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贤走的前后,夏双,夏叒,夏叕也相继都出阁了,夏家原来的七口大家庭,现在只有夏单,夏又和李雅三口人了。
虽然家庭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夏单夏又父子造成了重大打击,但他们二人为了实现他们早期的觊觎之志,仍在踔厉奋发 笃行不怠。
然而,李雅则是以平人的心态,一如既往地工作和照顾着家人。每天不管单位忙与不忙,她都要为家人准时准备好三顿饭。
一天晚上,夏又和别的同事出去喝酒了,李雅和公公夏单正在围着饭桌吃着晚饭,夏单突然对她说道:
“李雅啊,你在单位有机会找刘局长说说,让他头退二线之前给县长打个报告,提拔一下夏又呗。你看,将县长和公安局的张局长都已经退了,我找了人家几次,他们都说,对新来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他们也不熟悉,说不进去。”
“舅舅,我看这事还是夏又直接和刘局长谈比较好,他自己有什么打算或计划的,可以给领导说清楚。”李雅回答说。
“那你也试试呗,毕竟你整天在刘局长身边工作。再说,夏又本人怎么好意思开口跟上级要官呦。”夏单进一步劝李雅说。
“舅舅,我听说下月刘局长就要隐退了,估计上级早就有安排了。”李雅解释说。
“按理说,你们单位能接替刘局长这一职务的,除夏又外,别无二选了吧?”夏单还是不甘心,继续扫听李雅的信息。
“舅舅,这事儿,我还是真没考虑过。”李雅微微一笑,腼腆地回答道。
“李雅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这人世间不管进入职场还是官场,谁都想升职,谁都想着往上爬,升职能让自己有地位,能让自己有权力,谁不想呢?再说了,你们两个在同一单位,这是多好的条件啊,你应该多帮助他,给他创造好的环境,扩大你们的朋友圈呗。这年头,当上官儿,就好办事嘛!”夏单还是想说服李雅。
“舅舅,佛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今生做官为何因,前世黄金装佛身’,所以啊,虽说升官、发财、增寿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这些都是人的命里所注定的,都直接牵涉到因与果的关系。佛说,所有一切因都是自己种的。如果一个人自己没有种下这样的善因,那他命里面肯定就没有这样的善果。”李雅温馨地对舅舅说道。
此时的夏单脑海里又联系起自己的家庭遭遇,只好认可李雅的见解了。
“嗯,对,的确如此。”夏单点头表示认可。
事实上,夏单的说法也没错。在文化局除了夏又自身的唱功和副局身份的优势以外,还有一个他人所不具备的因素,那就是身材窈窕,外表诱人的大秘书李雅已成了夏又的私人囊中之物。一个二三十号人的小文化团体,他们能占两席之地,可想而知,夏又在单位的影响是何等的分量,可以说是举足轻重,无与伦比的。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全局,每个职工都会敬畏他三分,就连本单位的一把手刘局长也得尊重他三分哩。
然而,夏又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现状,已是世态炎凉,只恐秋凉,冷落空房喽。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当初的靠山没了,只通过本单位,或上下级的联动已经无济于事了。
夏又尽管努力奋斗了几乎整个八十年代,但他哪里明白他为什么拼不上去呢。他仅仅是一个七十年代的初中文化毕业生,虽说专业进修了四年戏曲,但他对社会的变迁与历史的发展进程一窍不通。
首先,如今社会的上层建筑,吸收的都是恢复高考后毕业的大中专毕业生,或者那些没有高学历却在改革浪潮中大显身手的吸金者们。只凭他目前的能力与收入,尽管使出浑身解数,竭尽全力,他也无法升至正局级。
其次,他最擅长的现代样板戏也被时代的潮流——流行歌曲,冲击着,淹没着,因为时代真的不一样了,不用说样板戏,就连传统戏,人们对它们都在逐渐地变得淡化了。夏又根本不知道他学的样板戏都是在特殊的年代中被过度利用,搞过了头,过犹不及的东西。他生活的空间,参与的群体,交往的日常朋友,都禁锢在这个范畴,或低于这个层次。即便那些起初崇拜他演艺的人,也离他而去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光棍面前一道佛,逢进不逢出。”
无论哪个科局,人家像他这样职位的领导啊,神通广大,左右逢源,能奉上迎下,该升的都升了。然而,他在担负着本部门会计一职十年间,对财务工作一丝不苟,精打细算,该省的都省了。文化局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大油水的单位,再加上有他这么一位葛朗台似的吝啬鬼,单位的其他人也就得不到任何好处了,只是他自己,连绵不断地侵蚀着这一笔又一笔挤兑出来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怨声载道,他在单位也就被主流人群边缘化了。
总而言之,在新时代的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夏又未能与时俱进,不会求新求变,没有摒弃依赖思想,仍然禁锢在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的观念之中,继而,他也就失去了运转世局的坐标,失去了春风化雨的爱情,失去了风生水起的财运,失去了水涨船高的事业,更失去了顺水推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