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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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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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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盛恒药行》连载

第二十五章 公私合营

估衣街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繁华,只是街上坑蒙拐骗的二流子没有了。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卖声,田嫒红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暖意。三轮车刚在和盛恒药行门口停下,身着米黄色公安制服的尚警官正好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看见田嫒红惊喜地问候道:“哟!介……不是高……高夫人嘛!六七年没……见了,介是刚……刚回来吗?”

“尚警官好!俺刚从洪州回来,您挺好的吧?”田嫒红笑着与尚警官打着招呼。

“挺好,挺……好的。”尚警官看着田嫒红身边的高延和问道,“介是延……和吧?都长这……么高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快叫尚叔叔。”田嫒红拍了下高延和的肩膀说道。

“尚警官叔叔好!”高延和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好,好。不……过介会儿不……兴叫警官了。叫民……警或者同志……都行。行了,回头有啥……事情到派……出所找俺……奏行了。”尚警官说罢推起自行车走了。

田嫒红左手拎着帆布提包,右手领着高延和进了药行的大门。院子里收拾得非常整洁,被炮弹炸毁的东厢房也重新盖起来了。几个正在忙碌的伙计看见夫人回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围过来嘘寒问暖。石迎春听见动静急忙从西厢房出来,见到田嫒红神情激动地说道:“俺的主啊!您咋回来了?”

“想您们了嘛就回来了。”田嫒红笑着对石迎春说道。

“感谢主,感谢主。”石迎春嘴里祷告了几句,用袄袖子擦了一下眼角激动的泪水说道:“回来奏好。介么些年了只见信不见人,让俺和当家的惦记死了。”

“兹次回来就不走了,章们喀以常在一搭了。”田嫒红被石迎春的喜极而泣弄得自己也有些哽咽了。

“好,好。”石迎春说完对旁边的一个伙计说道:“二勇,去把上房的门窗都打开,通通风,然后把炕烧上。”

“不着急,慢慢来。”田嫒红难为情地说道。

“上房长时间不住人了,这时节春寒料峭,家里冰拔凉。事先您也没来个电报,不知道您回来。”

“走得有些急,到了大同也莫顾上给二掌柜和您拍电报。”

“走哇!先到西厢房歇着去哇!等上房弄好了再回去。一会儿俺给做饭,当家的去了黄芪加工厂了,估计还得一阵子回来呢!”石迎春接过田嫒红手里的提包,带着田嫒红和高延和进了西厢房。

石迎春猜想到田嫒红这么急匆匆地回到天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否则怎么连电报都顾不上发就回来了呢?她让田嫒红和高延和上炕歇息,然后把茶水沏好端过来,一边攀谈一边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延和小时候不是得过小儿麻痹吗?前些时又犯了,还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兹个病不好治,俺说带他回天津看看。”田嫒红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要是东家还活着就好了。您看,当年治好后这倒过了多少年了也一直没犯。”石迎春感慨地说道。

“唉!就囊么个能顶些事情的人这会儿还不在了。”田嫒红心里酸楚地说道。

“延和上几年级了?”石迎春看着正在炕上翻看课本的高延和问道。

“上高小了。”田嫒红爱怜地说道。

“不打紧,学校离咱们这儿不远。以后上学俺负责每天接送。另外,让于薇小姐给联系个医院看看,俺有时间了去教堂替延和多做些祷告。”石迎春对田嫒红安抚道。

“于薇小姐现在还在报社吗?”田嫒红若有所思地问道。

“在呢!这会儿好像叫进步日报。前些日子还在鼓楼碰见过一回。见了面还打听您来着。”

“是吗?于薇小姐挺好的吧?”

“挺好的。”石迎春说着话出去到堂屋拿了篮子进来,说道: “夫人,您们娘俩坐了介么长时间的火车肯定累坏了。您们先歇着,俺去市场买点菜回来。”

“二姐夫兹几天在吗?”田嫒红对正要出门的石迎春问道。

“在呢!”

