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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玉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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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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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人间》连载

第一十五章 新琴古曲

下午独孤雷震和弟弟把牛羊赶回来,司琴站在树篱前远远看见他们,朝他们跑过去,大头却跳了过来,拦在树篱前不让她过去,还对着走过来的牛群,羊群高声咆哮,把司琴下了一跳。

司明和司斌听见它那低沉有力的声音跑了过来,司明对司琴喊:“司琴,听大头的,别过去,小黑它们还不认识你呢!别动!”他跑到司琴面前,拉住她,让她呆在树篱这边。

果然,一头黑色大狗出现在牛群前面,体型不及大头大,但是却不像大头那么友好,冲过来对着司琴咆哮。司琴看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傻站在那里。大头跳过树篱,直接扑到那条黑狗面前,发出可怕的呼呼声,那是再明白不过的警告,它身上的毛、脖子上的毛都竖了起来,看上去比平时大了不少,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变成可怕的狰狞。黑狗也不让步,和它对峙,独孤雷鸣策马赶过来,用马鞭驱赶黑狗,让它回到它的地盘,牛群里。同时对司琴喊:“琴,别怕,呆在那儿。这家伙只认牛,大头,好家伙!”

大头咆哮着,看小黑走远了才转身回到树篱后,来到司琴面前抬眼看着她,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安慰她。司琴这才回过神来,她伸手抱住大头的脖子,把脸放在它的后脑勺上。这下她算是有了教训,这牧场、草地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乱跑。司明阻止司斌走上前去,大头正斜着眼睛看他呢,虽然它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很享受司琴的拥抱,却有一根筋高度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司明拍拍司琴的肩旁说:“好了,司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爸爸他们关好牛羊就过来。”司琴转回头来,对他点点头,一只手还是抓着大头脖子上的毛,跟着司明和哥哥往回走。

独孤雷震一直远远地稳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幕,独孤雷鸣赶着小黑回来他也没动地方。独孤雷鸣不解地埋怨他:“你就这么坐得住?小黑说不定会扑上去!”

独孤雷震安静地回答:“你不是没让它扑上去?司明和大头不是在那儿?这丫头得给她点教训,不然她会在这山里无法无天的跑!那才麻烦哩,在她乱跑前,先给她一点提醒,就不会自作主张了,凡事会先问问。”

独孤雷鸣看着他:“你哪儿来的自然教育法?嘿,看来这孩子的性格全是你给放出来的。你打算怎么教她游泳?把她直接扔河里?”

独孤雷震一笑:“给她一件救生衣,不久自己就学会啦。”

“你已经这么干了?”独孤雷鸣笑起来,把牛往圈里赶。

“她会游泳,游的不错,不知不觉我松了手,她就自己游出去了。”独孤雷震赶着羊往另一边去,牧羊犬帮着他把羊群往圈里赶。

等他们回到家里,司琴像个没事人,在走廊上坐着,面前放着一堆花草,和几只花瓶、花罐,在外婆的指导下学习插花。大头躺在她身边,头放在前爪上看着祖孙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摆弄着花和花瓶。

洗换好,独孤雷震走到女儿身边,和她一样席地而坐,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问她:“女儿,你今天怎么样?去探险了?看到些什么?”

“爸爸,我们去看了山羊,牛圈,羊圈,还喂了猪,鸡。马儿到哪儿去了?大头肯和我玩,它是我的警卫员了。对吧,大头?”司琴高高兴兴地对爸爸说,还伸手给大头,让它舔了舔。

看来小黑没给司琴造成多少困扰。独孤雷震放下心来:“你这是干什么?”他看着地上的花草问。

“外婆教我插花,我插得漂亮么?你喜欢哪瓶?”司琴指着插好的几瓶花问。

“我都喜欢!”独孤雷震认真地对她说。

“不行!只许喜欢一瓶!”

“为什么?”

“你要都拿去了,别人就没有了!”

“好吧,我们来点点豆豆,南山北斗,指到那瓶,就是那瓶……”

独孤雷鸣从厨房里看着这父女俩笑起来,看来独孤雷震的自然教育法并没什么大碍,并不影响他们父女的关系。他转头看看正在忙做饭的嫂嫂,她并没担心害怕的样子,看来他们夫妇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宋韵抬头看见小叔在看自己笑了笑说:“我知道小黑的事,孩子们告诉我了。司琴得了解一些规则,早知道要好些。我们走了之后你会很操心的,两个老人三个孩子。尤其司琴,知道有危险,她会老实些,她也该认识什么是危险。这孩子胆子大着呢,一条狗吓不住她。我猜不出三天,她大概就会和小黑一起散步了!”

独孤雷鸣这才释怀,也笑着说:“我就怕你不了解,山里是有危险,不过孩子们会明白的。你们走后,我会接两个村子里的孩子过来和他们作伴,没事的!”

独孤雷鸣走出厨房,来到哥哥后面,看着地上的花瓶问:“司琴,你不会少了我的吧?我可要一大瓶!”

司琴哈哈笑起来:“大的,你要拿故事来换!我没听过的!”

