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左右,李宝林一家吃完了早饭。他对李大星和王红玉说,“一会你们俩去给你姑姑家拜年去,别空着手去,家里有酒,提上两瓶带纸盒包装的酒,给你姑父喝。”王红玉说,“知道了爹!”李大星说:“红玉!你自己去行不,我在家里玩,不想去。”李宝林说:“你不去哪里能行呀!你是红玉姑姑的亲侄女女婿,一定要和你书记姑姑,搞好关系,对你没有亏吃的。别说姑姑和我们在一个村里,就是在别的村里,你们也要去正儿八经的去看望啊!”李大星只是嗯了一句。
当李大星和王红玉走进书记王凤莲家里的时候,看到大门口悬挂着一对红灯笼,灯笼里的电灯泡还在亮着,院子里遍地是红色和灰色的鞭炮皮子,那只黑狗,早已被鞭炮吓得趴在狗窝里瑟瑟发抖,蜷缩着身体,低着头趴在狗窝的门口。看到王红玉和李大星进大门,走进了院子里,那只狗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俩,又低下了头。王红玉刚走进门来,就大声的喊道:“姑姑!姑父!我们来给您二老拜年来了!”。“快来!进屋吧!外面天冷!”王凤莲说道。
王红玉进门后,立即跪倒,边磕头边说,“姑姑!姑父!祝你们春节愉快,万事如意!”看到王红玉跪倒磕头,李大星也跟着跪倒磕头,但是他没有说话。王凤莲说道,“别磕头了小玉妮儿,大星,也快起来吧,你们磕头,就感觉我和你姑父老了。”王凤莲的丈夫蒋学武对大星说:“来桌子这边坐吧,喝水,刚泡的一壶好茶。”李大星说,“姑父,我们刚吃过饭,不渴,主要是给你们二老来拜个年。”说着他抓起了茶壶,给蒋学武到了一杯茶,“姑父,你喝!”蒋学武说,“喝茶又不是喝酒,喝茶喝不醉人。”看到蒋学武让的这么亲切,李大星便说,“行,姑父,我自己倒吧!”说着又抓起了茶壶,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总感觉茶里有点涩涩的味道。
“你们都是小孩子,来到这里,就像到你们的家一样,不要客气,要是老是让我这当姑父的让你们,我们这样的亲戚,就显得远了!”,“姑父!我们不会客气的,主要是刚吃过了饭,没有多长时间,也不渴,也不饿!”说着话,李大星抓了一小把桌子上的瓜子,磕了起来。王红玉也来到桌子跟前,从小框子里拿了两块糖,扒开一块一下子放进了姑姑王凤莲的嘴里,又扒了一块放进了自己嘴里,“姑姑!你让我们吃糖的时候,也别忘了自己吃块才行。”“还是我们家小玉知道疼人,大星娶了我们家小玉,真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我才不疼大星呢!他老是欺负我!”王红玉说着,看了看李大星一眼。王凤莲知道王红玉说的是假话,但还是说到:“大星啊!你要是真的敢欺负我们家小玉,我先丑话说到前边,我可不会饶恕你!”“姑姑!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对不起红玉的事,我会善待红玉的。”王红玉听到姑姑对大星说这话,连忙解释到,“姑姑!我是给你开玩笑呢,你侄女女婿对我可好了,放心吧!”王凤莲接着又说,“以后来我这里,不用拿东西,只要你们俩好好地过日子,我就高兴。”王红玉说,“大星要是以后真的对我不好,我就让我姑父去打他,是不是姑父?”蒋学武微笑着说,“大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到我打他那个地步。”正说着话,院子里来了一群拜年的兄弟爷们。
李大星对王红玉说,“我们走吧,给叔叔大爷们让个地方。”王红玉对王凤莲和蒋学武说,“姑姑!姑父!我们先走了,改天我和大星再来看你们。”“给爷爷叔叔大爷哥哥们拜年了,你们屋里坐吧,我们先走一步了。”来拜年的一群人,个个都微笑着点点头,走进了屋子里,哗啦跪倒一片,准备磕头。其中,有个爷爷辈分的老者说道,“给早去的老爷爷老奶奶们,磕头了!”说着,就带头跪了下来。王凤莲和蒋学武连忙说,“免了!免了!不是旧社会了,不时兴那一套了,大伙吃糖喝水吃瓜子!”
老沙窝村的人们,每逢过年,都会遵守老辈子流传下来的习俗,那就是,每年大年初一这天,人们都会早早地吃完饺子,挨家挨户的拜年。一般拜年的团队,都是由同姓的每一个分支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带队,先从本姓的人家开始拜年,再到外姓的人家。本姓的人家是每家必到,因为过年时,几乎是每家的正屋里的墙上都会挂上“轴子”。轴子是用厚厚的白色纸或着布做成的,长约为2米左右,宽是1米左右,在上面画着厅堂楼阁的下面牌位上,都写着死去本家先人的名字。不会写字或者是写字不好的人,会请村里会写毛笔字的老先生把自己姓氏的老祖宗,用写小楷的毛笔写到轴子上。每到过年时,就拿出来挂在墙上,轴子前面放上五个碗的炸货做贡品,还要把花糕、面刺猬、面枣花等面制品,也作为贡品放在桌子上。
挂轴子时,老年人都会说是请上轴子,只有年轻一点的人,才会说挂轴子。一般挂轴子是在大年三十的上午十二点之前,一家之主的男人们,都会打上一些烧纸,走着到自家老人的坟地,烧点纸,并说:“老爷爷!老奶奶!跟着我回家过年去哩!”,这样的话语,都要嘟囔三四遍,等纸烧完了,就一路不回头的急匆匆的向家里走,到家以后,走到轴子前说:“老爷爷!老奶奶!都回来了,您们就在家里好好地过年吧!等过完年,初二下午,您老人家就可以回去了。”
在老沙窝的人们来说,这不是迷信,而是对死去先人的一种哀思和祭奠。也就是说,自己过年吃好东西,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祖宗和先人。这或许也是朴实的村里人,对孝道的一种理解和做法,这样的习俗,或许在中国的大地上,每个村里人,每个村庄都会这样做。这种孝道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被一代代的农村人传承了下来。
男人们初一大拜年,老沙窝的女人们,也不闲着。初一这天,都穿上新衣服,领着自家的儿媳妇、孙子、孙女去给人拜年。也是基本上和男人差不多,也是同姓同支妇女集合在一起,先到本家上了岁数的人家里,拜年磕头,说上几句话,拉上一会儿呱。就是平时不走动的或者是有点小矛盾的两家人,也会因为互相拜年而化干戈为玉帛了。可以说,在那个年代过年真的能体现出来一种祥和的氛围。一年之中的一切劳累和不愉快,都会随着年的到来而不翼而飞了。人们盼望着过年,也并非是只为了,改善一下自家的生活,而是让年化解霉运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