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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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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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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争霸战》 (下)》连载

第一十二章 鲁国三勇士

晋悼公与鲁襄公告别,离开卫国回晋国。到新绛城,巢车正沿着街道往宫里去,晋悼公在车内向窗外眺望,看到熟悉的街道两旁,有不少老百姓聚集在一起看热闹。国君出行,军人队列,在老百姓看来,这些都是很有观赏性的巡游。

他看到人们脸上的神色,也明白人们心中的好奇。

晋悼公要求大夫们第二天就上朝,主要是心里急,他是比较勤奋的,在外时间久了,想抓紧时间解决国内问题。对外固然重要,内政也不能荒废。

公卿齐聚殿内。

晋悼公说:“寡人见百姓面有饥色,虽观乐事,犹有忧色,心中不忍也。民之忧困,国之不幸,当纾疾缓苦,解民所忧,得民所安也。”

这是他在路上见到看热闹人群的感受。这是一个民生问题,大臣们集思广益。士舫提出了刺激生产的建议;范宣子提出应加强刑法建设,以绝匪霸;赵武则认为,是否可以参照鲁国“初税亩”改革的经验,从税收的角度去考虑。

大臣们提出的这些措施,不失为有一定道理,但有些是有违周礼的,而对于有违周礼的事情,晋悼公就不那么赞成了,他基本上是一个谨守周礼的人,这与他的少年时的成长环境有关,尽管周礼本身在王室中,其实也是不断地会有一些小改变。所以,晋悼公并不太满意,而且,这些措施似乎太长远了,见效慢。

这时,新军佐魏绛向晋悼公提出了一个请求,一言既出,令大夫们惊诧。

魏绛说:“请施恩惠,舍劳役,吾愿与民众分享,输积聚以贷也。”

大夫们所以惊诧了,自然是因这人有爱财之心,这对大夫们也同样如此。而且追求财富的欲望,也不会有止境。这也不是说大夫们是极度贪婪了,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为生活所迫,且不说一大家子的开销,就是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其实并不特别显多,更何况对于他们这些有身份的贵族来说,财富也意味着是更大的政治权力。

晋悼公说:“输积于众,纾困于民。各位大夫,吾皆应如此行也。”

晋悼公亲自带头,命令宫里祈祷以钱币更替牺牲,招待来宾只特用一种牲畜,也不再添新制器用,车马服马按给定的用,大夫们也就只能跟进,哪怕不那么富豪的大夫们。幸好晋悼公并不是搞人人平等摊派,而是各人凭自己的能力以及良心捐款。各人量力而行,苟有积者尽出之,于是,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利,亦无贪民。钱财都投入到市场流通,也不失为消灭贫富两极分化之举。魏绛这是开创了一种新形式的公益举措,当然,也是社会文明的一次大进步。这一套措施组合下来,推行了一年,国家也有了法度。

当楚共王得知郑国和晋国讲和之后,内心是按捺不住了。郑国对楚国争霸中原十分重要,庄王为此付出心血不少,他自己也为郑国作出了巨大牺牲,怎么可能让郑国就这样与晋国讲和了呢?郑国背叛楚国与晋国媾和,这让他十分生气。

楚共王对子重说:“郑背楚友晋,不榖弗可忍也,即帅兵伐之。”

子重说:“诺!”

子重点起大军后,楚共王亦随军出征,誓要把郑国打服为止。大军开到郑国边关,郑国守将迅速派人回京报告。楚军攻下边关,一路长驱直进。

子驷接到报告,打算与楚国签订盟约。

子孔说:“与大国盟,口血未干而背之,可乎?”

