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知道自己的往事的人,扎木苏开始担心自己被暴露而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他曾和钦达木尼商量如何对付这个人,曾想过sha人灭口,但钦达木尼认为风险太大。
万一那人与其亲友说与他们有来往,人一失踪,公安部门岂不找他们来询问,那样他们的身份也会被怀疑,有可能调查他们的来历,那就完蛋。
因而,钦达木尼劝说扎木苏不要想得太多,那人与他们一样,是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他也未必向政府告发他们,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扎木苏觉是钦达木尼的主意不错,就打消了sha人灭口的念头。
就在这时,当地公安部门突然在各街道上贴出他的通缉令,这使他吓得惊恐万状,更不敢再上街了。
因他担心以前帮他办事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看到通缉令后想到他,他赶紧把店里的活交给自己所信任的店工,就带着钦达木尼离开鹤岗,跑到乡下住了一段时间,等事态平息了,他们又壮着胆子回到店里,重新搬到自己店铺附近买的房子内。
继续通过店员间接经营,他也就很少再上街露面了。这样,代钦张贴通缉令的结果,反而让这个匪徒长了见识,明白了这个社会上像他一样的人如何混得平安无事的道理。
此后此二人完全漂白了身份,再也未进入工作队与公安部门的视线内。
代钦对自己当年因疏忽而让扎木苏逃脱一直怀着深沉的内疚,现在越想抓到,却越失望。他一直苦苦地想着如何查出扎木苏的隐藏地并抓捕归案。
可他所采取的所有方案全都未成功。这匪首到底哪去了呢?是不是受伤后死掉了呢?但有迹象表明他并未死,而且也曾悄悄地来过这一带,也托人向他姐姐与管家传递信息。
这些都表明扎木苏仍活在世上,只是不知在哪儿隐姓埋名混日子而已。代钦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现实,中国之大,是很难去查一个隐姓埋名地逃脱罪责的匪徒的。而这种匪徒不在少数。
不管怎样,村民们分得了土地与牲畜,房屋与家具。都过上富足的日子,而孟和达来因破坏土改,暗中为反dong牧主与匪首代收田租而被捕判刑,将在牢房中度过七年的漫长的日子。
这样,分得土地的农牧民也就安心地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没人再用谣言吓唬他们,更没人逼他们交租。总的来说,代钦和他们的工作队已胜利完成土改工作任务,工作队员也回到了各自的原工作单位。
嘎拉曾则因肺病久治不愈,也就办理了转业手续,转到地方,分配到旗机关工作,而代钦则仍留在白音艾里任支部书记。他决心抓不到扎木苏,就终生就住在这个扎拉森等八名战友流血牺牲的地方。
每逢清明,他就带着祭品,赶到当年带着骑兵连追击扎木苏土匪的地方,对着曾掩埋烈士遗骨的地方,流着泪倒酒、点烟,诉说自己的内疚与遗憾,发誓抓到扎木苏,为他们报仇雪恨。
每当这个季节,芦荡里的芦苇因冬天割苇而除了稀稀拉拉的未割干净的矮细稀疏的苇子外,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也就是光秃秃的冰湖面,冰还未解冻,但人们已不敢再在冰面上走。
严冬已过,春风已近,仍显得深秋一样的秋风萧瑟,一片凄凉,这也使代钦产生无比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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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代钦多方面找扎木苏时,那边扎木苏却与钦达木尼一起,有时一起对着炕桌喝酒,谈天。
他们两人已很少上街,尽量不露面。把店里的业务,都让雇工去做,自己只是到了下午四点让领班的来交一天的收入就成。
这些收入由钦达木尼出面点收后存入离店铺远点的信用社,然后把存折拿来交扎木苏保管。
此时二人虽已结婚成家,但大部分时间不在家里与老婆孩子一起过,而是两人以店里的活多为由,长期在店铺外三里远的一所房子内度过。
狡兔有三窝,扎木苏就是靠着其多作应避准备而用其收入在好几个地方买了房子,暗中作好一旦遇到危险,就迅速撤离的准备。这样,代钦当然难找其踪影。加上他们二人很少出门,也很少与他们闹翻,这样其日子也混得不错。
这一天,他又想起自己的老家,又计划和钦达木尼一起悄悄回去看一看,然后回来。对此,钦达木尼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听其主子的话,跟着其扎木苏悄悄上路了。
这次他们也不是走原先那条路,而是绕了一大圈,然后从锡林郭勒进入左中,在保康镇郊找一处破房熬了一夜,第二天趁黑又到乌力吉图,同样找了一处野外的空套包住了一夜。
扎木苏让钦达木尼在附近盯哨,然后在自己的姐姐家房后呆了半夜,听房内夫妻二人的说话声,想这样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结果还真的听到了一些与自己相关的内容。
“唉,都是你那弟弟作的孽,要不然我们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他们称我们为贫农,却开贫协会议都不叫我们。这样与地富反坏没什么两样了。”屋内的乌恩奇愤愤地嚷。
“小声点,你不怕村里的人听到后又叫我们去教育呀?”这是她姐姐的声音。
“怕什么?我是正儿八经的贫农,他们能把我怎样。”
“可我们也不能老得罪人家呀,你老这样,人家会把我们归为反坏一类,就别想过好日子了。”塔娜说。
“都是你那二流子弟弟害的。要不是看你的面子,那一夜本不该帮他逃走,直接把他绑起来送到骑兵队就好了。”
“不管咋说,他是我弟弟,以前也给我们不少财产,只不过我怕和他来往,将来跟着他倒霉,所以把他留下的财产都处理给了别人。不然早就被划成牧主了。”
“你还以为被划成贫农后就好过了吗?那天夜里我听你的话去套包上给孟管家送吃的,结果被那个村的工作队长代钦五花大绑地捆上,连夜送到村里审问我,还骂我不少。” 乌恩奇又来了气。
“反正我弟弟的财产已被分完了,以后也不会老叫我们去问了吧?一切都会过去了,我们慢慢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吧。”塔娜叹了口气:“我一想扎木苏,就恨不得真打他几个耳光。”
“他要是再来找我们就麻烦了。” 乌恩奇说。
“不用担心,如他敢再来,我们就把他捆起来,送到旗公安局就行了。”
扎木苏听着,气得把牙齿都咬碎了,低声自语:“真他ma的,众叛亲离,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这样,他又悄悄地带着钦达木尼回鹤岗去了。
又一次,他与钦达木尼夹着炕桌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又骂一了:“那天我们带枪去的话,我真恨不得把他们二人宰了,什么姐姐姐夫,狗pi不如。”
不过,他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也就是想知道其村里的情况,现在知道了,他自然也就彻底打消了想让管家保护自己的财产之类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