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最后一个春节,对夏家来说是有史以来过得最热闹,最开心的一个节日。从腊月二十六到正月十五,往家里来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乡里乡亲,街坊邻居,像大海的波浪一样,一波挨一波,接连不断。有的是请帖约来的,有的是不请自到的,还有的是被朋友亲戚拉来的,他们都是为了夏又这位“远渡重洋的洋人”的归来接风喝彩的。
这家伙,好不热闹,都赶得上皇家喜宴喽。多亏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改革的风暴刚刚袭来,否则镇上才没有这么多的闲人前来为这种事凑热闹呢。
每波客人的到来,都被夏又的京剧演艺所折服。人们对脍炙人口的传统样板戏选段,虽然耳熟能详,但听了夏又的演唱,方品出什么是“高人一等”。尤其是听了他原创的京剧版本《将进酒》,人们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每次夏又表演这个曲目的时候,他不分时间和空间,完全按照自己设定的程序来进行。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裰领道袍,浓妆艳抹,只是从衣兜里把事先准备好的长胡须拿出来,套在下颚上。
其次,保持严肃,凝重而又放任疯狂交错的神态,时而捋着胡须,时而举头问天,用京剧语言,一字不差,倒背如流地rap《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最后,他再用字正腔圆的国粹京剧演唱一遍全诗。虽然他没有完全采用京剧程式性演出,只是采用了虚拟性,也就是“以假见真”的艺术手法,便手提二胡,自拉自唱,表演得十分精彩动人,而且富有传神色彩。
李白的作品《将进酒》本来就诗意浓浓催人泪下,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再加上他借用京剧唱腔的魅力和自己的演艺技能的加工渲染,显得十分新颖独特,更有磁性,百听不厌。
此时此刻,人们仿佛回到一千多年前,目睹到了诗人李白。他在豪饮高歌,借酒消愁,不仅抒发出忧愤深广,怀才不遇的人生感慨,而且还交织着失望与自信、悲愤与抗争的情怀。整个过程彰显得情感饱满,无论喜怒哀乐,其奔涌迸发均如江河流泻,不可遏止,并且起伏跌宕,变化剧烈,淋漓尽致地体现出诗人强烈的豪纵狂放的个性。所有这些环节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开眼界,无不拍手叫好,“好,太好了!高,太高啦!牛,太牛啦!”
瞬时间,夏又在安素镇城区,乃至全县范围声名鹊起,家喻户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