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鹏刚好在午饭前赶回了二连。
他先去桥梁班,班长罗洪涛恰好带着全班外出有任务。志鹏又来到工程排,正好遇到陈排长。
“排长好。”志鹏给陈排长敬礼。
“志鹏?你怎么有时间回来了?你的伤口恢复得咋样啦?”
“排长,俺刚去团部医院换下了石膏板,顺路回咱们连队看看大家。你看,俺的左臂恢复得很好,已经能转半个弯了。”志鹏说着,还给陈排长表演了几下。
“恢复了就好!”陈德江拍拍志鹏的肩膀,亲昵地笑了。
“上次特训班选拔考核,听说你实践课没有完成,我们大家都替你担心呢。你小子,如果手臂不受伤,应该能顺利完成的。听说后来还是多亏了余明教官,你才进特训班的,你可要好好努力,给咱们二连争光啊。”
“多亏了余明教官?排长,这是咋回事啊?俺咋不知道呢?”志鹏有点懵了。
“什么,你不知道?”陈德江很是疑惑。
“俺真得啥也不知道,排长,你快给俺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看到志鹏有点急了,陈德江捋清了思路,看起来,有些事,志鹏确实不知情。
“听说是余明专门为了你的事去找了团长,团长特批,你才进了特训班。这事,你真得不知道?”
“啥,有这事?俺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原来俺一直以为自己被淘汰了,后来团部来了通知,俺还以为自己成绩够了呢。排长,你咋知道余明教官去找了团长?”
“团部的通讯兵是我的同乡,上次我去团部,聊天时他告诉我的。”
“噢,那这一准是真的了。俺应该好好谢谢余明教官了……可是,排长啊,团长怎么能听余明教官的呢,余明教官去找团长,团长就特批了?”
“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糊涂呢?余明是咱们集团军余军长的儿子,你不知道啊?”
“余军长的儿子?这个,这个,俺也不知道。”
“团长不看僧面看佛面,余明去找他,他还能拒绝吗?不过话说回来,依你的表现,绝对够资格进特训班。桥梁班全班投票表决,你的得票最高。你小子,我没看错,是个人才呢。在特训班好好学,好好干,啊!”
陈排长用手拍了拍若有所思的路志鹏,拉他一起去吃午饭了。
下午,志鹏回到团部特训班,直接去了余明的宿舍。
“报告!”志鹏这次在余明的宿舍外,立正站好,喊报告。
“进来。”志鹏推开门,余明正伏案批改作业呢。
“余教官!”
“噢,志鹏啊,你回来了?”
“是,余教官,俺……”志鹏扭扭捏捏,不知怎么说。
“嗯?你怎么了,还有别的事?”余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路志鹏。
“余教官,俺听说,俺的考核成绩不够,是你去找团长,才特批俺参加特训班的,有这回事吗?”
余明不禁一愣。
“嗯?你听谁说的?”
志鹏拘束地摘下帽子,努力酝酿着自己的语言:“余教官,俺谢谢你。不过,俺,俺不想走后门……”
“走后门?”余明一愣,站起身来。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说我为你去走后门?你呀,你误会了。”
“你参加实践考核的成绩,我和几个主考官商量过,确实应该考虑到你左手臂负伤这个因素。后来我们投票表决,全部同意,给你开个特例。我只是把几位主考官的意见汇总,报告给了团长。说起走后门,没有那么严重。”
余明走过来,指指椅子,让志鹏坐下。
“我明白部队的规章制度,我也知道特训班选人的原则,虽然我很欣赏你,佩服你危急时救战友的勇气和胆量,但是我还不至于,仅仅因为感情上对你有好感,就去违反部队的制度规定。”
“你参加特训班的程序是合理合规的,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余明又着重解释了一句,对着志鹏微微一笑。
“噢,那就好,俺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通过走后门才参加的特训班。俺就想,靠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地通过选拨考核。这样,俺心里才踏实。”志鹏如实地说出心里话,顿时轻松了许多。
余明禁不住点点头,
“你能有这个认识,就不枉我们几个主考官联名同意给你特例……不过,团长可是和我有约在先,给你特例进特训班可以,还附加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志鹏的心又挂了起来。
“条件呢,就是等特训班结业的时候,团长要求看到你所有的功课全是优秀。当时我是替你一口答应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怕给你造成心理压力。现在好了,我全告诉你了,你明白了吗?”
“谢谢,余教官,俺明白了。您放心……”
还没等志鹏说完,班里有一个学员气喘吁吁地跑来,老远就喊:“余教官,不好了,咱们班和三班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在哪儿?”
“就在操场上!”
“走,快去看看!”
三人一起向操场跑去。
起因很简单,志鹏所在的一班有个爱说笑话的同学,编排了一个关于某地人士的笑话,在操场上和自己班里同学讲起时,恰好特训三班有个来自该地的战士,一听就急眼了,谁的家乡能容忍别人嗤笑呢,是可忍孰不可忍!
矛盾由此而生,开始是两个人互相指责,接着推推嚷嚷,然后火气上涨,接着就动手了,再后来,两个班在操场上的战士都参与进来,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了。
余明他们三个跑到操场的时候,特训班的教务长已经先前一步闻讯赶到。
三班的辅导员也跑来了,参加特训班的一百来位学员们也都跑来了,忙着拉开打成一团的一班和三班学员。
教务长是个小矮个子,但是很威严。说话声音洪亮,让人信服。
“参与打架的都给我站到这边来。”教务长命令道。
一班和三班参与打架的学员都低着头,老实地站成两排。
“行啊,你们,啊!从各连挑选出来的尖子,技术很全面嘛,打架也都是高手啊。喜欢打架是吧?好,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好好干一架,来来来,你们继续,我和你们两个班的辅导员,还有其他的战士们,一起给你们呐喊加油,你们敞开了打,来,马上开始。”
参与打架的战士们一听,头低得更低了。
“怎么,没听明白吗?啊?我命令你们继续打,现在就开始,当着大家的面,继续打啊。”教务长气还没下去,声音越来越高。
没人动。气氛愈加压抑。
“不打是吧,不打的话,你们这些人马上回宿舍,卷铺盖走人,滚回你们各自的连队。听明白没有,我可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一班和三班打架的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快打啊,我可没有闲时间陪你们,来,一班的余辅导员,你来倒计时,从十倒数到一,如果他们还不动手,马上开除出特训班。好了,现在开始。”
余明气得脸儿早黑了,教务长的脾气他很清楚,向来说一不二。何况当着这么多学员的面,教务长这应该不是开玩笑。
余明往前一步,大声开始数起来:“十,九,八……四,三……”还没数到一,一班和三班参与打架的学员们只好硬着头皮又打起来。
“好,用力打,好,别停下,用力打。”
教务长一边喝着倒彩,一边把手背在了身后。
到最后,两个班参与打架的学员直打到瘫软在地上,每个人都成了一滩软泥,筋疲力尽,再也爬不起来……
一班和三班各自被扣掉年度考核十分,取消两个班本季度评优资格。一班和三班全体,分上半夜、下半夜,连续值夜班,站岗一个月!
全体,也包括了一班和三班两个辅导员,没有参与打架的战士如路志鹏等,也一起被罚。
太阳出来了,天上的星星慢慢隐去,路志鹏他们一个个眼圈儿红红的,笔直地挺立在哨位上,一动也不敢动,轮番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