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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河(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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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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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沙窝》连载

第二十五章 年味十足

春节越来越近了,零星的鞭炮声在老沙窝上空回响着,人们准备着过年的一些东西。李宝林对妻子桂兰说:“快过年了,你去大集上买身新衣服去吧!”桂兰说:“我不去,有衣服穿着就行了。再说,有钱了,就要给孙子攒着点钱,等孙子大了好上大学,娶媳妇!”陈桂兰说这些话时,显得很自豪。或许,这就是农村老人的思想观念,有了儿子,盼媳妇,有了媳妇盼孙子,孙子大了,还要盼着孙子上大学娶媳妇!

王红玉婚后一直不怀孕,真的是把陈桂兰给急坏了。她决定过年时,一定要当着儿媳妇的面子,催促一下这事。

在农村过年,特别是老沙窝村里的年,传承者千百年来的风俗习惯。过了二十就是年了,有这样的顺口溜,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剪纸屋;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来炸藕;三十晚上守一宿;初一早晨去磕头。

到了八十年代,老沙窝的人们已经不完全按照,老的风俗习惯过年了,而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习俗变成了高质量的习俗。如今的老沙窝,过年一定要做好的几件事,那就是物质上要准备好,面、肉、菜,鸡、鱼、打花糕,精神上要贴春联、剪窗花、放鞭炮,买新衣服。

李大星和王红玉的工作,都是不放长假的,但是厂子里的福利还是有的。李大星年二十八,发了一箱酒,还有一桶油。王红玉厂子里,发了十块毛巾,还有每人50元奖金。一般的工厂放假三天,三十、初一、初二,初三就开始上班。年三十下午,李大星用自行车驮着王红玉回家时,已经是三十的下午三点多了。他让王红玉抱着酒箱子,油,挂在了自行车的车把上,虽然天气很冷,但是到家时,李大星已经满身是汗,脸色红红的,头上冒着热气。王红玉开玩笑说:“李大官人!是不是你头上,点着蜂窝煤炉子呢!还冒着一股股的热气!”大星埋怨道,还不是自行车驮着你的缘故呀!要是我自己,肯定点不了炉子,说完两个人噗嗤一下都笑了。

李大星和王红玉回家的时候,李宝林和陈桂兰二人正在包过年的饺子。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一半白菜一半肉的那种。调馅的时候,陈桂兰先是添加了少量的花椒面、味精、酱油、盐、豆油,葱花、最后又添加了少量的香油,然后用两根筷子按照顺时针方向不停地搅拌。直到馅子搅均匀了。陈桂兰弄饺子馅的时候,李宝林就在和面揉面,饺子好吃不好吃,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揉面的孬好。等把面揉好了之后,赶皮就是陈桂兰的了,小小的擀面杖在她的手里来回的辗轧,一会十几个饺子皮就轧好了。

王红玉看见婆婆和公公在包饺子,就来到了房子里对陈桂兰说,“妈!我也帮着一起包饺子吧!”“不用!不用!你们天天上班够累的,好好地休息休息吧!”这时,李宝林在一边插话了,“要不你们休息会儿,就贴春联吧!贴完春联再让大星把院子里打扫一下,明天就过年了,一定要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个新气象啊!”

李大星来到了正屋中间的客厅里,看见了父亲早已写好了的四幅春联。看着地上的春联,李大星也很佩服父亲的小学文化,能写出这么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地上的几幅春联的内容是:富民政策暖人心,锣鼓喧天庆丰年,横批:喜气盈门。鞭炮声中辞旧岁,四化福树万年青,横批:辞旧迎新。政通人和百业兴,风调雨顺五谷丰。横批:五谷丰登。还有一幅一看便知是大门的春联: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四季兴隆。

李大星让王红玉向门上刷浆糊,自己拿着春联向门的两边贴,然后再用笤帚从上往下扫一下。他听父亲说过:春联分上联和下联,上联贴在门的右边,下联贴在门的左边。横批贴在门的上面,现在春联的贴法和原来的不一样了,现在人一般都习惯了把上联贴在左边,下联贴在右边,横批也不像原来一样,从右往左边读,而是习惯了从左往右边读。原来的横批,都是把纸裁成四个菱形,现在都是把横批的纸裁成一个长方形的条,李大星不知道一个春联还有这么些道道。于是,他和王红玉就按照现在的风俗习惯贴春联,院子里的门上贴上春联后,在门的横批上边,都贴了个春字。贴春字的地方还有,每间房子的窗子上面,猪圈门的上边,厕所的墙上,以及粮食囤上。还有一个重要地方,不是贴春联和春字,而是在大门口对面的墙上,用长条红纸写上“出门见喜”四个字。可见,春联的内容大都是吉祥、吉利、希望的内容。

