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7月19日下午。
美国佐治亚州州府亚特兰大市。
阿黛尔·切拜特作为第26届亚特兰大奥运会47000余名志愿者之一,身穿特制的红白相间的志愿者服装,站在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北十一入口处,喜气洋洋地引导观众入场。
阿黛尔是全美著名的佐治亚理工学院二年级的学生,是一名既热情又活泼的姑娘。她长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细高挑的身材,一双透露出青春魅力的大眼睛。
8年前,阿黛尔还在家乡——北方威斯康星州的奥什科什市郊区上学。那是,她从电视上看到亚特兰大在申请举办奥运会。虽然她对体育运动不太感兴趣,但是与大多数对申办奥运会无动于衷的人不一样,她希望亚特兰大能够成功举办奥运会。
亚特兰大申办第26届奥运会是一波三折。先是在美国国内,申办本届奥运会的城市除了亚特兰大之外,还有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旧金山和纳什维尔。申办工作起步最晚的亚特兰大市经过努力一举击败了其它城市。接下来,亚特兰大又与希腊的雅典、南斯拉夫的贝尔格莱德、英国的曼彻斯特、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和加拿大的多伦多展开激烈的竞争。
亚特兰大最有威胁的竞争者是希腊的雅典。因为1996年是诞生于希腊雅典的现代奥运会的百年大庆,雅典人非常渴望本届奥运会返回故乡,喜庆百岁的生日,因此他们喊出了“1996属于雅典”的争办口号,可谓咄咄逼人。亚特兰大的争办口号却是“尊重国际奥委会的选择”,显得那么谦虚有礼。也许是后者的口号更符合国际奥委会委员们的口味,也许是因为美国的财大气粗,也许还因为其他说不清的原因,最终是亚特兰大以51:35的票数击败雅典,赢得了主办权。
听到亚特兰大获得胜利的消息,性格内向的阿黛尔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地跳了起来,把同学们都吓了一大跳。
阿黛尔的好朋友路易丝打趣道:“阿黛尔,又不是你举办奥运会,你高兴什么呀?”
阿黛尔骄傲地说道:“人们对亚特兰大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前总统卡特、花生和世界文学名著《飘》的故乡。如果举办一场成功的奥运会,亚特兰大就可以和纽约、洛杉矶媲美了。”
两年前,她从威斯康星州来到亚特兰大上大学,一是到向往很久的城市学习居住,二是想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奥运盛会。今年年初,她又报名成为了一名奥运会的志愿者。
阿黛尔的父亲是一位德国移民的后裔,名叫施密特·切拜特,酷爱钓鱼和阅读。他对女儿的选择非常赞同,鼓励她大胆工作,开拓视野,弘扬自由开放的美利坚精神。
时针指向20时45分。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登上发言台,向全世界宣布道:“第26届奥运会开幕式开始。”
阿黛尔和8万名现场的观众一道大声欢呼起来。她的心中明白:这是适逢现代奥运会百年诞辰的一次盛会,197个国家和地区的10788名运动员参赛运动员会聚五环旗下。这也是截止到当时参加国家和地区最多、参加运动员最多的一次全球体育大家庭的团聚。
开幕式表演持续了约1小时45分钟。表演分别体现了奥运会的宗旨和精神、亚特兰大对世界的盛情、佐治亚州和美国南部的文化风情与底蕴、奥运会传统等主题,以现代声光效应与传统表现手法相结合,吸引了全场的观众和全世界在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
阿黛尔站在自己负责的观众区,目不转睛地观赏着精彩的节目。
24时,身材高大、神采奕奕的美国总统克林顿健步走上发言台。他先是微笑着环顾了体育场一周,然后用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宣布道:“我宣布,第26届奥运会开幕。”
整个体育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阿黛尔跟随全场的观众站了起来,高举起手中的星条旗,高声地欢呼起来:“奥林匹克万岁!美利坚万岁!”