他觉得就这要背叛晋国,似乎过于无耻。

子驷:“吾盟固云:‘唯强是从。’今楚师至矣。盟誓之言,岂敢背之。”

子蟜说:“背盟为恶,吾之失信也。”

始终是涉及郑国的国格以及他们作为执政者的人品的问题。

子展说:“要挟之盟无实言,神弗临也,神临唯诚信之盟也。”

令大臣们意想不到的,子展竟然支持背叛晋国。他这样也是为了解燃眉之急,而且,楚国的作风与晋国不同,晋国讲仁义道德,而楚国出手则是狠辣。所以,楚国更可怕。

子驷:“诚信,言语之凭证,善良之主体。明神不昭要挟之盟,背之可也。”

子驷来到楚军营中。子重责备他不应背叛楚国。由于他一向以来都与楚国友好,子重也没有太难为子驷,只是表达一下不满。

和约很快敲定下来。郑简公准备迎接楚共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庄王夫人樊姬卒,楚共王需要立即赶回去为母亲送殡,不能继续处理郑国的事情,就派公子罢戎入城,与郑简公在中分结盟。

自从申公巫臣把晋、楚文明介绍入吴国以后,吴国有了很大发展,因为申公巫臣贬楚扬晋,吴子寿梦也就特别向往晋国,也为五年前缺席鸡泽之盟而深感遗憾。他想再到晋国与诸侯会盟,但是,大臣们阻止他,路途艰辛,寿梦年纪大了,不宜劳顿奔波的。

春天,寿梦的弟弟寿越到晋国访问,他是寿梦派出的特使,既是向晋悼公致敬,也是希望与诸侯会盟。

寿越说:“寡君心向中原,常为错失鸡泽之盟而遗憾,欲再与诸侯盟也。”

晋悼公很开心,与吴国友好是重要国策,看到申公巫臣的努力成果了。

寿越说:“只是寡君年事已高,众大夫言,不宜远行也。唯盼望与晋侯相会于柤也。”

晋悼公说:“柤为楚邑乎?”

寿越说:“曾为楚邑,今乃吴属也。”

晋悼公说:“甚好。寡人行之。”

柤邑原是楚国城邑,但现在成为吴国的一部分,寿梦也是希望以此证明吴国的价值。

尽管晋悼公为内政所缠,但吴国太重要,而且,已经占领了楚国的城邑,就召集诸侯到柤邑与吴子会盟。包括:鲁襄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和齐太子光。

这次,齐灵公派高固的儿子高厚为相礼辅助太子光。没有派崔杼,这是因为齐灵公一直想复兴齐国的光荣,但崔杼却不主张与晋国相争,态度上比较消极,就让更进取的高厚代替他。

诸侯到了钟离国,稍作停留休息。高厚先与诸侯会面,这对晋国是不敬的。

士弱说:“高子相太子以会诸侯,是卫社稷,却不严肃,实弃社稷也,其将不免于祸乎?”

士弱敏锐地感觉到了齐国的政治意图,当然,这动作不明显,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总不能因为人家在私底下见过面就大加讨伐了,但又确实是需要有所警觉。

到了柤邑,诸侯相会,除了共聚友好,也是谈抗楚大计,一次会盟,也是需要有一个有意义的主题。以荀瑩“三驾疲楚”之策,抗楚是持久战。慢慢把楚国拖疲,而不是正面硬扛。荀偃建议进攻偪阳,因为这个小国倾向了楚国。

荀瑩说:“偪阳离吾远也,攻而无益。”

荀偃说:“可封宋向戌焉。”

范宣子说:“偪阳国小力弱,不堪一击也。”

荀罃说:“不可轻敌也,偪阳城小而固。而胜之不武,弗胜为笑,攻之无益也。”

荀偃固请,范宣子附和。面对他们的请求,荀瑩虽然感到不合适,但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去拒绝。偪阳只是小国,没有理由攻不下。虽然是胜之不武,但偪阳与宋国有矛盾,从这个角度说,宋国对晋国也是忠心可嘉的。最后就同意了出兵,主力就是荀偃统率的上军,以及范宣子统率的部分中军

初九日,诸侯包围偪阳,偪阳坚守不出,联军久攻不克。

孟献子向荀偃请作先锋,他不相信,小小的偪阳城,竟然攻不下来吗?这没有理由。他不仅对战斗充满期待,也胜利信心。当然,亦是想在诸侯面前一显身手,为鲁国赢得光荣。

在攻城的那天,鲁军阵中,战鼓擂响。叫嚣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前锋部队涌向城门。孟献子的家臣秦堇父,力大无穷,独力拉着攻城器械车直抵城门前。

偪阳人向城下射箭,鲁国士卒举起盾牌遮挡。守将也没有惊慌,凭借坚固的城墙,指挥有度,使鲁军攻不上城墙。

在攻城车连续捶打之下,大门依然纹丝不动。秦堇父正是恼怒不已之时,突然,城门开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攻城车的原因。也不管是什么原因,秦堇父冲入城中。鲁军士卒一涌而进。

勇士狄虒弥一手持长戈,一手持盾,冲进门去了!

