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威治时间7月26日夜间23点,中国新疆乌鲁木齐正是北京时间也就是东八区的标准时间27日早晨7:05。
乌鲁木齐其实位于中国的西部,在时区划分上属于东六区,与北京时间有两个小时的时差。中国自古以来遵循大一统的儒家思想,喜好全国执行毫无二致的政令。虽然国土东西横跨5个时区,但是,广大西部人口相对稀少,因此全国统一使用北京时间。因此,早晨8点的时候,东部地区的人们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上班了,乌鲁木齐的人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乌鲁木齐新市区北京路的西侧有一大片住宅小区。这里是铁路职工的公寓。虽然这些很多年前修建的公寓楼看略显陈旧,但是,因为规划整齐、绿树成荫,所以看上去十分有生机。
8号公寓楼3楼的一个房间里,迟富贵从席梦思床上快速地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然后用手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老伴邓月兰,催促道:“小邓,都7点了,快点起来做饭。”
小邓并不年轻,年龄与迟富贵相仿,差不多60岁左右。迟富贵从她年轻的时候开始这样叫她,一直叫到头发发白。
邓月兰迷瞪着眼睛,口中嘟囔道:“这才7点钟,中午的火车,你急什么呀?”
邓月兰说完话又转过身去,还想再睡一会儿懒觉。
迟富贵用手使劲地推搡老伴的后背,兴奋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我坐着像子弹头一样的火车,到世界各地旅游。一路上有中国的珠穆朗玛峰、埃及的金字塔、坦桑尼亚的大草原,后来火车就离开地球,飞向神秘的星球了。喂,你别睡了,赶紧起床做饭!”
邓月兰无奈地爬起来,嗔怪道:“你都离开地球了,还吃什么饭啊!”
迟富贵是一名即将在年底退休的铁路职工。
1936年,迟富贵出生在中国东北的吉林。由于家中贫困,他只读过几年小学,认识一些常用的汉字。为了减轻父母养家糊口的压力,迟富贵15岁的时候到铁路上打工。后来,他成为一名铁路建筑公司的工人,参加了新中国的铁路建设。
1952年,迟富贵跟随公司整体搬迁到大西北的兰州,参加兰新铁路建设。兰新铁路通车以后,他便留在新疆铁路部门工作。
他由于工作业绩突出,连年被评为先进生产者。这一次,他和其他先进生产者一起被安排到内地疗养,今天集体乘坐旅游专列出发。
说来也巧。迟富贵和邓月兰生养了4个儿女,其他3个儿女从事的都是别的职业,只有大儿子迟建新继承了父业,成为一名火车司机。迟富贵中午乘坐的TX70次列车恰好就是迟建新驾驶的。
北京时间12:30,迟富贵在老伴邓月兰和儿媳妇潘婷婷的陪伴下来到乌鲁木齐火车站。
乌鲁木齐火车站地处城市南郊。候车大楼的建筑风格富有新疆的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在站前宽阔的广场上,操不同方言的旅客川流不息。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邓月兰嘱咐迟富贵道:“老迟,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已经60岁了,不是18岁的小伙子,凡事不要瞎逞能。再有,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少说点话,不要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迟富贵不耐烦地说道:“我虽然不是18岁,但也不是3岁的小孩子,用得着你这样教育我吗?我偏爱说话,咋地啦?爱说话不得老年痴呆症!”
邓月兰瞪了迟富贵一眼,责怪道:“就你一天到晚歪理最多。”
儿媳妇潘婷婷嘱咐道:“爸,你要的地图册和书,我都放在提包里了。”
迟富贵答应了一声,接过潘婷婷递过来的小提包。
突然,迟富贵看到前面站着几个一块出游的旅伴,便大步流星地追上前去。
“老克、老凯、小傲,你们3个人真是积极啊,这么早就到了!”迟富贵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道。
老克的全名是克奇普克,50岁,乌兹别克族,是铁路医院的一名医生。老凯的全名是凯奇克什,55岁,哈萨克族,是一名铁路巡道员。小傲的全名是傲勒耶吉,45岁,蒙古族,是一名机关干部。他们和迟富贵一样,都是铁路系统的先进工作者,不仅一块到内地旅游,而且还住在同一个软卧包厢里。
傲勒耶吉眯着细长的眼睛,开玩笑道:“噢吆,迟师傅太幸福了,出门旅行一趟,全家人都来送了。老嫂子,你是不是害怕我们把迟师傅弄丢了?”
邓月兰笑道:“就是的。我害怕草原上的狼把他叼走了。”
凯奇克什笑着说道:“草原上狼再多,有我们哈萨克猎手呢。我的老伴凯泰汗心脏大得很,把我当作羊一样在草原上放开了。克大夫,你呢?”
克奇普克回答道:“我们家的库特什古丽说了,如果你是羊嘛,让狼吃掉去;如果你是狼嘛,就去吃羊肉。”
大家发出了一阵欢乐的笑声。
北京时间13:30,迟富贵他们乘坐的TX70次列车准点发车。火车驶出了位于雅玛里克山脚下的乌鲁木齐火车站,沿着兰新铁路,向东方奔驰。虽然这趟列车是特快,但是因为行驶在城乡结合地带,所以并没有放开速度跑。
迟富贵心满意足地坐在软卧席上,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楼房、树木和山坡,内心禁不住一阵阵地激动。他从提包里拿出一本《中国交通图册》,翻到新疆铁路示意图那一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老凯问道:“迟师傅,你太老道了哎,干了一辈子铁路还没有看够吗?外面就是实实在在的铁道,你还看书上的干什么?”
迟富贵抬起头来,充满感情说道:“我从小就生活在铁道边,和铁道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尤其是我们脚下的兰新铁路,我对它的感情最深了。”
克大夫认真地问道:“为撒呢?”
小傲也打趣道:“兰新铁路是不是有你和嫂子的爱情故事?”
迟富贵憨厚地笑了一下,幸福地说道:“是啊。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就给你们说一说。”
“好啊。”老克、老凯和小傲一致地回答道。
迟富贵沉思地望着窗外逐渐开阔的视野,不禁陷入到美好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