开幕式结束,阿黛尔目送着观众离去才回到公寓休息。
第二天,奥运会的比赛正式开始。各国的体育健儿展开了扣人心悬的比拼,打破了多项奥运会记录和世界纪录。美国、独联体、德国、中国运动员的成绩更是光彩夺目。
阿黛尔每天起早贪黑奔波在奥运村和体育场之间,时而为各国运动员担任向导,时而为场上的观众的服务。尽管忙得双脚都不沾地,但是,她的脸庞上始终带着热情的微笑。
随着赛程的继续,阿黛尔逐渐发现亚特兰大奥运会存在不少问题。首先,亚特兰大奥运会与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类似,是由私人或公司承办的,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有力支持,甚至没有本国奥委会和各单项体育组织的介入。其次,交通系统不畅成为突出的问题。开赛之初,专门用于运动员和记者的班车运转不灵。一个小时的比赛要有两个小时消耗在路上。甚至运送运动员的班车发生了车祸,没有按时到达比赛场地,耽误了运动员的比赛。记者要经过班车转运站转换两次班车才能到达目的地,导致很多记者怨声载道。
美国政府在距离奥运村1.5公里之地,耗资6000万美元修建了一座奥林匹克世纪公园,用来承办一些庆祝活动。
亚特兰大奥运会吸取了慕尼黑奥运会发生以色列运动员被恐怖组织袭击的教训,花费了2.27亿美元安保开支,严格安检制度,多次举办专业反恐演练。
奥林匹克公园这样相对次要而且对公众开放的场所,安保防范有所降低。奥林匹克公园正式对外开放才一个星期,就因为游人众多,又因为连日举办音乐会,致使那里的志愿者人手不够。
7月26日,阿黛尔被临时换到奥林匹克公园工作。公园落成以后,阿黛尔还是第一次来。
这一天是周末。
一大早,她来到奥林匹克公园。
她在公园门口看见两男两女4名工作人员在引导人们有序地进园。她走上前去,向那位年轻的黑人姑娘展示了志愿者胸牌。
阿黛尔说道:“你好,我是志愿者阿黛尔,今天到这里工作。我要去找我的新搭档朱厄尔。”
黑人姑娘轻启厚厚的嘴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微笑着说道:“你好,阿黛尔。我是布莱克。你要找的那个新搭档朱厄尔是不是身材高壮、肌肉发达的小伙子?”
阿黛尔羞涩地笑了一笑,回答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布莱克说道:“他刚才从这里领走了一些亚特兰大的介绍材料,说不准……喂,这位先生,请您打开背包,需要检查一下。”
阿黛尔未等布拉克说完话,却看到她转身招呼一名要进入公园的游客。
那个游客中等个子,身材矮壮,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里隐含着难以捉摸意识,肉肉的塌鼻头上长着一颗黑痣,两个嘴角仿佛挂了两块沉重的石头向下斜坠落。他的上身穿着红黑大方格的棉布衬衫,腿上穿着一条沾着一些污渍的牛仔裤,脚蹬一双浅褐色的翻毛牛皮鞋。他的后背上背着一个黑色背包,引人瞩目的是手中还拎着一个双肩包,似乎还有一个同行的伙伴。
那个游客很不情愿地拉开了双肩包上的拉链,露出来一堆脏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旧衣服。
布莱克皱了一下眉头,急忙用右手掩住自己的鼻子,然后用左手指了指后背上的背包。
那个游客轻蔑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双肩包放在地上,又从肩上取下了黑背包,爽快地打开了。
阿黛尔伸头看了一眼,只见包中装满了方便面、袋装面包等速食食品。
布莱克张望了两眼,并没有伸出手去检查,而是说了声:“谢谢配合。”
阿黛尔心想:比赛场地和奥运村的检查非常严格,所有的物品都必须经过X光检测仪检查。这里的检查还是比较宽松的。
阿黛尔注意到,那个游客在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那个黑包和双肩包显得非常有分量,并非像是装着衣服和速食品。
那个游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园,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阿黛尔,”布莱克对还在愣神的阿黛尔说道:“朱厄尔有可能在音乐喷泉附近。我前面听到他说音乐喷泉十分奇妙。”
“呃,”阿黛尔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好的,我这就去找他。再见,布莱克。”
“再见。”
阿黛尔告别了布莱克,疾步穿过高耸的公园大门,进入奥林匹克公园。
她看到了大批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和前来放松的运动员。他们大多数是白种人,还有一些黑种人和黄种人。他们或者三三两两地散步,或者坐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喝啤酒聊天。他们使用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俄语、斯瓦西里语、马来语以及阿黛尔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语言。
“你好,姑娘。”
阿黛尔闻声望过去,只见公共卫生间门口一位60多岁的老年妇女正在向自己打招呼。
那个妇女看上去像是墨西哥人,既有印第安人茂密的黑色头发,又有白种人的面部轮廓,脸上的皮肤淡黄色,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
她态度和蔼地向阿黛尔说道:“我是来自德克萨斯的内克莱斯·达蒙德。我看你是奥运会志愿者,所以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阿黛尔热情地说道:“哦,达蒙德女士,很高兴认识您。请问我能帮您什么呢?”
