,他是罪犯,你们俩势不两立!不能放纵自己,不然前功尽弃!”

她唾骂着自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可是她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如果不给他亲近她的机会,他就不会给她打败他的机会。这是一个两难的悖题,往哪边偏离都不能。从她决定来边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夹缝中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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