“囊就打电话把二姐夫也喊过来,晌午章们一起吃个饭。”

“行,俺买完菜回来给当家的打个电话,让他把王春林一起叫回来。”石迎春应承了一句,出门上街买菜去了。

下午田嫒红和于薇通了点电话。听田嫒红说了高延和的病情后,于薇马上进行了电话联系。第二天早上,田嫒红按照电话的约定,带着高延和去了天津市立儿童医院。

于薇跟一位叫王德荣的内科大夫约好上午九点,但是还差两分钟了人还没来。田嫒红不容多想带着高延和进了诊室。王德荣给高延和做了细致的检查,又开了一张单子做了抽血化验。回到诊室后,王德荣大夫看了看化验单对田嫒红说道:“病情控制得不错。平时要多注意保养,多给他吃一些营养丰富的食物。现在他的右腿有些轻微的肌肉萎缩,可以定期来医院做一下康复治疗。”

听完王德荣大夫的话后,田嫒红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与王德荣大夫告别后带着高延和离开了诊室。刚拐过一个走廊正碰见于薇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咋样?找大夫看了吧?”于薇顾不上和田嫒红寒暄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看过来,王德荣大夫说控制得挺好,让以后定期来做一下康复治疗就喀以了。兹次都亏了您啊!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俺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着落都莫有。”田嫒红感激地对于薇说道。

“没事奏好,我上班后告了个假,正准备出门时碰上报社有个急活儿,忙完了赶紧往过赶。”于薇接过田嫒红递过的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歉意地说道。

“工作都忙完了?”田嫒红关心地问道。

“忙完了,上午基本上没嘛事情了。”于薇这时候才缓过劲来。

“现在时间还早,几年不见了章们找个地方拉呱一会儿吧?”田嫒红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说道。

“好啊!”于薇愉快地答应道。

田嫒红领着高延和同于薇一起出了医院的大门。忽然于薇压低声音对田嫒红说道:“您看前面那个三十多岁女的,咋那么像张宗翰将军的夫人王杏花啊!”

田嫒红定睛一瞧,应该就是王杏花,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她快走两步喊道:“杏花。”王杏花回过头来看着田嫒红和于薇一愣神,接着大声笑道:“是您们两个啊?”

“喀不咋的。”田嫒红笑着说道。

“您多会儿回来的?咋就跟做梦似的?”王杏花一头雾水地问道。

“夜儿后晌。您呢?”田嫒红问道。

“俺回来半个来月了。” 王杏花说道。

“介是您的孩子?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几岁了?叫个嘛名字?”于薇在一旁问道。

“七岁了,叫个张彩莲。”王杏花看了看田嫒红身边的高延和问道:“您们来儿童医院做啥来了?”

“高延和在洪州小儿麻痹犯病了,于薇从这儿寻了大夫,今儿过来叫大夫看看。您呢?”田嫒红对王杏花问道。

“彩莲有些个感冒,过来叫大夫打了个针。彩莲,快问两位阿姨好!”王杏花对张彩莲吩咐道。

“两位阿姨好。”张彩莲稚嫩地对田嫒红和于薇问候了一声。

“您这会儿还在以前囊垛住着吧?”田嫒红问道。

“不在了,天津解放的时候宗翰和老长官陈长捷一起成了俘虏,被关到了北京的功德林监狱。政府处置房产的时候,宗翰给绥远的申仕文副官去了封信,申副官来天津寻政府给另外扎了一处院子,俺兹回来就住在那儿了。”

“张将军还活着?”田嫒红欣喜地问道。

“活着。头几年孩子小莫来。兹会儿大了,回天津上学来了,二一个回天津也是为了去北京探望他爹方便些。”

“申仕文副官现在好吧?在干啥呢?”田嫒红接着问道。

“挺好的,绥远和平解放后算是起义军官,政府给安顿了点营生,这会儿在包头的一个建筑公司当经理呢!俺来天津之前还专门给他去了份信。”王杏花兴奋地说道。

“囊不错,张将军活着就好,不管咋,还能见着面。”田嫒红对王杏花说道。

“唉!兹些个人,就是把个东家莫了,还有许文斌副官也年纪轻轻地就莫了。”王杏花叹息了一声说道。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咱们去人民公园坐坐,好好地聊聊天?正好您俩都带着孩子出来。”于薇看田嫒红神情有些暗淡,转移了一下话题建议道。