“哎呀,你还和我做生意?司琴,我可是你三叔,亲亲的三叔……”

“你讲不讲?”司琴不依不饶地问。

“一个新故事,换一瓶花?哎,司琴,我觉得有些不公平,再加一段音乐怎么样?”独孤雷鸣笑着问。

“好!”司琴不假思索地回答:“你还可以选,但是你的古琴要好!”

“司琴……”爸爸笑着阻止她。

“没事,我的琴就等着你来试试,外婆来听,看看好不好!”走廊里的笑声传进了厨房,宋韵不知不觉地摇摇头,笑起来,抬头看着他们,司斌和司明正在把鸭子和鹅赶上草坡,夕阳给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黄色,鹅走在鸭群周围,拍着翅膀哦哦叫着,赶着鸭子往圈里去。

宋韵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眼见的一切心想:一家人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山里的晚饭吃得早,吃过饭,独孤雷震建议一家人坐在后院里的茶花树下聊天。独孤雷鸣抱出一块大毛毡铺在树下,司斌、司明帮着拿出几个蒲团,独孤雷震抬出一张四方的矮茶桌,放在毛毡上,宋韵和奶奶端出茶壶、茶杯,茶点,司琴跟在后面抬着一盘炒货,众人围着茶桌坐定。

司斌这才抬头看着这棵高大的树问:“这是什么树?它一直就在院子里吗?有多大了?”

“这老茶花树已经在这院里七八十年了。有碉楼就有这茶花了,你看,原来的房子都垮了,它还在,而且越开越好!什么时候你们回来过春节,就知道了。我们没起楼的时候,好多人都管这里叫茶花坡。”奶奶感叹地说:“我真没想过还有重起这楼的一天,比老楼漂亮多了。小时候我来这里时它还在,你们爷爷你奶奶那时还在,房子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没人住了,你们爷爷奶奶为生意的事情搬到镇上去了,这里也还是独孤家的老宅子。只有放羊的人和猎人会在这里过夜,我出嫁那年雨水多,风也大,还地震,那老房子就垮了。现在这楼比从前大一倍,结实多了,更漂亮。”

“奶奶,那么我们就叫这楼茶花阁吧!这茶花开出来什么样?一朵花上红白的吗?”司琴看着奶奶问。

“咦,这孩子,主人还没说话,你倒命起题来!”宋韵笑着说女儿。

“我看挺好的,老人的话,借孩子的口,这房子有福了!”独孤雷鸣抱着一只长木头盒子从客厅里出来,正好听见她们母女的话,知道奶奶又在说院里的茶花树了,他把长盒子放在身边坐下来。

“司琴,怎么知道这花是红白的?”司明奇怪地问:“谁告诉你的?我也没见过它开什么花,我们今年五一节才搬过来,知道是棵茶花。奶奶它是红白的花?”

“咦,不说我都忘了,它是棵玛瑙茶花,的确是红白的花。”独孤雷震回忆着这棵老树从前的样子,“那时我还小,回来收过药材。这树还没那么高,花倒开得很好,花朵也大,满树都是。都忘了。”

“真是,你从来没和我提过。要不是奶奶今天说,我还不知道茶花可以长那么大。我还以为是棵什么树呢,都有三楼高了,在司琴住的那间房才看得着它的树顶,蛮好看的。”宋韵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的?女儿!”独孤雷震好奇地看着她。

“我睡午觉时看见的,我在四楼的走廊里往外看,窗外都是红白的花,有小碗那么大,我就打开窗子往下看,是这棵树在开花。它的对面有棵玉兰花,和我们家的一样,白玉兰,也在开花。树边上站着一个人也再看花,瘦瘦的,鼻子挺直,窄窄的,像妈妈的。下巴尖尖的,戴一副金丝眼镜。米色风衣,驼色背心,红黑格子围巾……”她边说边打开木头盒子,和她想的一样,一只古琴躺在里面。

宋韵的杯子差点儿掉在地上,奶奶和外婆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奶奶吃惊的是花,外婆吃惊的是看花的人!

宋韵和母亲对看一眼,轻声问女儿:“司琴,你说什么?”

司琴听见妈妈奇怪的声音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奇怪地看着自己,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树说:“我想我睡着了,在做梦,这树还没开花呢!我一定是做梦了!”

奶奶回过神来,高兴地问:“我的乖乖!你看见了开着茶花的树?我的宝贝,你真是文曲星下凡哩!梦见开花的茶花树,那是要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老三赶快,明天就去买棵白玉兰来,就按司琴看见的地方种上!梦见玉兰花,那是玉树临风,侯门良人哩,只是不该有人在!那看花的人什么样?是谁哩?”

“她外公……”外婆轻声抢在宋韵开口前说:“他年亲时候的样子,就那样!奶奶,劳烦您给好好解解这个梦……”

“咦,这就奇了,也好,这孩子不论做什么大事,都不会走远。不过家里有人还要漂洋过海!”奶奶看着外婆说:“您看,这孩子,天上的星宿机缘巧合,她来和您做伴呢!这几个孩子,有人要漂洋过海,走得远,但这孩子会留在家里。她的姻缘怕是和她外公有关呢。”

“谁漂洋过海呢?”独孤雷震向来不信命,有时候他对奶奶的解梦、看天象带着不经意的嘲弄。

“司斌!”司琴已经抱出古琴,盘腿直接坐在毡子上,把琴放在膝盖上说:“我肯定,是司斌!”

