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大时间27日凌晨1点25分,格林威治时间27日早晨5点25分格林威治时间,法国小城波城正是夏令时间27日早晨7点20分,在波城南部跌宕起伏、披着绿装的朱朗松丘陵中,葡萄种植园主恩瑞达驾驶着雪铁龙车,载着远道而来的俄罗斯葡萄种植专家奥波代克,朝着前面的一座小山丘进发。
恩瑞达一边开车行驶在山路上,大脑中还在一边思考刚才出现在山谷中的那列奇异而虚无的火车。他侧过脸来,向奥波代克询问道:“奥波代克先生,我还是感到万分的疑惑,您——确定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列火车就是传说中的果戈里幽灵火车吗?”
奥波代克微笑道:“哦,恩瑞达先生,为什么不呢?我虽然只有两条腿,却可以翻越千山万水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果戈里幽灵火车拥有那么多的车轮和成千上万的马力,还有那奇特的魔力,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它的肆意前行呢?”
恩瑞达顿时感到极其不安,半晌才说道:“这倒也是。可是,根据您前面的叙述,果戈里幽灵火车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人神秘地失踪。这么说来,我们法国肯定很快就会有人失踪的。这使我的内心惴惴不安啊。”
奥波代克依旧保持安详的微笑,满不在乎地说道:“非常好。恩瑞达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惴惴不安呢?也许失踪的人到另一个奇妙无比的世界去享受美味的葡萄酒了。”
恩瑞达觉得奥波代克的这个玩笑很不合时宜,但是碍于主人的情面也不好立刻反驳他。
奥波代克突然问道:“恩瑞达先生,看来我今天有艳遇了。”
恩瑞达不解地望着奥波代克。
奥波代克将手指向山路右边的山坡。
恩瑞达蓦然看到山坡上站着一位姑娘。她背朝着他们,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条在风中飘飞的红纱巾。
奥波代克不禁赞叹道:“啊,这真是一幅美妙的画面啊。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翠绿的山岗,红艳似火的纱巾,随风飞舞的黄色连衣裙,年轻美丽的法国女郎。”
恩瑞达口中嘟囔道:“今天真是活见鬼了。前面看到一列幽灵火车,现在又看到一个水妖一样的女人!”
奥波代克诧异地问道:“什么水妖?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恩瑞达解释道:“朱朗松只有管理葡萄园的农妇。她们穿着牛仔工装,风吹日晒,辛勤劳作,哪里有闲工夫跑到山坡上搔头弄姿?”
奥波代克不以为然地说道:“凡事都有例外。或许哪个姑娘今天兴致大好来个激情四射,或许是外地来的游客拍照留念吧。为了证明我的推论正确,我向她打个招呼,看她怎么回应?”
恩瑞达阻止道:“奥波代克先生,别……”
奥波代克大声呼喊道:“美女,早上好!”
那个姑娘猝然听到奥波代克的呼叫声,迅速地转过头来。那是一张皮肤惨白、五官精致的脸庞。她仿佛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神情紧张地望了望周边,一瞬之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奥波代克和恩瑞达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他们前方的山坡中袅袅娜娜地飘浮起一团白雾。白雾渐渐地向四周扩散,不久便弥漫形成了一大片看不透的浓雾。晴朗的天空随即变成了白色的世界。光线也变得黯淡下来,犹如时间重新回到了拂晓时分。
恩瑞达发现好端端的天气忽然起了大雾,不禁感到十分疑惑。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朱朗松明媚的清晨遇到浓雾。还没有等到恩瑞达回过神来,白色的浓雾像一张巨大的海绵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扑了过来,将雪铁龙汽车团团地围住,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中。
待在汽车里恩瑞达和奥波代克陡然感觉到空间变得十分狭小,胸部有些沉闷,呼吸也有点困难,心跳加速。
从奥波代克到达波城的那一刻起,恩瑞达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把波城人的热情、优雅和高贵充分展现给这位俄罗斯客人,让他切身感受到法兰西文明的伟大魅力。此时遇到如此诧异的变故,作为主人的他努力地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做好保护奥波代克先生的准备。
恩瑞达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安慰奥波代克道:“奥波代克先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请您务必相信,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道路上的。”
奥波代克曾经在号称是苏联棉花基地的土库曼斯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待过。在他看来,眼前喷涌而来的白色浓雾如同是自己从前见过的最大的一朵棉花,既美妙动人又神奇莫测。可是,这在法国的朱朗松又代表着什么呢?他只是一位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一时间是无法猜透其中的奥妙所在。
奥波代克竭力掩饰住心中滑过的一丝慌乱,强颜欢笑道:“非常好。但愿如此。我可以抽根雪茄吗?”
恩瑞达从奥波代克的吸烟要求知道他有些心慌了。虽然他极其厌恶香烟、尤其是雪茄的味道,但是为了抚平他的紧张情绪,恩瑞达微笑着点了点头。
奥波代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粗壮的深褐色的雪茄,含在口中,又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打火机,点燃了雪茄。他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吐出来一团烟雾。
恩瑞达本能地闭紧了口鼻,但是依然闻到刺鼻的烟味。
奥波代克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自己,没有邀请恩瑞达一块吸烟。他急忙说道:“对不起,您也来一根吗?”
恩瑞达摇摇头道:“谢谢,我早就戒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恩瑞达突然发现出现了一些变化:在笼罩在汽车四周的浓雾中,直对着汽车前方的地方悄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门洞。他急忙朝门洞里望了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隧道。隧道里面如白昼般明亮,洞壁光滑平整,闪烁着幽幽的银色光芒,好像是用冰雪或者铝板修砌的,山路平坦地向远处延伸过去。
恩瑞达急忙用脚踩刹车,但是为时已晚。陪伴他多年的雪铁龙汽车好像一个不听话的顽皮小孩,神使鬼差地钻进了那个门洞,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