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傲惊奇地问道:“还有什么情况?迟师傅,快快说来。一会儿火车就要进入天山隧道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老凯开玩笑地说道:“发生奇迹?七仙女下凡,在隧道里等着你呢!”
小傲急忙拦住老凯,对迟富贵说道:“继续。迟师傅,把你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迟富贵拿起小桌板上的开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说道:
“虽然说花儿沟阴森可怕、怪异不断,但是,对我和邓月兰来说可是缘分之地啊。后来,我和她经常想念那里的野草野花,还有那座康巴尔汗孤独的坟墓。有时候,我们想去现场再看一看,但是去了好几趟,怎么也找不到山沟的入口处了。
“我们向附近放牧的牧民打听花儿沟。他们听说以后脸上马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连连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只听老人们传说过,从来不知道这个山沟在哪里。要不,你去问一下白水涧的马老汉吧。’
“白水涧,你当然很清楚了。关键是它的位置特别重要。坐落在天山脚下,距离天山隧道不到两公里吧?它就像一只盘龙卧虎,守在进出天山的后沟关口,还是南北疆的分界线,向北一马平川地走上90公里就到了乌鲁木齐,往南穿过天山走上90公里又是吐鲁番盆地了。
“我们在白水涧看到一座铁锈色的大山包。山包上面寸草不生,冷冷清清。山包脚下急速流淌着一条白色的小河。河水是天山上的冰雪融化形成的。山包的四周长满了绿油油、密麻麻的芦苇。一阵风儿吹过来,那一片片芦苇像麦浪一样漂浮着,简直把人的心都摇醉了。那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我们在一棵大柳树下找到了马老汉的家。他没有什么家人,就一个孤老汉住在一间小小的旧房子里。房子里除了一张睡觉的床和锅碗瓢勺,几乎再没有有用的东西。
“我们就问道:‘马大爷,我们向你老人家打听一下,那个有达坂城姑娘康巴尔汗坟墓的花儿沟怎么走?’
“马老汉头也不抬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康巴尔汗?那是阿拉木罕!’
“我们感到十分好奇,便问道:‘老人家,我们30年前亲自去过花儿沟,亲眼看到过康巴尔汗的坟墓。现在,我们想故地重游,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地方了。’
“马老汉这才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不要听他们谝达拉子。我给你们好好地讲一讲阿拉木罕的事情。’
“清朝的时候,中亚有一个小国家叫做浩罕国。这个浩罕国里有一个叫阿古柏的军官。他在英国的撺掇下,野心勃勃地带领军队闯进了我们新疆,在大清国的土地上建立了一个叫做什么哲尔沙德的政权。他大肆攻城略地,先是占领了整个南疆,然后翻过南天山,占领了托克逊和吐鲁番,沿着后沟来到了达坂城,准备攻克乌鲁木齐,再占领北疆地区。他知道达坂城是乌鲁木齐的大门,就在这里部署了重兵,在白水涧的这个大山包上修建了坚固的堡垒,与从关内前来收复新疆的大清国军队对抗。
“阿古柏驻扎在达坂城的部队中有一个被抓来当兵的吐鲁番的维吾尔小伙子。他和我们达坂城的漂亮丫头阿拉木罕好上了。但是,好花不长开,好景不常长。阿古柏很快被大清国的军队给打败了。他只好狼狈地率领着残兵败将退向吐鲁番。
“吐鲁番的小伙子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阿古柏的军队撤离。他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唱歌表达自己的哀怨:‘我看啊看啊,却再也看不见她。达坂城也渐渐远去,我真是一个不幸的人啊,就这样,永远离开了阿拉木罕……我的梨儿撒落在地,你愿不愿意为我拾起?想要吻你,我却不够高,你可愿为我弯下腰……’
“你们听明白了没有?这首歌唱的达坂城的丫头,清清楚楚地点出了达坂城丫头的名字叫做阿拉木罕。这首歌曲一直被当做吐鲁番的民歌,在吐鄯托盆地流传了一百多年了。
“于是,我就趁机问马老汉道:‘后来,阿拉木罕怎么样了?’
“马老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一言难尽啊。阿拉木罕不久就病倒了,很快离开了人世间。人们把她埋在了风景秀丽的花儿沟,让青草和野花给她作伴。从此以后,花儿沟就关住了进山的大门,谁也进不去了,也就没有办法打扰沉睡的阿拉木罕了。’
“我给马老汉解释道:‘老人家,不对呀。1958年夏天,我们在这里修铁路,专门跑到花儿沟里,还看见她的坟墓了。’你们猜,马老汉说什么?”
老凯、小傲和克大夫急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迟富贵回答道:
“马老汉很不高兴地说道:‘你们跑进去的山沟根本不是花儿沟,而是人畜有去无回的死人沟——塔石朗沟!塔石朗是哈萨克语,死亡的意思。能从塔石朗沟里活着跑出来,你们已经是福大命大了。现在还回去找什么?去找死吗?’
“我便说道:‘马大爷,我们要去的不是塔石朗沟,是花儿沟。你老人家就给我们指一下路吧。’
“马老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说道:‘不成,不成,万万不成。我们这里有个传统,就是上一代人给下一代人交代,千万不能给外人指点花儿沟。如果谁说出了花儿沟的位置,谁就会很快地死了。我还想再活几年时间呢,把我的这个破房子翻新改造,变成一间亮堂的大院子,享一享最后的清福呢。’”
小傲急忙问道:“迟师傅,你们最终去没去成花儿沟呀?”
迟富贵遗憾地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老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我们是外地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不敢忤逆人家的老规矩,只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