“好吧!于薇小姐今天不忙喂?”王杏花问道。

“不忙,没嘛事。”于薇笑着说道。

“囊走哇!先去公园耍会儿,晌午俺请您们去起士林吃西餐。”田嫒红对王杏花和于薇说道。

于薇招手拦下了两辆三轮,几个人坐着三轮车去了人民公园。

天津开始进行全行业公私合营了,大街上不时响起报喜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人们欢天喜地迎接着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高潮的到来。下午二掌柜段德海去区里参加中药材行业公私合营动员会,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和盛恒药行。他顾不上回家吃饭,直接来到了上房找田嫒红。

“二掌柜回来啦?会开得咋的个?”田嫒红刚吃过晚饭正在洗锅,看见段德海进来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道。

“会议开得很好,全区五十多家从事药材生产和经销的商户都去了。市领导和区领导也去了不少,会议开得很热烈。不少商户现场奏提交了公私合营申请书。现在看来公司合营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了。”段德海郑重其事地对田嫒红说道。

“前几年有的公司不是也搞过公私合营?兹回这个全行业公私合营有区别?”田嫒红擦毛巾把手擦干,回过头来对段德海问道。

“和前几年有些公司搞的公私合营基本上差不多。政府派驻干部负责企业的经营管理。然后公私双方对企业的实有财产进行估价,将企业债权债务清理了,确定公私双方的股份。所不同的是,以前公私合营是‘四马分肥’,东家能拿百分之二十五的红利,介会儿把股份红利改成每年拿股份定息了。”

“兹个俺倒是听说过,只是这个股份定息按多少给呢?”

“不一样,根据行业来,行业不同股份定息也不同。咱们中药材行业政府给定的股份定息是百分之五,在介次全行业公私合营中定的算是比较高的。”

“囊倒是不赖呢!”

“不过介样做有好处也有不好处。”

“此话咋说?”

“好处奏是东家没任何风险,比较把握一些,每年到期拿钱奏行。不好处就是定息的获利肯定比分红要少很多。”段德海一五一十地分析道。

“少就少点吧!股份红利根据经营获得,生意有的年份好有的年份不好,有时候甚至还赔钱。这纲起码稳当些。”田嫒红一听放下了心来。

“另外,政府会投资对厂房设备等进行改造,提高工业化生产水平。还有奏是合同签订、原材料采购包括运输都由政府来全面负责。”

“这不是挺好的嘛!章们原来啥都得操心,买黄芪、卖黄芪,兑银元、雇驼队,又是应付土匪,又是应付官府,成天价地麻烦死了。”田嫒红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说道:“天津兹面公私合营了,洪州囊面还不知道啥情形呢!”

“洪州肯定也要进行公私合营。介次公私合营是全国各个行业范围内的。不过,您放心吧!洪州如果公私合营的话,也是要给股份定息的。到时候只需要把实有资产盘清楚就行。以后天津和洪州各算各的账,只需要进行正常的业务结算就行了。”

“以前也是各核算各的,只是莫这么清楚。”

田嫒红和段德海正在上房说着话,王春林来了。“四妹子,守业让驼队的张易峰掌柜捎来一封信。”王春林从怀里把信掏出来递给了田嫒红。

“驼队的货都交割清楚了?”段德海对王春林问道。

“交割清楚了。往回运的货也装好了,将将才把驼队打发走。”王春林顶着满头的灰尘,忽闪着眼睛说道。

“洪州也要搞公私合营了。”田嫒红看完信对段德海和王春林说道:“这不是,守业还随信捎来一份公私合营申请书、一份债权债务清理授权书和一份实有财产估价委托书,叫签字呢!”

