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塔拉与白音艾里是两个毫无相干的相距数百里的小村,可钦达木尼的出现,却把这两个小村莫名其妙地成了本故事的两个节点。
那钦达木尼怎会出现这一科左后旗南缘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里呢?
其实,这都是那个以前的国民党军营长程玉福与匪首扎木苏出于某种利益而有目的地想出的计划。
原来有一次在酒店就餐的当儿,程玉福趁着酒劲问起扎木苏为何出现在长春的事,他当时很是奇怪。
虽然长春作为三江平原东北角的一座离科尔沁草原不远的大城市,但在那种 情况下这个从阎老西的老家山西出来的兵痞对自己在长春偶然遇到两个蒙古族壮汉有所不解。
程玉福是山西人,早年是在家务农,后来有一次进县城后返回途中遇到几个阎锡山的兵,结果被抓了“壮丁”,莫名其妙地吃起“兵饷”来。后因打仗时常不要命地向前闯,深得阎老西手下的一个团长的欣赏,被他加冠为连副。
他在中原大战中因阎老西兵败后逃往东北的大连时在一次的夜间随队行进中走散而离开了部队。后又遇到进入东北战场的国民党军,被收编。因自报家门时供述自己在阎老西手下当过连副的经历,一收编就被委任为营长,只因当年出关的国民党军的一个营长在作战中阵亡而他就被补了缺。
后在长春被我军包围时他见国民党军兵败如山倒,也就看准机会在解放军还未完全包围长春前溜出了城,成了流民。
他的这段经历,扎木苏与钦达木尼当然不知道。不过,在一次偶然的时间他们三人在扎木苏所住的那家医院附近相遇。当时扎木苏算不上国民党军,只是一个曾在草原上横行的土匪而已。
所以三人相遇时扎木苏的装扮酷似抗日战争时期的汉jian,身着黑色布衣,内穿白色衬衫,留着平头,还斜挎一支匣子枪,活脱脱地像个当年的汉jian。
当时程玉福带着几个兵出来在市郊转悠,他是为了暗中观察出逃线路而来。没想到这里偶然遇到了这个从科尔沁草原上挂花而来的小土匪头目。
因扎木苏的一身装束给这老兵痞的印象较深,也就多留了一份神,多看了一下,自然也记住了其模样。这便是他们后来相遇时互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的原因。
这老兵痞在部队中呆的时间长,所以现在虽成了一介平民,但仍想过过带兵打仗的瘾。不过,他知道眼下已无任何机会重操旧业,弄不好反而有可能兵败被捕,被绳之以法,押赴刑场枪决。
所以他不想冒这个风险,不过手下无兵,他心里老有一种怪痒痒的感觉。想来想去,他突然想起自己找一批人,以经商为名,当个不拿枪的兵头,即企业老板。
这样,他也就可以带一部分人,过过兵痞瘾了。但因为是政府机关的一个科级干部,他也不愿丢下这份官差。这正是他想通过扎木苏这个“商人”以企业名义拉拢一批人给他当“兵”,让他继续过过官瘾。
不过,他的这一想法一公开,就遭到钦达木尼的强烈反对,其理由是现在重操旧业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被人告发,最终落到被捕入狱,押赴刑场的下场。
“我是为了借你的老板的名头办企业。”程玉福没理,只是微微一笑,否定了钦达木尼所反对的理由。
“你办企业,就找本地人不就行了么?为什么偏去找那种现在被人视为有劣迹的人呢?”钦达木尼只想过过隐姓埋名的安稳的日子,不想再去冒险。
“找平民没有那种带兵感。”程玉福诡秘地一笑。
“但召集那些在部队中混过日子的人,风险很大。”钦达木尼不以为然:“万一被他们哄出我们的过去的情况,这们的这种安稳的日子就过到头了!”
“我们还是听程科长的话吧!”扎木苏近期虽按程玉福的劝说争取了当官的差事,但因他天生愚钝,对官场套路领会不深,所以进展不大。
虽然程玉福利用其科长的权力给他找了个小官差事,但因业务不熟而上任不几天就弄出事儿,受处份被免了职。
现在他见程玉福又想借自己的名头办企业,觉得这也是自己再入官场的机会,所以不假思索地对钦达木尼说。
后来他也就按程玉福与扎木苏的主意到其曾经当过土匪的地方收罗他的战后散失的残部。
这就是钦达木尼突然出现在白音塔拉村的原因。
·
代钦当年在作战中受伤落残后离开部队到地方搞土改工作,但并没有办正式的转业手续,其工作关系仍在 当地军分区。
直到六十年代初,随着部队的正规化,他在部队里的职位才被正式撤销,也就补办了其转业手续。这也是本小说引子里所描述的情景。
虽然他已很久不在部队过日子了,但去通辽办转业手续时仍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他那带兵征战的日子历历在目,都成了他脑海里的难忘的回忆。
在军分区为军队老干部转业而办的饯行宴会上,他激动地流着泪念了自己创作的一首抒情诗:《我曾经》
我曾经
像一匹飞驰的骏马
驰骋在无边的科尔沁草原上
伴着美丽的萨日朗花
昔日的战争已经远去
留下的记忆却让我难以忘怀
风餐露宿的日子虽然艰难
却也点缀了我不屈的军魂
我曾经
稳坐在飞奔的马背上
挥着寒光四射的马刀
书写过战争的惨烈
我曾用战马的铁蹄
去敲击过无垦的草原
用鲜血铸起我们军人的赤胆
为我的初升的太阳,祖国
我曾经
带着一群热血青年
驾驭飞奔的战马
挥刀留下血写的忠诚
我那些在征战中倒下的战友
永远留在我血战的记忆中
战场上惨烈的砍杀
记着我铁血的衷肠
我曾经
流着热泪拥别牺牲的战友
昨天的笑容今已凝固
却也体现我们难舍的战友情
今天我在庆功的宴席上
他们却定格在昔日的战场里
我胸前的闪闪的军功章
也是他们的一份升腾的希望
……
饯行宴结束后他即带着女儿回乡看望其久别的父母,也顺路看望了其在征战中倒下的战友扎拉森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