达蒙德女士的脸上立刻呈现出急促不安和焦虑的神色。她难为情地说道:“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在在卫生间整理衣服的时候,我脖子上的那串项链——那是挂着一颗红宝石吊坠的项链——可能它并不值钱,也许或者根本无法与钻石相提并论,但是,它是我的丈夫居尔教授送给我的结婚礼物——20年了,它一直戴在我的脖颈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阿黛尔看到时间不早了,因为还要去向朱厄尔报道,只好面带微笑有礼貌地打断了达蒙德女士的叙述:“请问,您到底需要什么帮助?”
“我的项链掉到马桶里了,”达蒙德女士立刻说道,然后语调开始变得哽咽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黛尔急忙安慰她道:“达蒙德女士,别难过,别着急。您还记得是哪个马桶吗?好的。您现在守在那里,不要让别人使用马桶,否则项链会被水冲走的。我去找一个这里的工作人员,请他们帮忙。”
“好的。好的。你真是太好了!” 达蒙德女士感激地说道。
阿黛尔急忙与达蒙德女士告别,看见路边花丛中有一位正在修剪花草的园丁,赶紧上前向他打听音乐喷泉的位置。
正如布莱克介绍的那样,阿黛尔在音乐喷泉看到了一位身穿保安服的小伙子。
朱厄尔身材高大强壮,大约有一米九十高,全身都是瓷实的肌肉,长着一头板栗色的卷发,白色的脸庞上散布着许多小小的雀斑,金黄色的眼珠,挺拔的鼻子,下巴略显得有点短。
他正在认真地向一群看上去像是斯堪的纳维亚人的游客说着什么。好像是在给他们指路。
看着朱厄尔专心致志的样子,阿黛尔的心中感觉这个小伙子不错,是一个可以帮助达蒙德女士找到项链的可靠之人。
送走了那几个斯堪的纳维亚游客转过身来的时候,朱厄尔的目光正好和阿黛尔的目光相遇。他和善的朝她微笑了一下。
阿黛尔跑上前,急切地问道:“您好。您就是理查德·朱厄尔吧?我是阿黛尔·切拜尔,大会的志愿者,前来向您报到。”
朱厄尔笑着说道:“你好,阿黛尔,我是朱厄尔。”
阿黛尔说道:“那就好。前方有一位达蒙德女士需要您的帮助。”
朱厄尔说道:“好的。我们走吧。”
朱厄尔不亏是一位能干的男人。他在公共卫生间马桶底端的弯管处找到了达蒙德女士的红宝石项链。
达蒙德女士拿着失而复得的项链,一时间高兴得无以言表,一个劲地向朱厄尔和阿黛尔表示感谢道:“噢,你们真是太棒了!我该怎样感谢你们呢?美丽的姑娘、英俊的小伙子,你们真是太可爱了!”
阿黛尔怀着崇拜的心情看着达蒙德女士的那串项链。要是再平常,阿黛尔会认为这只是一串普通的项链而已,然而经过达蒙德女士的那一番描述,她觉得这串项链格外美丽。蚕豆大小的红宝石,色彩多偏向紫黑,显得更加珍贵。金黄色的黄金链子制作精细,花纹别致。
阿黛尔心想:等我结婚的时候,新郎一定要给我也送这样一串高贵的红宝石项链。
阿黛尔和朱厄尔与达蒙德女士告别,转身向音乐喷泉走去。
一个中年妇女向四处张望着。她看见阿黛尔穿着志愿者服装、朱厄尔穿着保安服,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样,急忙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个妇女看上去像是中东人,既有阿拉伯人茂密的黑色头发,又有南欧罗巴人的面部轮廓,皮肤白中带着淡淡的黄色,身上穿着一件印着黄色和黑色小碎花的连衣裙,显得文雅娴熟又落落大方。
她态度和蔼地向阿黛尔说道:“你好。我是土耳其的体育记者霍赫伦。我看你是奥运会志愿者,所以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阿黛尔热情地说道:“哦,霍赫伦女士,很高兴认识您。请问我能帮您什么呢?”
