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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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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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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井人物写真》连载

第一十七章 花车上的新娘

花车上的新娘

 

做新娘是每个青春女孩梦寐以求的向往。那一天,她会把自己打扮得无比漂亮,无比动人,让每个见了她的人都说她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女人。

不同时代的新娘,对嫁娶的方式有着不同的追求。在我们这个古老的文明古国,最早也最常见的嫁娶方式是坐花轿。那花轿雕龙画凤,披红挂彩,喜气呈祥。四个抬花轿的轿夫,一路巅呀簸的,把个新娘巅得晕头转向。新娘虽然在轿里吃尽了苦头,但心里却是乐的。出嫁坐轿对古时的新娘来说,是件体面而荣光的事情。随着时代的变迁,轿子逐渐退出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取而代之的是安着轮子的拖拉机、大汽车、小轿车------那曾经令姑娘们所向往的花轿,成为了旅游景点的一道风景。

因为环境的不同,在偏避的乡村,新娘能够坐上突突响的拖拉机,也就感到很幸福了。在经济、交通稍微发达的乡镇,新娘坐的则是挂着大红花的卡车。在城市,先前是以坐公家的小车为荣,现在呢则是花去成百上千元的资金去花店租借花车。那花车也却是招眼,除了那个醒目的红色喜字外,车前车后到处是鲜花。当花车从你面前过时,如果你的嗅觉还不是很差的话,你会闻到混合着汽油味的花的香味。那香味是独特的,醉人的。它的醉人之处不在于花的本身,而是由花引起的你对青春时代的怀想。当你看到载着一脸幸福散发着花香的花车从你面前开过去的时候,你会跟大多数人一样停下脚步观赏,虽然你嘴上不会说什么,但你的心里却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充填满了。那种感觉会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起些久远的往事来。想着那样的往事,你的心是苦的,是涩的。你和你的那个他,在结婚的时候,或许只有一套红纸条捆着的《毛泽东选集》,或许只是把两人的铺盖合二为一,或许连铺盖都没有,但是,你们却恩恩爱爱地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艰难而又幸福地活着。是啊,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幸福地活着更好呢?这样一想,你又坦然了。

那天,我打北门口路过时,正好看到一两花车从小十字方向开来。那花车是三十年代的老爷车,虽然年代久远,但却被收拾得粲然一新。穿着婚纱的新娘和她英俊的白马王子并排站在敞蓬的花车上,甜蜜而幸福地笑着。那新娘高挑的个子,脸上的妆该浓的浓,该淡的淡,一切恰倒好处。白色的婚纱,就像一朵盛的花。新娘就是那美丽的花蕊。她旁边的新郎,西装革履,朝气蓬勃,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欹。

花车像个负重的老人,行得很慢。然而,车上的新娘和新郎对此却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怨意。其实,他们在事前早跟司机打了慢行的交道。这一天是是他们人生最灿烂的时刻,他们就是要让世人记住他们,羡慕他们。

对于永恒的宇宙来说,不管你是伟人,还是百姓,都是匆匆过客。时间会抹去人们所有的记忆。那花车上的新娘、新郎,确实是美丽的,是令人难忘的。但是那美丽,随着时间的流失,却是要消亡的啊!

不用说,这一天对于花车上的新娘、新郎来说,是美满而又幸福的。就是这对幸福的人儿,在过去恋爱的日子里,在商量置办嫁妆的时候,他们跟所有的少男少女一样,也吵过架,闹过矛盾。吵架,使他们彼此伤心;闹矛盾,使他们彼此痛苦。说不定在他们之间连分手的念头都已经产生了。可是最后,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双双站在了华丽的花车上。

花车渐渐远去了。花车上的新娘、新郎正朝他们温暖的巢赶去。在那里,他们将要接受父母、亲戚、好友美好的祝福。

在我独自向寓所走去的时候,那辆美丽的花车和花车上同样美丽的新娘,不时在我脑子里闪现。我竭力地不去想它,可却总也抹不掉。那对新娘、新郎让人记住他们的愿望,在我的身上实现了。因为,我确确实实记住了那花车。

几天过去后,我才突然发现,自己记住的其实并不是花车,而是那花车唤起了我对自己婚礼的记忆。如果婚礼能够重新举行的话,我一定要去租来花车, 与穿着婚纱的妻子手挽着手高高地站在花车上,也让人们羡慕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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