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聊了这么久了,您太累了吧?”夏单体谅地对父亲说道。
“怎么会呢,我们父子五十年的分离啊,盼了18250个夜晚呀,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也愿意和我的宝贝儿子说说心里话啊。你困吗,小冬?”霍卓显得歇斯底里,异常兴奋,昂起头来对夏单回话说。
夏单通过爸爸的言谈举止,看得出他和故去的妈妈这么多年是掐着手指头熬过来的哟。
“爸,我没事,我年轻嘛,我是怕您身体吃不消嘛。”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心中有数。”霍卓肯定地说。
“好,爸,既然您老人家不困,您就给我讲讲您和妈妈的故事呗。”
实际上,夏单的这个要求是渴望得到他家世的底里深情。
“好,小冬,即使你不问我这个问题,我也要告诉你的,不然,我和你母亲对你就无法交代,你也就会活得不清不白,怨恨我们一生喽。”
“爸,您不要这样自责,这不是你们的过错嘛!”
夏单说着,下了床,从饮水机处给父亲接了杯水。
“爸,您先喝口水”
“1949的渡江战役,也就是人民解放军解放了江南的大部分地区,于4月23日解放了南京,南京国民政府覆灭之后,蒋介石意识到国民军已经无法抵挡解放军,想要保全自身,只能撤退到台湾。临走时,蒋介石还带着一大批国民党残兵,这些人一方面可以作为台湾、金门等要地的守备力量,一方面也可作为未来“反攻大陆”的先锋部队,我正是其中的一人。
咱们老家是湖南常德的,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是一名小商贩,靠着聪明勤奋在那个时代赚到了不菲的资产。父亲希望我能好好读书,以便往后进入政界,光宗耀祖。
我也非常喜欢读书,成绩虽然不太突出,但还算可以。读完小学,读初中,然后又上了常德一中。
我高中毕业,成年之后,父亲出于经商目的,决定为我订一门亲事,女方是隔壁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
我拒绝了,因为我一直爱着一个高中同学,邓烁堃。她的家境虽然一般,但她生得俊俏美丽,体贴温柔,胸怀博大、气势宽厚。
她也非常喜欢我,对我百依百顺。本来我们计划报考长沙师范学院的,可是由于父亲的阻拦,我们不得不离家出走了。
然而,我们刚逃到长沙,当时正赶上国民党军招募新兵,我们脑袋一热,便在报名册上签了字,成为一名军人。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家里人写一封报平安的信,便被塞进了火车,送往了前线参战。”霍卓停下来喝了口水。
“爸,那位邓烁堃是不是就是我的妈妈?”夏单急切地问道。
“对,到了前线不久,因为我有些文化,在部队里很快便被提拔为军官,我率部参加了多次战役。你妈妈一直在我部的通信处工作,我们朝夕相处。在1934年至1936年中央红军进行万里长征期间,趁我部进行整修的机会,我们就要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你。
然而,1939年1月中共中央南方局正式成立,它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为适应抗战相持阶段的新形势而建立的,其根本任务就是维护国共合作抗战大局,巩固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抗战民主,争取抗战胜利。
之后,也就是1939年3月国民政府也成立了“国民精神总动员会”,它隶属国防最高委员会。于是,我部被派往前线与中共部队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霍卓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爸,是不是在这一年,我才三岁啊?”夏单想证实一下他离开父母的具体时间点。
“对,正是在这个时间节点,我们把你托付给你夏华叔叔了。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撕毁国共合作协议,国民党部队又开始与人民解放军开战。
作战前期我军还能在解放军手里讨到一点便宜,但到了1948年,攻守易势,国民党军一路败退,只能龟缩在城市中固守,一旦出城就会被围而歼之。
在如此风声鹤唳的强压环境中,国军越来越消极涣散,很多士兵都偷偷逃走,回家了。
辽沈战役之后,我们的部队被打残,一路撤退到葫芦岛,乘军舰赶往连云港,短暂休整之后,向徐州集结,参加淮海战役,结果再次遭遇大败,部队大半被歼灭,我们拼死拼活才突出重围。
1948年底,我们突然接到命令,乘火车赶往上海,而后登上一艘渡轮,驶向了茫茫大海。
我们本以为是要北上,再攻东北,却没想到渡轮将我们带到了台湾。紧接着,我们部队经历了整训,老弱病残士兵全部被裁撤,我和你母亲,还有那些青壮年士兵则被留下了。
后来,因为我表现突出,被提拔为旅长,台军改制后,虽然裁减了师军级将领人数,但我还是被提拔为师长了。你母亲就在我们师部的后勤工作。”
霍卓提到妻子,说话又有些哽咽了。
这时,夏单给爸爸又接了一杯热水,然后问道:“那后来呢,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和老家的祖父母联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