也有一批士卒跟着。

郰邑人叔梁纥,也是鲁国勇士。他一手手持长戈,一手持盾,也带着士卒冲入城中。正到门口,猛见闸门落下,心里一惊。

叔梁纥说:“吾中计也。”

只见他扔下长戈,与盾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举起两手,把正徐徐掉落下的闸门稳稳地托着。

叔梁纥鼓着一口气说:“退也!退也!”

跟随着他一起冲锋的士卒,连忙呼叫:“回头!回头!”

另一些则叫道:“退也!退也!”

冲进城里的士卒,听到呼叫,也就快步后撤。

这本是偪阳守将之计,想放入最勇猛攻城的这批鲁国勇士,然后困在城内歼灭。城上守兵见闸门突然被卡,正挠头寻思原因之时,猛然发现是叔梁纥托起了闸门,便抽箭要射。狄虒弥见状大怒。

狄虒弥说:“欺我无人耶?”

他竖起大车的轮子,蒙上皮甲作为盾牌。左手扶着车轮,右拔戟把来箭扫下。先冲进城内的鲁军勇士都迅速地退出,也有受伤的,而秦堇父是最后一名撤出城门的。叔梁纥奋起神勇,把闸门往上一推,趁势撒手,闸门又徐徐地继续往下掉落下来。

孟献子在楼车上一直注视着城门上这一幕,他也很担心自己的精锐被困在城内了。当看到他们都安全地撤出后,他的紧张的心情也轻松了,十分敬佩叔梁纥的勇猛。

孟献子说:“《诗》所谓‘有力如虎’者也。”

他向身边人感慨的这一句,来自卫国诗歌《邶风·简兮》,原是一首赞美舞师的诗歌。大意如下:

鼓声鼓声,

即将起舞。

正好中午,

站在前头。

身壮力健,

堂前起舞。

有力如虎,

执辔如组。

左手执笛,

右手秉羽。

褐红如赭,

公言赐酒。

山有榛,

隰有苓。

云谁之思?

西方美人。

彼美人兮,

西方之人兮。

城上守将见鲁军安全撤出,心有不甘,令兵卒悬布挑衅。

守卒在城上对着叔梁纥三人说:“敢以布带登城乎?若惧之,亦不勉强也。”

城上守卒大笑起来。

叔梁纥说:“莫中其计也。”

就拉着秦堇父和狄虒弥离开。

但秦堇父听到城上守座的耻笑和叫嚣,不觉怒火中烧。只见秦堇父手执布带,一发力便城向上攀爬。叔梁纥和狄虒弥来不及拦阻,秦堇父便借着布带之力如猛虎般攀上城墙,直至城堞,表现如此神勇,惊得守卒面无血色。幸得守将冷静,抽出短戟把布带斩断,秦堇父便摔下了城。

这一摔是真够痛的,叔梁纥和狄虒弥连忙过去看他,秦堇父强忍着疼痛。

秦堇父说:“不碍事也!”

他站了起来。

城上守卒也是挺欺负人的,见他站起来,再把布带悬下,又正好落在秦堇父的头顶上。

守卒在城上对着叔梁纥三人说:“敢以布带登城乎?若惧也,亦不勉强矣。”

狄虒弥说:“莫中其计也。”

但秦堇父却有一股固执劲,他握起布带,用力扯了几下,见是扎稳了的。便又再发力,依着布带攀墙而上。到城堞,城上又把布带斩断,秦堇父再摔下了城。这一次,是直接把秦堇父给摔昏迷了。

当他醒来,叔梁纥说:“不与其拼蛮勇也。”

狄虒弥也是这样说。

但这次,城上守兵没有发出耻笑的声音,他们只是悄悄地,又把布带悬挂下来。布带仍然是落在秦堇父头顶上的位置。

秦堇父怒说:“欺吾乎?”