贴完了春联后,王红玉让李大星再把院子里打扫一下,按照老沙窝老辈子留下来的风俗,三十这天下午一定要把院子里,房子里,都打扫干净。因为从初一到初二都不能打扫院子,只有过了初三,才能把院子里的鞭炮皮,打扫出去。

三十这天刚过下午六点,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就能听见有的人家在放鞭炮了。李宝林说,“桂兰!我们也赶紧的下饺子放鞭炮吧!你看看人家都吃饭呢!”陈桂兰答应着,就去外面的院子里,拿柴火、生火下饺子。老辈子人说,春节时,啥事都要赶早不能赶晚。赶得早的人家,预示着来年过好日子。所以,过年这几天,无论干啥事,都会讲究一个早字。

三十晚上的年夜饭,不仅仅是包饺子吃饺子,外加炒菜,还有就是吃着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这是全国人民都在干的事情,老沙窝村的人们也一样。八十年代的春晚,一般都是从晚上八半点钟开始到夜里两点多。

过年时,有句老话是:三十晚上熬一宿。原来过年要是真的让人们熬一宿还真的感觉难熬,但是自从有了电视,自从1983年开始第一次春节联欢晚会以后,人们就很轻松看着春晚熬到半夜2点多了。

李宝林一家人,年三十傍晚六点就开始煮饺子吃晚饭了,到了8点电视开始播出1987兔年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李宝林对妻子桂兰说,“炒几个菜吧!我们一家人,边吃、边喝、边看!”妻子桂兰听后,就去侧房中准备做菜去了。她说:“春晚不春晚对我没有兴趣,我只想做完菜早早地休息,明早初一时,早起下饺子。”李宝林、李大星、王红玉这三个人,都喜欢看春晚,因为他们知道,春晚这道精神上的年夜饭,比真实的酒菜要重要的多。1983年第一次春晚的成功播出,人们对春晚期望值一年比一年高。1987年的春晚是第五届春晚,总导演是邓在军,主持人有李默然、王刚、姜昆、李小玢五位。晚会的下半场,有着一半中国血统的费翔以载歌载舞的方式,演唱了《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把整个晚会气氛带向了最高潮。费翔是李大星、王红玉最喜欢的演员,而李宝林则喜欢王刚播送的小说还有姜昆的相声。看了没有一个小时,陈桂兰就上炕睡觉打起了呼噜。

李宝林自己倒了一小茶碗白酒,看到高兴处,他便高兴地喝上一口小,也不吃菜,再喝一口茶水。李大星说,”我今晚不喝酒了,明天早晨,我怕睡过了头,起不来。”王红玉说:“这才算明白了一次!“什么!我明白了一次!”说着就要去抓王红玉的胳膊,王红玉对李宝林说,“爹!你看看大星,他老是欺负我!”李宝林看了一眼大星责怪的说,“这么精彩的晚会,哪里有闲心闹啊!”李大星把目光转向了电视,但是从余光中看到了王红玉在偷捂着嘴笑,李大星并不在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王红玉。王红玉向李大星做了个鬼脸,说了一句,“困了,睡觉去。”李大星说:“不行,不能睡觉,怎么也要熬过12点时,放了鞭炮,再睡啊!”王红玉觉得李大星说的话,也在理,就接着又看了起来。

时间指向快十二点的时候,李宝林嘱咐李大星去把鞭炮准备好。李大星从炕下头的褥子底下,拿出来一挂一百多头的鞭炮,挂到了院子里的铁丝上,拿着打火机等着春晚报时。随着主持人的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刚说完,李宝林在屋子里向院子里喊道,“开始!放!”,李大星用打火机点燃了鞭炮。紧接着,四周的邻居们也都放了起来,鞭炮声此起彼伏。这时,外村也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鞭炮声。只有除夕晚上,过了半夜12点,才真的是守岁。大约2点15分左右,春晚在李谷一的《难忘今宵》声中结束了。

