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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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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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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井人物写真》连载

第二十一章 女推销员

女推销员

      

      在生活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一些人,他们或背着挎包,或提着沉重的口袋,成天在单位和居民小区里窜来窜去。他们的挎包里装着去斑、美白之类的美容产品,口袋里呢则是标价上千元的盗版图书。他们一旦走进你的办公室,与你搭上了话,你的烦恼也就来了。这些人都有着一张伶俐的巧嘴,是那种能把树上的鸟儿喝下来的人。他们不管你心情好不好,也不管你愿不愿,一个劲地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往你的办公桌上放。然后不厌其烦地向你介绍他的那些产品的种种好处,想方设法让你掏出钱来购买他的东西。

他们没有营业执照,不像大商场里的推销员那样有固定的岗位守着,等着消费者上门来购买,赚的多是偷税漏税的钱。他们卖的那些东西,价格差异极大。一套标价1200百元的精装《红楼梦》,磨到最后说不定三百元就交了。那么,他们又能从中赚到多少呢?我曾经怀着这样的疑问问过一个女推销员。她一脸苦相地说,能有什么赚的?有口饭吃就行了。她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从那话里,我却多少听出了发自她内心深处的艰辛。因为我知道,许多人对他们是非常挑剔和刻薄的,仿佛他们都是些骗子。行骗行为在他们中间或许是有的,但我更相信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努力在感动你,从而唤起你的同情之心,使原本什么也不准备买的你,终于犹犹豫豫地把钱掏了出来。这是他们的成功和胜利。

那天她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刚好领了一笔稿费。她推开门,用很浓的河北普通话说,打搅你一下可以吗?我打量了她一眼,个子不高,二十七、八岁,乖巧、微胖。我说,你有什么事?她说,我这里有三国、红楼、聊斋,拍案惊奇------我说,对不起,这些书我都有了。仿佛她早就知道我要这样说似的,因此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她径直走到办公室边,把挎在肩上的包取下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图书拿了出来,然后用手捋了捋额前的黑发说,买不买没关系,你看看吧。我这些书可全是珍藏版。我拿起她摆放在办公桌的上的书翻了翻,发现那些书从装帧到印刷,确实都十分的精美,便不由得动了心。她是个很能察言观色的人,见我动了心,就讨乖地说,这样精美的图书就是为你这样的读书人出的。我说,你这些书确实是好书------她打断我的话说,只可惜我都有了。是不是?我笑着说,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她说,这个版本的书你一定没有。我说,那到是。她靠近我故作小鸟依人地说,那就买套吧。我说,真是对不起了。听了我的话,她的表情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打着哭腔说,今天我一套都没有卖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任何东西。我看她说的不像是假话,就说,那就——买套《聊斋》吧。她感激地说,多谢关照了!我说,价格可要便宜些。她说,那是那是。经过一阵讨价还价,那套标价240元的《聊斋》被我拦腰砍下了一半。收了钱后,她对我说,如果是生意好的话,120元是绝对不卖的。

钱已收了,我以为她要走了。没有想到的是,她像玩魔术似的从包里拿出些

美容品来。我生怕她再缠,就赶紧说,这个我可不买。她眯着眼睛望着我说,大哥,你长得这样帅,嫂子一定非常漂亮吧 ?我说,还过得了人的眼。她拿起一小盒包装精美的芦荟洗面奶说,大哥,你难道不想把嫂子打扮得更漂亮些吗?我说,漂亮是打扮出来的吗?她说,当然是罗。那些电影明星,哪个不是靠化妆品打扮出来的。我说,我也想给她买,可是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她瞟了眼桌子上的汇款单说,大哥,你那是稿费吧?我说,你眼挺尖的吗?她故作憨态地说,上面都写着呢。我说,你观察还挺仔细的。她说,得了稿费不给嫂子买点东西表现表现,怕是不好吧。还甭说,她的话真还给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于是又花了三十六元,买下了一套美容护夫品。

下班后兴冲冲回到家里,原以为妻子见了我买的芦荟洗面奶一定会高兴的,可当她听了我报的价钱后,连声说,你个呆子,上当了。我说,怎么上当了?妻子说,这种牌子的护夫品,超市才买二十多点。我不相信地说,不会吧。妻子说,不信?我陪你去超市看。如此说来,那套《聊斋》也一定是买贵了。这猜测,不久便得到了印证。

妻子告戒我说,再遇到那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理睬。

妻子的话无疑是对的。但是我想,如果那样的话,那些流动推销员不就失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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