他生性好勇斗狠,一手执短戟,别一手执布带,再次攀向城头。当他攀至城堞,正要登上城去,守将依然及时把布带斩断。秦堇父再次被摔下城,昏迷了过去。

当他醒来,身边只有叔梁纥和狄虒弥两人,城墙上不见有布带。他站起来,向城上大叫。

秦堇父说:“悬布下来也。”

守将向他拱手行礼说:“不敢也,将军英雄,吾服矣。”

叔梁纥为他捡起三段布带,狄虒弥为他捡起短戟,三人一起回到鲁军阵中时,秦堇父从狄虒弥手中拿过短戟,叔梁纥也把三段布带还给他,秦堇父把三段布带缠在短戟上,举起示于众人。孟献子让他们在军内巡游了三天,以表彰他们的英勇。

荀偃看着偪阳坚固,联军虽然英勇,将士用命,却始终无法攻下。他们之前是有些轻敌了,没想到偪阳是这么难啃的,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他与范宣子商量对策。

荀偃说:“天色已变,将下雨也。”

范宣子说:“雨季时节,弗利于战。”

荀偃说:“如此奈何?”

范宣子说:“攻城不下,旷日持久。不若班师以免自劳,疲兵亦难胜也。”

现在是进退两难了。进是攻不下,而退,想当日是他们力主要攻打偪阳,而今无功而还,知瑩必定愤怒。但是,他们也不能不负责任地干耗着,必须作出一个决定,以免下起雨来,道路泥泞,那时再撤退的话,不仅艰辛,更是挫伤士气。

他们去找知瑩。

知瑩正为偪阳久攻不下而烦恼,他苦思对策,手上拿着一架弩机,但是,让他气恼的是实在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除了强攻。也只能是这样了。雨季即将到来,不在此之前结束战事,后面就难办了。如果攻打偪阳这座小城邑都要半途而废,那晋军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荀偃、范宣子走进帐来请示。

他们说:“雨水将降,惧不能归,请班师!”

荀罃突然暴跳如雷起来。握在手上的弩机,举起就朝他们两人扔了过去。吓得两人连忙躲闪,幸而也是没被砸到,弩机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上空飞过,两人从没见过知瑩这么一副样子,顿觉手足无措。

知瑩怒吼着说:“余恐乱命,不违汝意。汝既劳君而兴诸侯,牵老夫而至于此,既不坚持进攻,又欲归罪于余,曰:‘是实班师,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取汝之脑袋也!”

两人自知理亏,没再多言匆匆离去。荀偃回帐后,立即召集各诸侯将领。

荀偃说:“元帅限吾,七日之内克城。今全军休整三日,修饬器械,六日之内不克,汝等提头见吾也。”

三日之后,下起大雨,虽是白天,却如黑夜一般,只有雷鸣电闪。荀偃和范宣子集合起队伍,冒雨向偪阳再次发起进攻。城内守兵,因为雨天有所松懈,没想到诸侯竟然还会在此时发动攻击,仓促应战。

荀偃和范宣子两人冲锋在前,亲受矢石。秦堇父、叔梁纥和狄虒弥三位勇士,就更是奋勇争先。

秦堇父说:“报吾三摔之耻也。”

他率先登上城墙,叔梁纥和狄虒弥继而涌上。他们占领了城头,然后拉起闸门。

战争就是极限一场运动,在知瑩的极限压力下,不得不鼓起勇气,一扫之前轻敌之心,反被挫民锐 气,把潜能全逼了出来。联军攻陷偪阳。偪阳国灭。

战后班师回国,孟献子让秦堇父做车右。叔梁纥获升为郰邑大夫,狄虒弥也得到了封赏,三人安享晚年。

叔梁纥与正妻施氏生有九个女儿,他还想要个儿子,施氏不能再生,就向颜氏求婚。颜氏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嫌叔梁纥老了,只有最小的女儿颜徵在愿听父亲的安排。颜徵正怀孕后,祷于尼丘山,祈求怀上儿子。如愿生下儿子,便取名为“丘”,字“仲尼”。叔梁纥,子姓,孔氏,后人称为孔子。孔子出生后几年,秦堇父也生下儿子秦丕兹。生活是幸福的,两家人也多有来往,秦丕兹后来跟随孔子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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