李大星和王红玉来到了他们自己的屋子里,王红玉对李大星说,“你先脱衣睡觉,暖会被窝。”李大星也就真的提前钻进了被窝里,10分钟以后,李大星说,被窝热了,王红玉才关掉了电灯。“刚才看春晚时,你欺负我,这会儿,轮到我欺负你了吧!”李大星说着话,一把搂过来王红玉,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王红玉拧了一下李大星的大腿,下去吧,都压得我喘不上气了。李大星问王红玉,“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王红玉说,“喜欢女孩!”“为啥喜欢女孩?李大星问到。”女孩是妈妈的小棉袄啊!长大了也不用,盖房娶媳妇,多省心呀!”王红玉摸着李大星的脸说,“我猜你,一定是喜欢男孩子,对不对?”李大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我喜欢王红玉行了吧!”“这还差不多,睡觉吧,明天初一还要早起拜年呢!”李大星嗯了一句,两个年轻人,又一次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老沙窝过年,有的人真的起的很早,大年初一凌晨四点刚过,就传来了零星的鞭炮声。也真的有人守岁不睡觉,喝一夜酒,等到凌晨四点时分,就点上一挂鞭炮,把别人吵醒,自己却睡觉了,别人会以为是起早的人家点的。

老沙窝流传着这样的风俗,初一早晨谁家里要是起得早,鞭炮响的时间长,谁家里今年就会有好日子过,各个方面就可以风调雨顺。特别是上了一点岁数的老年人,更会相信这种说法和风俗。还有个风俗是,初一早晨起来以后,先点上一个鞭炮,把牛鬼煞神赶走,然后起身到院子里,给老天爷磕个头,再去给厕所磕个头,一年就得顺当。还有一个风俗,三十晚上把锅里添满水,把灶前放满柴火,把所有的屋子里都打扫干净,初一到初初二不能动扫帚和笤帚,以免把福气扫走。初一早晨,还要给老天爷烧纸,给灶王爷烧纸,给厕所、大门口、还有挂在屋子里的写着死去老人名字的那块布烧纸,那叫供奉轴子。还有的人家,甚至给猪圈,羊圈,鸡鸭鹅烧纸,可以用面面俱到形容,一个目的就是祈求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还不到凌晨五点种,陈桂兰就已经起床了,首先她走到院子里,给老天爷磕了三个头,又去厕所磕了三个头,然后走到大门口开开大门后,从门后里拿出了一根木棒,横在了大门口,人们称之为“拦门杠”,传说是能拦截一切妖魔鬼怪。

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王红玉也从李大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穿衣下床,并在李大星的鼻子上捏了一把,因为老人们说过,初一早晨是不能喊人起床的,全靠自己醒。李大星左右摇摆着头说:我知道了,马上起床。陈桂兰下好饺子的时候,李宝林和李大星都已经起床了。李宝林让李大星从炕下头拿出了一挂二百头的鞭炮,挂在了院子中央的铁丝上。李宝林拿出了昨晚打好的烧纸,放在了院子中央的小桌子旁边。这时,陈桂兰和王红玉端出了三碗热腾腾的水饺,放在了院子里的小桌子上,李宝林点燃了烧纸,李大星点着了鞭炮,陈桂兰对王红玉说,我们女人一组,给老天爷磕头去,保佑我们全家风调雨顺、四季发财!听到婆婆陈桂兰这么一说,王红玉虽然不愿意磕头,但也不敢违反过年的规矩,跟在婆婆后面,磕头祝福。

一家人弄完这些事情以后,围坐在锅头上吃饺子。王红玉随即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嘴中咬了半个,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牙,她自言自语到,这是啥东西?说着,她从嘴里拿出来一看,是一枚五分钱的硬币。陈桂兰高兴的说,“红玉吃到硬币了?那你今年一定做啥事都会顺利。最好是顺利的给我们怀个大胖小子,我想孙子了。”这俗话说得好:有儿没有孙,就不算扎下根!这个大事,就交代给你了红玉!王红玉微笑着,嗯了一句,并转眼看了一下李大星,李大星也笑了笑。李宝林说,“我早就想当爷爷了!”一家人,都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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