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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婷临下班时对他说，安妮又发烧感冒了。
沈少白早知道会这样的。沈少白扭开家门，进到一楼客厅，透过低矮的木栅栏，看见小会客间的红木餐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与切好的西瓜。少白陷进沙发里，听着楼上的大钟“嘀哒嘀哒”声，与多宝格上几件钧瓷“噼啪噼啪”开片声，见着大窗上的白帘纱因了外边的风吹，一扬一扬，心内有点感动，也有点委屈。委屈的是，下午他又一次遭受到了上官的奚落，感动的是，安妮在生活上总对他照顾得好。
沈少白很矛盾。
每每他向上官求欢不得产生的憎恨，或与上官做完那事后迸发的悔恨，回到家中，他都一古脑全撒到安妮头上。他对安妮或怒吼或冷眼，安妮总是如暴雨中的鸵鸟，转动眼睛，惊慌失措，默默忍受。他觉得安妮好可怜。但一想到上官云婷那股傲慢样子，便觉得安妮活该。她活该替她的姨妈担责——沈少白对上官云婷那一样莫明其妙的恨，便转嫁到安妮身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恨？
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是恨。
沈少白一时一刻都离不开、甩不脱这种恨。
没有这样恨，他觉得自己全完了。比如此时，沈少白陷进沙发内，不由自主的，他又痛恨起上官云婷来了。这个女人，明明骨子内又骚又浪，可她在世上总是一脸假清高，假正义，假正派。日甚一日，沈少白专挑恶毒的话语来暗骂上官云婷，伴随着这种心中的暗骂，沈少白身体内那一股子男性的渴望便拔地而起，迅速让他雄壮无比。
正是这种敌对态度，男人的抗击与战斗性，才使他在上官云婷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少白闭起眼睛。
上官云婷翩翩而至。
楼上大座钟“咣当咣当”，整整敲了七下。沈少白赶紧爬上楼去。卧室内的安妮，轻轻翻转身儿来。沈少白推门进去，低沉地叫喊，我能啦！
安妮脸蛋烧得红红的，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望到他。
沈少白急促急促地向安妮表白：“我能啦！我能啦！”一边说，一边连三赶四上床去。
安妮幽幽看他一眼，翻过去身，面朝面躺着。沈少白见状，一下子没有了激情与冲动。沈少白只坐在床沿上，耷拉着头，身体仿佛一只倒空的水袋，生命像一只跃上河岸的鱼，刚才活蹦乱跳几下子，到如今，只有喘气的份了。沈少白觉得要死了去，身体内部那一股热流在倒涌，冷气由周身向心内逼，男性的力量，尤若钢针掉进井里，一直往下栽，总也提不出来。安妮回脸儿瞥他一眼，伏在枕头上，嘤嘤地哭。
他说，怪不得我，我能的。
这句话，他早就开始说。并且，还时不时，一直在说。沈少白最早向安妮说这句话，是在他们新婚后的第七天夜里。由于新婚初夜，沈少白失败了。沈少白急头怪恼的，将这次失败归结为没有兴趣。他颇豪壮。他认为自己绝对没问题的，问题只在安妮身上，她太没有经验。可是，一连几天过后，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有时，心中明明想尽一点义务，然而不能够。第七天夜里，他正睡呢，突然醒来。他看见安妮蜷缩在一边，抱着被子，他伸手将床灯扭亮，安妮双膝拱起，下巴顶着膝盖，一双摘掉眼镜的大眼，空洞无神。
“怎么了？”
安妮没去理他。
沈少白坐起身来，伸出臂膊环起她。
她挣了挣，伏在少白怀里，像一只小猫。沈少白将她掬在自己身上，嘬起嘴去吮她。安妮身子已是滚烫。可他陡然觉着好冷，身体内有一种彻骨寒气，一阵一阵往心内逼进。他示意安妮。
安妮下来。
他雄纠纠地翻身上去，然而下边却没见动静。
他爬在安妮单薄的身上，只是一口一声埋怨：“你真没经验，真没经验！怪不得我的！”安妮一把推开他。
他说：“我能的，怪不得我的。”
安妮没有埋怨他。安妮只是伏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吻他。忽然，沈少白脑海中弥漫出最早的那次体验：那个桑拿房里的女孩就是这样子的。一时间沈少白异常雄健。他又示意安妮。安妮照做，可他又是不行了。沈少白一屁股顿坐在地板上，双腿盘起，双手支起下巴：
这日子该咋往下过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