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白打乘公车回家去。
他有点恨上官云婷,他愈来愈觉得自己成了上官云婷这个老女人的玩物。她需要的时候,她随时随地就叫他;而他需要的时候,她该不愿就不愿,从没商量的余地。还有的是:每次他们做完,她总要很快的就摆出领导的架式,对他板起脸孔,装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来,对他或冷漠不理,或吆三喝四,沈少白受不了,觉着自己快成一个男妓,被她包养了,没有什么尊严与人格可言,沈少白受不了!
但沈少白从肉体到灵魂上,又离不开上官云婷。
只有上官云婷这个成熟的散发着秋草香的女人肉体的气息,才能让他点燃,沸腾与升华起来。那种酣畅淋漓的美感与快乐,让沈少白如同吸食毒品一样,不能自拔与戒除。上官云婷,就是他的毒品。没有她,想她,发疯地想她;爱过之后,又十分憎恶她,痛恨她。毫无办法。沈少白毫无办法。沈少白陷进对上官云婷痴迷又厌弃的情欲之中,一晃三年多过去。此情此恨与日俱增,愈陷愈深,愈深愈烈,沈少白对此简直束手无策!
他的生活与情感,肉体与灵魂,完完全全,百般无奈甚至还有一点心甘情愿被上官云婷牢牢控制住了。包括他的婚姻。是的,一年前,沈少白与上官云婷的外甥女安妮,在上官云婷的一手安排与撮合下,完了婚。
安妮要说也是一好女孩,但沈少白根本不爱她。
她太瘦削,太单纯,沈少白不爱她,根本爱不起来她。沈少白爱丰腴的女人,爱有颜色的女人,爱复杂的女人,爱浑浊的女人,爱看不透的女人。沈少白不爱安妮。沈少白对安妮没有感觉,面对安妮就仿若面对一块木板,他感受不到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温不热,不急不躁,没有一些生动。要说,沈少白第一次碰见安妮,还是第一次去上官云婷家时,他上楼,她却下楼来。她扶扶眼镜,回过头看他一眼。
他还在心里骂她:“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没想到,两年之后,沈少白竟与这个女孩子组成了家庭。
临下班时,上官云婷对他说,安妮发烧了。
安妮经常发烧感冒。
安妮动不动就发烧感冒,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公车骤然一停,沈少白身子往前一倾,思绪惊断。
车到站了。
沈少白匆忙走下公车,头脑昏昏的,晃晃悠悠,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