“你怎么有知道?”独孤雷震逗着她问:“你能掐会算么?”

“我就是知道,不信等着瞧!”司琴头也不抬地开始摆弄古琴,调准音调,那上面的丝弦制得很精致,每根弦粗细均匀,纹理细致,七根弦从高到低,音排得很准。她只要弹就可以啦,司琴笑起来:“外婆,你调过弦了?”

外婆笑了:“你这精灵鬼!好好弹一曲!”

司琴嘿嘿一笑,收起淘气的本性,端正坐姿,收敛气息,一双小手曼妙地轻抚在弦上,琴声未起,韵已成,司琴,活脱脱的一个小淑女,《神人畅》萦绕在茶花树枝叶间,融合在夕阳的柔光里,和微风一起舞蹈飘飔……

琴音飘渺欢快,带着孩童的纯净与天真,毫无杂念,单纯地因为群山,小溪、花草,牲畜、云彩,微风、家人,自己而快乐着,院里的人们出神地倾听,也让群山微笑,花草歌唱。那曲子被独孤司琴弹得愉人乐神,美到极致。

这个傍晚给了一家人对未来的希望和勇气,并深深地印在他们灵魂里,陪着他们走过许多旅程,艰难,顺利,忧愁,快乐……

第二天司琴早早醒来,听到门口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于是爬起来,轻脚轻手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看见门口的地毡上躺着大头。看来大人们已经起来做家务了,夜里大头是放开来睡在门廊上的。只有早上有人起床开门它才进得了屋子。司琴高兴地打开门,对它说:“你等我一会儿!”

回到屋里,司琴迅速地洗漱好,找出衣橱里结实的土布裤子和衣服,穿上鞋子走出房间。大头抬头看了看她,很满意她的样子,舔了舔她的手,跟着她下楼。下到一楼门厅,司琴看到两扇大门都打开了,早上的山风吹进来凉丝丝的。司琴穿过大门来到走廊上,爸爸和三叔已经在草坡上了, 还有几个人和他们在一起,在他们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动物和大头差不多大。司琴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大头脖子上的毛,阻止它冲下台阶。大头领会了她的意思,在她身边坐下来,但是仍发出略带威吓的叫声,宣布它的存在。

草地上的人们回头来,看见他们笑起来,其中一个笑着说:“真合适这孩子,就买下它吧!”“就是……”,“就是……”旁边的人也应和着说。

人们转身的那一刻,司琴看清了那动物,是一匹纯白色的小马,被一根绳子拴着,在不安地跺着蹄子,洁白的毛皮没有一根杂色的毛,连蹄子都是白的,白色的鬃毛像‘白砂糖’的一样,长长的在风中飘逸,美丽、黑色的眼睛。这会儿它抬起头来看着台阶上的孩子和狗,奇怪地安静下来。司琴被它吸引住了,放开大头,走下台阶,直直地冲着小马走去,那小马一动不动地等她到来。司琴来到小马身边,向它伸出手,小马没像大头那样来舔她的手,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司琴不知道什么办好。抬头看着爸爸,独孤雷震笑着递给她一块盐,司琴接过盐放在手心里,再次把手伸到小马跟前。马尝试性地把鼻子伸过来,嗅了嗅司琴手里的东西,又抬起头来看看司琴,继而舔舔司琴手里的东西。

大头看着小马把嘴伸到司琴手上,哼了哼,发出警告:“我还在这儿呢……”

围着他们的人笑起来:“买下它吧……”声音更多了。

独孤雷震笑起来:“好好说个价钱,这马儿可不是能干活的东西,是个玩物,赔钱货!”

“哎,都说你能算会掐,讲得好价钱,离开了那么多年,还那么精。她可是百年不遇的货色,老人们都说没见过,瑞兽哩……”

“啊,那就更要想想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哩!大头,看好小马,别让它踢了琴,看上去烈着哩……”说着独孤雷震带着人们往房子另一边去了。

司琴知道爸爸一定会为自己买下这匹小马,来的时候他就说过,会有一匹像云一样白的马。

人们离开后,小马安静多了,司琴试着抚摸它的脖子、背,像对大头那样。小马安静地甩着尾巴,司琴仔细地看着它,发现这匹小马和别的马有很多不同,它身体雪白,蹄子也是白的,但是眼睛乌黑,睫毛长长的,很浓密却是黑的,这让它的眼睛看上去很大。当它有意无意地抬眼看谁时,眼神有些和别的马不同,像是有意观察的样子。不过司琴还是喜欢它,雪青的毛色看上去像童话,而且它和自己差不多高,不会像‘白砂糖’那样对自己尥蹶子。‘白砂糖’是司明的,这匹小马会是自己的,想到这里司琴就高兴。只顾着和小马聊天:“你还没有名字吧?你那么小,是我见过最小的马,你妈妈呢?你来和我住好不好?我会向三叔和司明学怎么照顾你的。你同意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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