霍赫伦耸了耸双肩,两只保养得很好的双手向前一翻,无奈地说道:“我听说奥林匹克公园里有一个土耳其咖啡厅,可是,它究竟在哪儿呢?我找了好大一大圈。”
阿黛尔也不知道土耳其咖啡厅在哪里。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朱厄尔。
朱厄尔微笑着说道:“女士,请你沿着当前道路前行300米,然后在音乐喷泉附近向左转,继续前行200米可以看到一座蓝色的房子。那就是土耳其咖啡厅。”
霍赫伦听罢朱厄尔的介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啊,这么简单呀?是不是我的英语不够好,别人听不懂?谢谢你们!欢迎你们到我的祖国土耳其去旅游。土耳其有一个举世闻名的大都市伊斯坦布尔,横跨欧亚两个大洲。”
朱厄尔接上话说道:“好像中间隔着一个很小的海洋叫做马尔马拉海,还有两个极其重要的海峡——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
霍赫伦兴奋地说道:“是的,是的。你们一定要到实地去欣赏一下美丽的景色啊!”
刚刚送走了土耳其体育女记者霍赫伦,别在朱厄尔腰间的黑色对讲机传出了有个男人在呼叫他的名字。朱厄尔打开对讲机,与对方交流了几句,然后告诉阿黛尔道:“队长让我到西门去一下。你自己先到音乐喷泉那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阿黛尔与朱厄尔分手以后独自一个人向前走去。
“喂!”
阿黛尔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在公园门口遇到的那个背着黑包的男人坐在路边的木头椅子上,朝着阿黛尔招手示意。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阿黛尔站在原地程式化地问道。虽然之前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那个男人继续向阿黛尔招手,要求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阿黛尔无奈地走了过去。
“埃里克·鲁道夫。你呢?”自称鲁道夫的男子向阿黛尔伸出细长的手来,想和她握手。
“阿黛尔·切拜特。你需要什么帮助?”阿黛尔指示微笑了一下,没有伸出手去。
“你对堕胎有什么看法?”鲁道夫的双眼盯着阿黛尔的脸庞。
“啊?”阿黛尔没有想到鲁道夫会这样问自己。
“你对堕胎有什么看法?”鲁道夫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阿黛尔的脸庞。
“这是个人的自由,特别是女性的权利。”阿黛尔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回答得这么官方。
鲁道夫坚决地否定道:“不——这根本不是他娘的自由和权利!这是残害人类、屠杀生命,即便他还没有成型或者还没有降生到人世间。我痛恨他们——那些自作主张的丑恶男女和那些协助堕胎的医生!他们全都是杀人犯!你懂吗?”
阿黛尔感觉鲁道夫的看法有些极端。这很正常,因为她在学校里偶尔也会遇到思想极端的人。她每次都是嗤之以鼻,并不怎么理睬。此刻,她明白自己作为奥运会志愿者,必须要平静地面对千姿百态、奇奇怪怪诸多的人和事情的。
阿黛尔不想和鲁道夫继续聊下去,抬脚想要离开。
“你怎么看美国政府?”鲁道夫紧追不舍地问道。
阿黛尔耐着性子说道:“非常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你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我必须要走了。”
鲁道夫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害怕说出心里话吗?你肯定对高物价、高税率心怀不满,但是表面上却要装出拥戴政府的样子。你们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我可怜你们。”
阿黛尔说了声“对不起”便快步离开了鲁道夫。
阿黛尔到达音乐喷泉的时候,看到朱厄尔已经回来了。他的手中拿着两瓶矿泉水和两个汉堡包。
朱厄尔递给阿黛尔一个汉堡包和一瓶矿泉水,说道:“这是你得午餐。”
阿黛尔接过汉堡包和矿泉水,说道:“谢谢。”
朱厄尔咬了一大口汉堡包,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阿黛尔回答道:“半路遇到了一个怪物。”
朱厄尔停止了咀嚼,问道:“怪物?什么样的怪物?”
阿黛尔喝了一口矿泉水,向朱厄尔讲述了遇到鲁道夫的经过。
朱厄尔笑着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阿黛尔问道:“今天是周末,人多一些也说得过去。我怎么觉得人多得有些反常啊?”
朱厄尔用手中的矿泉水瓶指着不远处的台子解释道:“今天晚上,这里有一样摇滚乐队的演出。也许人们都想到这里疯狂地发泄一下吧。”
阿黛尔若有所思地望过去。
不远处是一个用钢管搭起来的大舞台。台面铺着巨大的天蓝色化纤地毯。几个工人抬着音响和乐器走到了舞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