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办?!”
老吴在电话里开腔了:“你处事就不能低调点!干啥事都要争个你高我低的,有那必要?顾全一下大局,不行啊?影响不影响团结?!我看报社这次处理得很可以,对你已经算不错;要我给处理——就没有方玲什么责任!”上官还要争执,老吴说还有事,便将电话挂掉。
上官拿着手机,气得手都软了。
“这个死老头子,胳膊肘儿总是往外拐!”上官云婷一屁股顿在沙发内,“人家找个老公是帮人出气的,这个倒好!凡事一找他商量,反倒再添一肚子堵!”上官云婷恼得头都抬不起,一只手掐着太阳穴,脑子里轰轰的,以往那些“陈谷子烂米”的旧事,跟放幻灯片似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诸如,老吴的风流韵事!看着怪老实一人儿,其实挺虚伪、挺会装的,当初咋就上了他当,才跟他这个“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的老风流鬼结了婚,以前的事过往不咎吧,可以,你总得有所收敛吧,今天这个服务员、明天那个办事员,尽是些小浪X,一个个都叫他的魂儿勾去。逮着了,就觍着老脸儿,眼儿笑得跟野桃花似的:“就这一个,就这一次!”逮不着了,成百上千次,也是有的。真恶心死人啦!猪狗还有挑头儿,他是不管好的坏的俊的丑的,凡是母的就要上,“呕——”上官一扶胸,“真恶心死我了!呸!”上官往痰盂里吐口唾沫,赶紧喝口水,嗽一嗽,吐了。心稍平平,气稍融融。可是,转眼儿,她又想起老吴的前妻,长那样儿,那肥劲儿,那脏兮兮跟头臭猪似的,他就稀罕?他就不放弃?他就不要脸?你说你,离了婚了,还三天两头儿往那儿跑,干什么去?一块臭肉值得你没皮没脸、死皮不要脸儿的,跟狗似的去叼吗!真他娘的脏!才不叫他再上我的床,想起来就翻心,一辈子也不叫他再上我的床!上官云婷又气开了,气着气着,恶气全撒在方玲身上去,你说你这个“黄河决口”、“大浪X”,我上官招你惹你啦,说你骂你啦,咋就平白无故的,那样淹汰我!嘈叽我!我是于连?你这个大浪X是什么?上官云婷她是一件件一桩桩,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觉着一圈儿人都对她不起,都跟她有仇!——她“呼”的一下子站起身儿,气撅撅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走走坐下,坐下又站起;双臂交抱,又双手一摔,终没个撒恶气的地方!
“方玲,你这个大浪货,你以为姑奶奶我真就没法你了!‘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打那时候起,上官云婷就决计,寻找其它渠道,好好治一治方玲了。然而,她终是没找到合适机会。非但没找到,还眼睁睁看着方玲在报社混得日甚一日红火,市里好多重大报道往往点名要她去,报社的重要评论员文章,好多出自方玲手,似乎方玲的声音,已经成为编辑部的声音了。这,真让上官受不了,然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方玲的小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人也似乎越活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然而,上官云婷呢,在报社的地位,在人的感觉上,已经撂在方玲后边了去。
曾经一度,上官云婷都已灰心失望,不想再与方玲较来较去、比东比西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那份优势与魅力。人也渐渐年岁大了,那些报社的老领导们看自己也不像从前那样,人老珠黄,没人疼、没人护喽。
也就是在这时,她认识了沈少白。
她明显地看到沈少白那一双年轻的眼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份对自己的惊喜与依恋。这个大男孩的眼神,一下子点燃了上官云婷将要隐匿下的热情,让她重新激活,陡然又疯狂地自信起来。于是,上官云婷从第一眼看到沈少白起,就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他弄到身边。结果也是这样,她通过关系,首先将少白调入报社,并与沈少白有了那层关系。
自此以后,上官云婷不知怎么回事,竟打心眼里平衡多了去。
原先,她生丈夫老吴的气,恨老吴平常彻夜不回家、恨老吴假期往前妻那里跑,现在无所谓了;原先她眼气方玲在报社人气比她旺、家庭生活比她过得好,现在也无所谓了。然而,这种“无所谓”心态过不大久,上官云婷又来了劲儿了。这是缘于,那年报社要提拔一批正科级干部。总编室主任,成为她与方玲共同角逐的目标。明眼儿人都知道,只要能当上总编室主任,只要以后工作上不出现大的纰漏,报社只要有副总离退休空出位置,接替上来的,十之八九,会是总编室主任这一角。然而,那次竞争的结果,虽然方玲与上官都成为正科级,但人家方玲是总编室主任,她上官却只当上了经济部主任。这次竞争,要说上官的优势也明显,可就是因为丈夫老吴不够坚持,态度不够积极,让她落于方玲之后。
眼下,李总马上就要退居二线,最迟也就今年秋天的事儿,报社即将空出一副总的位子来,上官又卯足了劲儿,决定拼一拼。当然,她知道方玲这次也决不会善罢甘休,无动于衷的。
为确保万无一失,上官决计双管齐下,启用一下沈少白,动用一下他“道”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