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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玉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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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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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人间》连载

第二十九章 情窦初开

司琴把马交给司明就往屋里去,餐厅里一桌子菜已经凉了,没人动过。奶奶和外婆都不在厨房、餐厅里。司琴想了想,用盘子盛了些搁在锅里暖着的菜饭,拿了碗筷,放在托盘里,端着往楼上走,在二楼小芸拦下她说:“林皓说她今晚和我睡,不回你那儿去了,你先睡吧。”

司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小芸说:“好吧,也是,在我那儿她可睡不着,我猜也没人能睡着。连司明说话都奇怪!她也饿了,你也是,你和她一起吃,说不定她就吃我家的饭了……多奇怪!”

小芸笑起来:“多少人等着吃你家的饭,就恨吃不上哩……她说气话罢了,你怎么就和她较真?司明不喜欢林锐你也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他!所以,说些奇怪的话也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司琴看着她笑起来:“得了,小芸没你我可怎么活,先是老被说得一无是处,现在又被这几个家伙气得喘不过气来!我不会计较的,没事,谢谢你,小芸!”

小芸笑着说:“你也累了,吃些东西,去洗洗睡吧,药我放在你床上了。一会儿让司明去帮你弄弄脚,别让其他人知道,林姨够苦的了,知道你的脚,少不得难过。虽然奶奶、外婆不会说什么,可你是这个家里的心头肉,脸色上终究会有些的。司明不会乱说,你放心。”

“好吧,小芸,你几岁了?难怪奶奶说你沉稳,靠得住。我去了,林皓就拜托你!”司琴打着呵欠,离开小芸。小芸看她下楼,转身往南边的角楼去了。

司琴刚下楼梯,司明已经端着个托盘站在楼口:“上去吧,吃的我给你拿来,奶奶、外婆我让她们先睡了,别下去吵了她们。”说完他端着托盘下楼。司琴叫住他:“干嘛端下去?这些是给谁的?”她指着托盘问。

“本想给那位小姐,可是你已经拿给小芸了,我去换给你的。”司明回头一笑说:“给你弄几块热的炸排骨,明天好有力气和那位小姐缠。”

“干嘛不给她炸排骨?她喜欢……”司琴看着司明问。

“上火,她现在火已经够大了!给她鸡汤、鸡脯子就最好……”司明边说边走,消失在楼道里。司琴哭笑不得地转身上楼,这会子才觉得自己的脚像火烧一样痛。想来林皓也一样,好在有小芸照看着估计不会有大碍。司琴再次叹口气,艰难地一瘸一拐地爬上自己的角楼,打开门,走到窗前看看对面的房间,那里灯亮着,小芸的影子在走动,一会儿往浴室去,一会儿又出来,看来林皓使唤人的毛病,并没有因为心情不好就消停些。不过,既然她还能使唤人,就说明没什么大不了。司琴拉上窗帘,走进自己的浴室,浴盆里已经放好热水,看来小芸来过,连衣服都放好了。司琴关上门,脱了衣服躺在浴盆里,把脚抬高,这才看清自己的脚简直惨不忍睹。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水泡已经破了,正流着水!明天是出不了门了。司琴自己凑合着草草洗了澡,穿好衣服,用毛巾裹着湿头发,套上布拖鞋从浴室里出来。司明已经在屋子里了,看见她一瘸一拐的,就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在床上铺上毛巾,脱掉她的鞋,就几步路,她的脚已经黏在鞋上,脱掉鞋时痛得她嘶嘶抽冷气。

司明把她的脚移到床上,把桌上的托盘递给她:“吃吧,我给你弄弄脚。”看着她没一寸好地方的脚,司明叹口气说:“你干嘛自己跑?不是有马在马廊里面?难道你跑得比马快?瞧瞧……”说着,打开小芸放在床上的盒子,拿出几支药膏和纱布,熟练地给司琴消毒上药。

司琴看着他做这些说:“咦,你很熟啊,常这么干?”

“放羊的人都会,只是用的是山上现成的草药,没这么精细。”司明小心地给她涂上药膏说:“这些药膏很管用,不会留下疤痕的。”

“小芸也这么给林皓弄吧?她最小心自己的皮肤了,只要出太阳,都戴帽子,你看在这里她也是雪花膏不忘,帽子不忘。”司琴边吃边说。

“食不言寝不语,小姐。”司明抬头看她一眼说:“再她怎么着,她也没你漂亮!”

