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程玉福把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早上上班后他照列进入其科长办公室，坐在其简陋的破办公桌后边，顺手抓起桌上的空茶缸，放入一㭉茶叶，然后又提起局里的勤杂工送来的一暖壶开水，倒了一杯茶。
当年的机关办公环境很差，都住在又旧又破的砖瓦房里，连办公桌也是发着木板腐朽的气味，桌面板也裂了口。
机关人员用的暖壶也是套着竹编的、发黄的壳，其提把也破得快散了架。
这样的环境对这个前国民党匪兵营长来说，实在有口难言。但他出于表现积极，不敢自作主张改善。虽说他可以自己掏腰包，但他明白那样会引起同事们的怀疑的眼光，怕露馅。
前些天他与扎木苏合计，让钦达木尼前往科左后旗，以看望亲戚为由去收集一些扎木苏的以前的喽罗。尽管钦达木尼多次提醒他们，说回老家找熟人风险太大。但扎木苏说钦达木尼在其手下当匪徒的事，其老家的人根本不知道，用不着担心。
钦达木尼听罢，也觉得有理。但他忽视了其过去的喽罗找同伙的话有可能被同伙的家乡的人知道他们当过土匪的事。这不但是钦达木尼未想到，就是他的主子扎木苏也未料到。
不过，当时的农村牧区散伙后返乡过日子的土匪也不少，一般人很少因此而怀疑他们的同伙找他们。所以当时连娜仁花都没料到钦达木尼的背景有那么复杂。
派出钦达木尼收集扎木苏的喽罗后程玉福很是得意，在其办公室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品着茶，盘算着日后自己控制一批有打仗经验的兵痞，过上呼风唤雨的日子，怪惬意的。
当然啦，他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山响，但他明白这伙人都是行伍出身的人员，虽打过仗，但也无正规训练，所以如不加约束，也易出事。
同时，这伙人是不能带枪的。虽说他在国民党匪军中当营长的时候多留了点心，悄悄地偷藏了不少枪械，但在当时的处境下他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拉起一批人上山为匪的。
他现在官至县处级，其实比其原来的连营级军官还吃香，因为他既有稳定的职位，也有可观的工资，更重要的是用不着再去冒丢脑袋的风险。
但这个前国民党军营级兵痞仍想过过兵瘾，所以与在逃的匪首扎木苏沆瀣一气，干起由扎木苏暗中以老板的名义带领，由程玉福的意志暗中形成一股力量。
局里的勤杂工送来一叠报纸，放在程玉福的办公桌上后正欲退出，却被程玉福叫住了。
“你是哪里人？”程玉福看着眼前的勤杂工，不经意地问。
“本地人，住在镇里。” 勤杂工似乎感到有点意外：“程科长，你还不知道吗？”
“唔，”程玉福笑了，摆摆出：“随便问问。”
“是嘛。”勤杂工也没介意，笑着问程科长还有别的什么事。
“以后你接到我的从外边来的信函，都亲自送来，别放久，也别用其他人转交。”
“行。”勤杂工当然不了解程玉福的心思。只知道程玉福的山西人，其口音也与东北人不同。
其实呢？程玉福是担心他与外边来往的信函露出马脚，因他过去天南海北地与众多人打过交道，有些知情者有可能在给他的信函里谈到其过去的某些经历。
此时扎木苏也按程玉福的主意张落起办公司，安排一批人的差事。暗地里他将成为带领一批有实战经验的喽罗，明地里则以公司老板自居，过上呼风唤雨的日子。
钦达木尼已按他与程玉福密谋而定的“办公司”的计划去后旗召集扎木苏以前的喽罗去了。
扎木苏听钦达木尼的提醒，本来想改变主意，从本地召集人员当公司员工的。只是程玉福觉得召集本地没什么实战经历的百姓太一般化了，不如去如集扎木苏以前为匪时所带过的喽罗。
“这样风险太大。”扎木苏本来就觉得钦达木尼的想法很对，召集其旧部易引发他们所在地的机关或百姓怀疑，弄不好被他们顺藤摸瓜，最后把他自己也暴露出来。
“你用不着太多地担心这样出事。”程玉福笑着说：“我们这样做，等于你和你的同伴有福同享，有祸同挡，谁还会说出你呢？”
扎木苏听罢，倒也觉得程玉福的想法挺正确的，自己办起公司做老板，将给一批人参加工作挣钱机会。当时开的企业都姓公，百姓进入其公司工作，等于找到一口铁饭碗。
把这等美事让自己过去的喽罗占了，自然是一种有福同享的事，可乐而不为。
不过，派出钦达木尼这种本来就担心暴露自己的人去干这种差事，倒也多了一份保险。
白音塔拉艾里当然不是钦达木尼的第一站。他来找奈音太前已找了四人扎木苏的以前的喽罗，但他们对他大都表现得避而远及，更不用说随他去鹤岗当工人了。
毕竟是在战争年代作战中走散的匪徒，回乡后面对接踵而至的新鲜事儿，他们也明白世道变了，当过土匪的劣迹将成为他们人生的一个污点，自然不再愿意与过去的同伙来往。
奈音太也如此。他虽然对钦达木尼所谈的当企业工人的条件动了心，但一想自己的过去，就心悚了，不想跟着他去黑龙江。
不过，去县城，当国营工人，开工资住瓦房等优越的条件让奈音太又舍不得这样的良机。所以，尽管其妻塔娜极力反对，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去黑龙江找工作混日子。
这也是小两口子闹别扭，甚至打架动武的原因。不过，钦达木尼的土匪出身，奈音太也并没告诉其妻。只说他是在甘旗卡街头刚认识的新朋友。
不过，奈音太的妻子塔娜也不是省油灯，她从他们的言谈中猜测出钦达木尼应是奈音太过去当土匪时的同伙。这倒是一个当年很敏感的话题。当过土匪的人，本来是一种不光彩的身份，更不用说与昔日的同伙来往了。
事情最后又闹到塔娜气愤中找娜仁花闹离婚的地步，后来娜仁花让她找村里的年轻人去劝说奈音太，结果这些年轻人在去劝奈音太时，奈音太只说钦达木尼是在甘旗卡街头偶然认识的黑龙江省鹤岗人，根本不是塔娜认为的是奈音太过去的同伙。
年轻人当然把这事告诉了娜仁花，娜仁花也信以为真，反而劝说塔娜随丈夫去黑龙江当工人。毕竟当年到城市当国有企业职工是难得的美事。娜仁花当然没理由去阻止。
当然，娜仁花做梦都想不到那个找奈音太的钦达木尼就是在其丈夫牺牲的那场战斗中救走杀害其丈夫的人—扎木苏的喽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