“守业介也真是的,介么重要的材料从邮局寄过来不就结了嘛,非得让驼队捎过来。”段德海不明就里地说道。

“二掌柜有所不知。从洪州邮寄过来得一个礼拜,叫驼队捎也就十来天,差不了多少日子。再一个守业叫驼队捎信捎惯了,对邮局邮寄喀能还不放心呢!”王春林跟二掌柜段德海解释道。

“那倒也是,毕竟守业从来没离开过洪州。”段德海点头说道。

“四妹子,守业囊面咋回复呢?俺跟张易峰说了,明儿早起给他把回信送到杨柳青。”王春林对田嫒红问道。

“既然全国都是个这形势,囊章们也不能拖后腿。俺一会儿给守业写封信,把兹些个材料都签了字,明儿早上您送到杨柳青,交给张易峰捎回去。”

“好!四妹子,囊俺明儿早上过来取了信就去杨柳青。”王春林回答道。

田嫒红说完对段德海交代道:“还有天津药行的公私合营申请书,俺一并写了,兹几天您就到区了办哇!”

“行,俺明天奏到区里递申请书。”段德海回答道。

“看来天津和洪州都要公私合营了。”王春林感慨地说道。

“是啊!春林,俺还正想问您呢!公私合营后采购供销都由政府负责了,您也不用来回奔波着往安国跑了。到时候政府会派一个经理过来,咱们的人负责生产。俺看介个生产经理奏由你来干吧!”段德海一本正经地对王春林说道。

“俺喀不干,一个是俺不懂得做黄芪,兹些年了只学会个买卖药材。二一个,俺老婆孩子都在洪州,皱些年了聚少离多。真要是公私合营了俺就回洪州了,不在这纲地势呆着。回了洪州或者到守业手下干点啥,或者重新当俺的画匠去。”王春林拒绝了段德海的挽留。

“回去也好,家里家外都能照顾到。”田嫒红见王春林去意已决,便心平气和地说道。

天津中药材行业的公私合营进展得非常快,和盛恒药行由于规模较大,主营业务又涉及到国内外市场,被改成天津市公私合营和盛恒药材公司。政府派来了一个负责经营与管理的经理,段德海成了分管生产的副经理,王春林则随着驼队回了洪州。

洪州那面暂时还没有消息。据驼队的人讲,田守业已经将申请给县政府递交上去了,好像政府对全县中药材行业有一个通盘的考虑,需要省里有关部门来批准,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公私合营之后,药行的事情不需要田嫒红再费心了,整个人便闲了下来。清明的前一天,田嫒红在于薇的陪同下去万国公墓祭奠了许文斌。回来的路上田嫒红非常坦诚地对于薇说道:“其实许文斌不光是俺中学的同学,还是俺的初恋情人。现在想来,还是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男人。”

“介个事情其实您不说俺也知道。”于薇一边拂着掠过头顶的柳枝朝前漫步走着一边对田嫒红说道。

“喀是俺从来莫跟您说起过呀?”田嫒红满脸泛着羞涩说道。

“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从长时间来您对许文斌三个字敏感的程度上不难猜得出,您们之间是有一定过往的。另外,日本投降那年,在处理和盛恒药行购买战后物资被骗案的时候,我曾经跟许文斌有过一次交谈。他曾经不露声色地谈及过对待您的态度,可以说他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身处战乱年代,作为一个军人,他知道给您带不来幸福的生活,所以只能把爱深深埋藏在心底。”

“药行撤往洪州的时候,申仕文副官曾经交给俺三本许文斌的日记。对他的心迹俺是明白的。从当初误会他爹当汉奸而分手,到他率领别动队到洪州失之交臂,俺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俺。在天津重逢后,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自当相夫教子把药行的事情办好。”田嫒红说到这儿叹息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生活就像一张无形的网,谁也挣脱不破,也许这也就是命啊!”

“现在和盛恒要行的公私合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您个人有嘛打算?您介么年轻,总不会一直在家里呆着吧?”于薇停住脚步问道。

“是啊!这些日子俺也一在思谋这个事情,喀是俺这辈子除了做过几年药行的夫人,其它的啥也莫干过。”田嫒红迷茫地说道。

“您不是洪州中学毕业的高材生吗?洪州中学那可是山西有名的学校。您要是愿意的话,我推荐您到铃铛阁小学当老师去吧!正好离估衣街也不远,还能照顾家里。”于薇真诚地说道。

“囊能行吗?”田嫒红迟疑地问道。

“那有嘛不行的,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推进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的高潮很快就要来临了。您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走出家门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力量。”

