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拉曾因患肺病久治不愈而转业到地方,就在旗政府分配了工作,后来经代钦的提议,旗里又把他调入公安局从事刑侦工作。
代钦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创造有利的环境,找到杀害自己八名战友的凶手扎木苏并把他绳之以法。他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人民政府开公审大会,把扎木苏五花大绑地押到刑场,执行处决。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每年清明,他都带着酒烟去祭奠自己的阵亡八个战友,常泪流满面地发誓一定要抓住扎木苏,让他得到他应得的惩罚。
每当到旗里办事,他就和嘎拉曾一起上街到小饭馆喝酒,喝多时,就哭着骂自己当年为什么那样粗心,让一个受重伤的匪首逃脱了。嘎拉曾劝他不要过于自责,说这种情况战争年代多得是,没法避免。
他也答应尽量利用自己的有利的条件帮助代钦搜集信息,通过公安档案找线索。他也说,现在罪极恶大的日特,国民党匪徒大都通过隐姓埋名来到很远的地方漂白自己,减少露面来逃避打击,所以,估计这项工作可能很难办到。
“再难,我也一定办,有生之年,我看着他死!”代钦喝多了,他流着泪,发誓到:“我一定为我的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自从嘎拉曾调到城镇工作后,随着其工作环境的变化,加上几次去大城市医院就诊,其肺病有所好转,现在已很少以前那样剧烈地咳嗽了。
他也戒掉了吸烟的劣习,使得其病情日益稳定。他也劝代钦也迁入城镇,找条件好的单位上班。但代钦以自己喜欢乡下工作为由,拒绝了。
代钦也曾几次到监狱探望过孟和达来,希望他能提供有利的线索,以便查出扎木苏的隐藏处,把他绳之以法。
但孟和达来说,除了当年扎木苏离开时让他管理其家产外,再也没见到过他。自然对他的隐藏地一无所知。这也使代钦很是失望。他通过嘎拉曾再次向东三省发过协查,但都是石沉大海,没收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虽然有些地区公安部门给了回复,但大都无非是我们调查后未发现此人的任何有效线索等等。
“这混蛋不知躲到哪去了?”有时代钦气得把办公桌擂得砰砰响。但不管他如何发脾气,事情还是没任何进展。
从一九四七年到一九五三年,经过清算、土改、镇反等运动,代钦多次向上提出调查与镇压扎木苏的问题,但都未能如愿,他才慢慢弄清这些反dong 分子为了逃避打击而伪装得很难查清,这也让他感到无计可施。
因为是村支书,他也不能老为这事外出调查,他还得常到各组了解农牧民的生活与劳动状况,帮助解决他们生产中遇到的困难。
这样,他拖着伤腿四处奔波,暂把查找扎木苏的事放到一边。毕竟村支出不能对村民的生活与生产方面的事不问不闻。
代钦的爱人被分配到旗文化部门工作,带着女儿去了保康,村里也就代钦只身住在嘎查办公室。他白天走访村民,晚上召集村民开会,常常顾不上做饭,常常熬到深夜才做饭,休息。
“人间的事,都难如愿哪,”他不时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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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土改运动的同时出现的席卷全国的镇反运动,使得隐姓埋名混迹在鹤岗的扎木苏心惊肉跳,每当开着收音机听广播的老土匪,听到各地抓捕过去当过日特,国民党军,土匪并处决的报道时,手也抖得连收音机的选台轮都扭不动了。
而市里也举办过几场公审与处决国民党特务的公审大会,他也不敢去看。这昔日的老土匪,过去胆大包天,作威作福,喝酒时也爱发狠要宰这杀那地骂,可平静的日子倒是让他安静了许多,这也使得其往日的狠劲削减了许多。
自然也对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开始有了惧怕之心。更不敢在公共场所抛头露脸了。
因他用下关东的山东人的证明漂白了自己的土匪出身,几经变换居住地,弄得了一张合法的公民身份。
而其所在地政府,也忙于各项运动所堆积的一大堆事务,无暇顾及对这种没什么引人之处的普通人的身份调查之类的事。这类人多如牛毛,每件事都派几个人外出调查,根本不可能。
所以,不少建国前血债累累的敌特,匪军,都找地方改姓换名地过上隐蔽的生活。而在镇反运动中被杀的则大都是身份明确,历史清楚的人,有的虽属投降人员,但他们的历史的污迹也使他们成为被镇压的对象。
而扎木苏这些隐姓埋名的社会渣滓却靠着他们的灵敏的头脑,却逃避打击,过上安稳而富足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平静的日子也把他们的匪性磨成光滑的石头,使他们有了既害怕,又仇恨的个性。
这天,那个给扎木苏金条的以前当过国民党营长的人又来进货,此人叫程玉福,他这是第三次从扎木苏这里进货。
其实呢,在哈尔滨开店的人从鹤岗进货,实际上是一笔赔本生意。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找扎木苏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想从其生活中得到启发,使自己漂白得更彻底。
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学经验而来。只因正值全国开展镇反运动,他作为镇反对象,正过着提心吊胆地混日子,怕哪个环节考虑得不周到而招致暴露,引至杀身之祸。
所以,他过日子如惊弓之鸟,很自然地想到这个可能与自己有着相同背景的人,禁不住自己又过来看扎木苏。
按理,一个背负血债的国民党匪徒,面对当时的席卷全国的镇压fan革命运动,应减少抛头露面才对吧?
可这个当过国民党匪军营长的人,怎么顶风冒险地出来找一个似曾见过面的人呢?
这主要是他从初见扎木苏时发觉这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当时给他留金条,虽说其金银财宝多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借此警告这个似曾见过的人,让他明白他把柄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有时他也能控制扎木苏办自己所办不到的事。
不过,后二次来,他就没见到那个似曾见过面的人。后来他想起在长春见过面的经历,但也不是那么好肯定。但事不离八九。这次也不例外只由店员接待。他提出一大笔生意,指定要见店老板。
可见了钦达木尼,他又说他要见的是真正的老板,不见就不下单。
正值镇反时期,那个以前使他惊恐的人又来见他,使得扎木苏如坐针毡,自感危险正在逼近。
所以他当然不想见面,甚至认为,这是公安机关向他投下的一个鱼饵,目的是让他自投罗网。他当然不会轻易见这位几次从他处进货的有钱人。可那人指定要见他,甚至提到曾在长春见过面。
这使扎木苏更害怕了。很显然,此人知道其底细。扎木苏也就心生sha人灭口之念,想来想去,决定把他引到自己另一处住房内,趁机把他弄死,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