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达木尼这次后旗之行很不顺利,出来前程玉福和扎木苏希望他能召集上百人来,结果连千方百计地召到的十多个人也处在去留不定状态。
现在他在平原镇里的一家大车店里订了一间单室,就等奈音太的到来。他没在奈音太家住,主要是担心身份暴露而出事。
就连召集扎木苏旧部的事,他也只是说其姓程的老板让他下乡招工,而未告诉奈音太扎木苏的情况。
他回店后按与奈音太事先谈定的事,让店老板在午前熬了一大锅苞米饭,白菜汤。他本想菜里放点肉,但转念一想,未放。主要是放了,万一村里人问起奈音太,这肉是从哪弄来的,有可能因奈音太突然被问住,对答不上而让村民生疑。
所以,他就等奈音太到后即让店老板按奈音太的要求做饭,以便他在中午前把饭菜送到地里。
早上奈音太如期地骑马赶来与钦达木尼一起谈去黑龙江的事,他表示自己愿意跟着钦达木尼去。
“那你的妻子呢?也想去吗?”钦达木尼问。他倒挺关心这些事,主要是自己招的人太少,基本上未把程玉福与扎木苏托他办的事办好。本来就是来招百余人的,现在连十多人都未招到,已招的还未最后下决定去不去。
“我的妻子不太愿意去,”奈音太如实地说出来。这倒让钦达木尼很失望。本来嘛,他出来前满有信心能招到上百人的,谁料没多少人愿意随他去。
这主要是他所召集的人员是扎木苏的旧部,现在大都回乡务农,分散在好多个乡镇里。
这些人在村里名声不怎么好,找他们老被人们用充满怀疑的眼光注视自己。
“你们以前是一起当过胡子吧?”有时村里的人甚至直面问他们,弄得钦达木尼很尴尬。
“我是来招工的,与他过去并不认识。”遇到这种情况,钦达木尼只是作这类解释,明明其所招的人是其过去的同伙。
因所招到的人很少,钦达木尼对奈音太抱着很大的希望,所以也肯花钱招待他。这样当九点左右奈音太骑着他的送饭用的小矮马跑了半小时左右到达平原镇时钦达木尼迫不及待地跑出来接无他的马拴在大车店院内的拴马杆上后即拉着奈音太走进已准备好酒菜的单间里。
“这酒劲大。”落座后奈音太盘腿坐在炕上,抓起桌上的一个小酒瓶,看着标签说。然后两人就夹着炕桌坐在炕上,边吃喝边谈奈音太去黑龙江工作的事。
“想起我们跟着扎木苏起事的那阵子,我们活得多快活呀。”钦达木尼倒不急于言归正题,而是聊起两人过去当胡子时期的事。
“我们还是不谈这些事吧。”奈音太担心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对钦达木尼说。
“没事。”钦达木尼笑了:“这个单间离其它房间远点,我们在这里谈这类事,没人能听到。放心。”
“听说扎队长在逃回老家的路上遭伏击,被草原骑兵打死了呢。”
“是嘛。”钦达木尼假装不知,说:“我们跟着他的那阵子,都吃香喝辣的,让人羡慕。”
“是啊。”钦达木尼的话勾起了奈音太过去的事的回味,也觉得不错:“当时我们常进村抢劫,抢到牛羊很容易,常杀牛宰羊混日子,酒肉不断。”
“现在程老板让我前来招你去当工人,也是和以前一样过上舒服的日子。”
“你莫非让我再去当胡子?”奈音太一听,急了:“那可是杀头的罪,我不去。”
“你都想到哪去了?”钦达木尼见状,大笑:“看你,胆子变得怎么这么小了呢?”
“你不是来招我当工人去吗?”奈音太挺认真地说:“如去进厂当工人,我倒愿意去。如是来招兵买马,我可不去。”
“是来召你去进厂当工人的。”钦达木尼收住了笑,认真地说。
“那我什么时走?”
“快了,就这几天,等其它他十几个人到齐后我们就走。”
“那好。”奈音太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天不早了,我得赶紧把社员的饭菜送去。”
“这不用急。”钦达木尼笑着说:“地头里的社员的饭菜,我已按你的要求吩咐店老板做好了。我们好好吃喝一阵,然后送你走,误不了你的事。”
“那好吧。”奈音太又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出去看了一眼日头,才放心地回到炕上,拿起钦达木尼给倒了酒的小酒盅,呷了一口酒,又拿起筷子夹起桌上的一盘子里的猪肉片,放入嘴里。
“种地的日子真难过啊。”他叹了一口气,说。
“所以嘛。”钦达木尼点点头,说:“等你进了厂,当了工人,有了可观的收入,就可以重新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了。”
“那就好,到时我跟着你走就是了。”奈音太把酒盅往炕桌上一掷,说。
“那你妻子呢?他不去怎么办?”钦达木尼有些不放心地说。
“她去不去都无法让我改变决心。”奈音太激动地说:“如她不去,我就扔下她,一个人去。”
“这样不行。”钦达木尼当然比奈音太想得远,他知道如所召的人都奈音太这样带着一个尾巴,那召他们进厂后可能麻烦不断,弄不好把他们也都暴露掉了。
这也是前文中所说奈音太执意一个人走后塔娜老到其工厂闹事的原因。
但这种局面的出现,也很让钦达木尼伤脑,但也没什么办法。只怨当初程玉福与扎木苏不听其劝告,执意要召集一部分当过兵匪的人以企业职工的名义活动,过过瘾。结果呢?
他们这样边喝酒边谈事中又送走了一个钟头,奈音太一看日头差不多了,也就忙溜下炕,走出门,提着店老板已准备好的两个铁桶中装了的饭菜,走到大车店院子里,与钦达木尼告别后急匆匆地骑上马,向西急驶而去。
“照这速度,我看他差不多在十一点半前赶到地里。”钦达木尼看了一下日头,对站在一边的店老板说。
“往地里给社员们送饭菜是这样呀?”店老板倒是一个城镇人,对乡下人的野外种地不甚了解。
“是的,一般是用牛车、马匹或骆驼往地里送饭的。我们这只是我来看他时他抽不出时间而让他来这儿见面并把他的活在你店里做好罢了。这样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