“您说的俺考虑考虑,毕竟放下书本已经十几年了。”田嫒红难为情地说道。

“没嘛可考虑的,我相信您的能力。就介么说定了,回头您等我的电话就行了。”于薇毋庸置疑地说道。

于薇的一番话燃起让田嫒红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和信心。是啊!社会主义改造不仅是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改造,同时也是对资本家个人的改造。田嫒红决定要主动投身社会、服务社会,不断加强自身改造,努力做一个社会主义新人。

久违的教室,熟悉的黑板和课桌椅,让田嫒红心中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欣喜。经过一个月的观摩学习,田嫒红终于可以独立上讲台讲课了。每周一上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田嫒红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了三年级一班的教室。她需要提前熟悉一下授课环境,并在心里模拟一下待会儿讲课的情景。

同学们陆续进了教室。随着一声“起立!”,全班三十多名学生齐刷刷站了起来,望着田嫒红喊道:“老师好!”田嫒红感到脸上微微发热,她镇定了一下说道:“同学们好!”

待全班同学落座后,田嫒红用目光扫视了一遍,然后提问道:“请问苏联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哪位同学知道,请举手。”

一个坐在前排带着红领巾的男生举手,得到允许后站起来回答道:“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老大哥。”

“回答得不错,请坐下。”田嫒红赞许完接着对同学们说道:“苏联位于我国的北方,是全世界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一九五零年二月,毛主席去苏联参观一个女子学校,在那里曾经见到一个苏联小朋友。现在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二十五页,今天我们来学习第十课:毛主席和苏联小朋友。我先把课文朗读一遍,然后把生字写在黑板上,教大家认识。”

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过后,教室里寂静了下来。田嫒红端起课本念了一句“第十课:毛主席和苏联小朋友。”接着便抑扬顿挫地朗读了起来。

“一九五零年二月,毛主席去苏联参观一个女子学校。毛主席一走进校门,大家就拍手欢迎。有个小姑娘,捧着鲜花,从队伍里走出来。她脖子上系着红领巾,一看就知道是个少年先锋队队员。小姑娘把鲜花献给毛主席,亲热的说‘亲爱的毛泽东主席,我们欢迎您!请接受我们全体队员你的敬礼,请您做我们的名誉队员。’小姑娘又把红领巾献给毛主席。毛主席握着小姑娘的手,说:‘小朋友,谢谢你!中国和苏联的友谊万岁!’小朋友们围着毛主席,热烈的欢呼:‘万岁!万岁!’”

……

下课了,同学们欢快地跑出了教室。田嫒红全身松懈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拿起课本回到了办公室。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田嫒红讲起课来已经得心应手,完全胜任了老师工作。周三下午田嫒红没课,她正在办公室备课,教导处王锦辰主任过来把她叫到了教导处,热情洋溢地对她说道:“根据综合评测,学校办公室让我正式通知您,从今天起转为正式老师。希望您再接再厉,在教书育人的岗位上不断做出新的贡献。”

田嫒红听后不由地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她激动地对王锦辰主任说道:“谢谢学校领导对我工作的支持,我一定在老师的岗位上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和同志的们的信任,”

出了教导处后没走出多远,王锦辰主任推门出来对田嫒红喊道:“田老师,等一下,有你的电话。”

田嫒红重新回到教导处,走到桌子前拿起了电话。电话是石迎春打过来的,洪州县政府派来人了。放下电话后,田嫒红不好意思地对王主任说道:“老家县政府派人来了,要跟我谈一下洪州药行公私合营的事情。”

“那好,既然是政府来人了,您就赶紧回家接待去吧!有需要帮忙的您就吭声。”王锦辰主任热情地说道。

“喀是下午的政治学习参加不了啦!”田嫒红难为情地说道。

“没事儿,明天上班后跟其他老师借一下学习笔记,领会一下精神就行了。”王锦辰主任看田嫒红局促不安的样子,对她安慰道。

“那就谢谢王主任了。”田嫒红感激地说了一声,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匆匆地离开了学校。

家里来的不是别人,是洪州县财政经济委员主任李季兰,还有王春林,是陪同李季兰主任一起来的。

“欢迎您啊!李主任。”田嫒红见到李季兰握住手亲切地说道。

“您看章们就是有缘分吧?才分开四个月不到,又在天津见面了。”李季兰笑着对田嫒红说道。

“是的,是的。”田嫒红让李季兰坐下后,问道:“俺听石迎春说,您这回来主要是为了洪州和盛恒药行公私合营的事情?”

