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婷抹着眼泪,坐在李总的老板桌对面。
“你说,李总,她方玲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我是与前夫离婚了,我是与老吴结婚了,但犯得着她方玲在报社年轻人面前这样淹汰我,这样腌臜我吗!”
李总将眼镜摘下来,拿着镜布,一边擦眼镜,一边慢达斯悠说:
“上官,有些问题,我看也没那么严重。”李总说罢,看着上官云婷笑了笑。
“李总,怎么没那么严重?这还不严重!她造谣说我是于连,哦,敢情我与老吴结婚——”一语未了,李总笑着打断她的话,“我看方玲不见得有那种意思。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找方玲谈谈。”
“我说李总,你这回可不要‘和稀泥儿’,我反正是向领导汇报了。你要给我个说法!”上官也不再抹泪了,站起身来,就要走。
“上官,来——”李总笑眯眯地叫着,上官云婷就扭转身,李总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桶茶,冲她一递,说道:“给老吴拿回去,我武夷山一朋友送的,‘大红袍’。”
上官云婷接过,“第几代的,这是?”
“管它第几代的,反正是‘大红袍’。我尝过,口感还不错。”
上官说了声,谢谢李总啊,扭身就要离去,走到门口,又转脸儿冲李总说:“这回让领导费心,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儿。”说罢,拽门去了。
李总见她去了,叹口气,摇摇头,往后一仰,哼起了“梆子”。
这李总,在报社四个副总中,排老四,主抓纪检工作。他原本是个老顽童,平时闲了,爱拉二胡,唱几句豫剧。办公室的墙上总挂一柄二胡的。这时,他一边哼唱,一边就想过去拿二胡,“笃,笃,笃”门敲响了。
李总将眼镜一戴,身子坐正,双臂压在老板桌上,心里想,定是方玲了,嘴里却问道:“是谁啊?请进。”
“我,李总。”
方玲进来。
“坐,坐。方玲,坐。”
方玲在李总老板桌边的一排矮沙发上坐了。李总邀请她,“这边来坐。”说着,指了指老板桌对面的老板椅上。方玲站起身来,没有去那边坐,而是走过去给李总倒杯茶水,放李总跟前儿,又回沙发边坐下。
李总喝了一口茶,方玲坐着,没说话。
李总又喝一口茶,巴咂一下嘴,笑着看了看方玲,“咋回事儿?这事儿闹的,都是小四十的人了,还是俩女同志,就不怕那些小青年笑话?”
“云婷主任总是看不惯我,她看见我都眼黑了!我又没招她,又没惹她,平白无故的,她咋就冲我撒这么大的火?!”
“有矛盾,咱给它解决了,这,方玲,这才算咱的本事!你说是不是?”李总又喝一口茶,一片茶叶喝到嘴里边,他一边嚼着茶叶,一边又说:“总不能将矛盾扩大化,影响不影响自己?就甭再说其他的了。”
“她往我脸上吐唾沫。”平常风风火火的方玲又禁不得眼圈一红,说道:“咋着?我都该翻翻眼,伸伸脖子,咽了!”
李总好半天不说话,摘下眼镜,眼圈也一红,又赶忙将眼镜戴上了,叹口气,才说道:“啥事,能忍为高。世上那些能成事的,哪一个没有忍性?”
方玲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李总起身,将一团纸巾给她递过去。
方玲哭得“咯得咯得”的,一手接过李总递来的纸巾,一手往下挂眼泪。
“好啦!有啥委屈的?不就是同事之间的一点小别扭嘛!”
方玲擦起眼睛,不再哭泣。
这时,只见李总转过身,坐在老板椅里,“这次影响够坏的,你先回去,我心里有数!同志们心里也有数!”李总激动地说,又顿了顿,然后恢复了平静,冲方玲道:“你先回去。等孙总回来了,我向他汇报一下。”
方玲站起身,要说话,李总冲她一挥手。
方玲开开房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