“是呢!兹回不只是公私合营,是把全县二十六家药行完全整合到一起了。经省政府批准,洪州县准备成立县药材公司,办公地址就放在和盛恒药行。药材公司的经理由石英同志担任。原来的和盛恒药行改为县药材公司第一门市部,由王春林同志任主任。”李季兰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洪州药行公私合营的情况。

“大姐夫回洪州了?”田嫒红惊讶地看着李季兰和王春林问道。

“石英同志当年去外地学习完后,参加了大军南下的解放接收工作。前一段时间受组织安排重新回到洪州,负责洪州县药材公司的筹建。过几天药材公司就要举行挂牌剪彩仪式了,石英同志非常忙碌。所以受范戈平副县长的委托,俺和王春林同志代表洪州县政府特地来天津,邀请您回洪州参加药行公司的开业典礼。”李季兰热情洋溢地说道。

田嫒红突然想起,怎么说了半天竟然没有提到洪州药行的大掌柜呢?她疑惑不解地对李季兰问道:“囊田守业呢?”

“田守业最近出了点事情”李季兰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神情不安地说道:“具体的让王春林同志跟您说吧。”

“是这样的,四妹子。”王春林心情沉重地说道:“原本县政府任命田守业为洪州县药材公司副经理兼第一门市部主任。守业各方面工作做得也很用心,积极配合政府进行药行公私合营,和筹备县药材公司。没想到周荣寿见田守业成了政府的人,每天穿件干部服出来进去,心生妒忌,也想进药材公司工作,被田守业严词拒绝。周荣寿气愤至极,收买了以前曾在国民俱乐部赌场里当过保镖的皮杂子‘二灰皮’,让他去教训田守业。结果被守业打倒在地,正巧脑袋跌在一块石头上血流不止,送到医院后莫过几天就死球了。公安局把田守业抓起来,下了大狱。”

“守业应该不会抵命吧?”田嫒红焦急地对李季兰问道。

“俺跟县人民法院的同志咨询过,田守业这种情况属于防卫过当。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抵命应该是不会的。”李季兰对田嫒红安慰道。

“俺也问过张甫了,他跟俺说,不会啥大事。不过毕竟出了人命了。估计咋也得在大狱里呆些年。”王春林接着李季兰的话说道。

“兹个田守业,从来就不叫人省个心。大好的前程就这么个断送了。”田嫒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痛心地惋惜道。

三天后田嫒红跟随李季兰和王春林一起回到了洪州。和盛恒药行内外披红挂彩装饰一新,药工和伙计们兴高采烈不停地忙碌着。嫁入和盛恒药行十三年了,这十多年来商海沉浮恍如一梦。如今看到和盛恒药行眼下欣欣向荣的情景,田嫒红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

第二天上午十点,洪州县药材公司的开业典礼正式开始,石桥巷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田嫒红特意嘱咐二姐田嫒莲从家里把黄芪王拿了过来。在应范戈平副县长的邀请发表完讲话后,田嫒红端着盛有黄芪王的木匣子,对大姐夫石英说道:“现在和盛恒药行已经成为国家的药行了,俺代表故去的东家高岳成,将黄芪王交给国家,交给洪洲人民。”

“好!好啊!”石英满面笑容,代表县药材公司接过了黄芪王。

范戈平副县长、李季兰主任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为田嫒红的大义之举深深感动,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面对这家乡父老的诚挚的目光和热情的面庞,田嫒红情不自禁地流出了喜悦和幸福的泪水。

人民选择了共产党,和盛恒药行也选择了共产党。在欢快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中,洪州县药材公司的牌匾被高高挂了起来。历经了百年沧桑的和盛恒药行,伴随着洪州县药材公司的成立而从此走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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