“嘿呀,我一点也不嫉妒林皓把小芸姐姐占了去了。我有你,司明,我这辈子独有你们俩……”司琴呵呵地笑起来。

“谁?”司明看她一眼问:“我和谁……”

“你和小芸。当然了!”说着开始啃一块排骨。

司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怎么不是司斌?”

“他要离开,这个你知道,舅舅是你们带回来的,他要带司斌走。”司琴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所以,我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司明笑笑说:“也是,林家那两个是靠不住的主,迟早都会离开……”说着边往司琴脚上缠绷带。

司琴放下排骨问:“你怎么知道?”

司明头也不抬地说:“就像你知道司斌会走。他俩谁都不会留下来,林姨只会孤独终老,当然,是在这两个家伙榨干她之后。”

“独孤司明!别说过分的话!在怎么着,他们也算是你的朋友!”司琴把托盘放到一边,厉声说:“你不也会,我也会出去读书,但不是都会回来的吗?”

司明头也不抬地给她系好绷带,拿起她推到一边的托盘,转身放在桌上,走进浴室,拿出牙刷和杯子递给床上的司琴说:“刷刷牙,睡吧,你也累了,和你说这些也还不是时候。”说着他笑起来:“你说的不错,你有我们,好好刷牙,别让骨头塞在牙缝里。嗯,吐在这儿。”说着变魔术似的递给司琴一只水盂。司琴接过牙刷,狠狠地刷牙,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擦脸,狠狠地还给他,倒在枕头上,不理他。司明摇摇头,笑着给她盖好毯子,收拾好屋子。拿起桌上的托盘,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看看对面的动静,看来已经睡下了。于是关上灯,离开司琴的房间下去了。

司琴一夜没睡好,梦魇不断,一会儿林皓在草场上被大猫追着跑,一会儿林姨掉下了落凤岩,林锐却站在龙头岩那儿冷冷地笑……

她不安的睡眠在一阵轻轻的摇晃中结束,司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琴,琴,你醒醒,琴……”

司琴张开眼睛,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过门缝还是漏进强烈的阳光,看来已是不早了,她翻身想坐起来,那不知两只脚碰到一起,痛得像火烧,她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嘘,嘘,琴,别叫,别让人听见了……”小芸按住挣扎着要起来的司琴说:“我这会儿给你换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就呆在露台上做功课,就说这两天没做功课,已经落下很多作业了,怕回去注不了册。林皓也不下去,说要做功课。来你穿长裙子,把脚遮住,别让奶奶、外婆看到,嗯?要什么告诉我和司明,我们去给你弄。”说着往卫生间去,拿出洗漱的东西递给司琴,看她洗漱好,又从壁橱里拿出条白色的百褶长裙套在她身上,再递给她件短背心。

司琴接过小芸手里的衣服想了想,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看来自己的噩梦有根据,于是说:“好吧,该来的会来,几点了,奶奶没问我为什么不下去吃早饭?”

小芸掀开毯子,在床上铺上毛巾,解开司琴脚上的绷带:“我说你昨天走累了,想多睡一会,她们这会儿到菜园子里去了。”

司琴拉过几只垫子放在背后,坐起身来,看着小芸手里的绷带全是血水印子,有时还黏在自己脚上,拆下来时扯得很痛。看来自己的脚伤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她看着小芸解开绷带,用冷开水兑盐,弄成盐水给自己清洗脚伤,痛得她直打颤,吸着冷气:“林皓呢?换过绷带了?她的脚还好吧?”

小芸抬起头来,古怪地看了司琴一眼,笑了笑说:“和你的差不多,林姨正在给她换,很快会好的,别操心她了,想想你自己吧,你这双跳舞的脚以后可要小心了。别那么漂亮的姑娘却有一双斑斑点点的脚。”

“无所谓了,还好不在脸上……”司琴看见小芸手里的药膏,和前一晚司明用的不一样就问:“这药膏和昨晚的不一样,这是什么?”

“这是大伯伯家特制的创伤膏,对外伤最有用,几十味草药和麝香,羚羊角什么的。是司明昨晚悄悄下山找乐苏要来的,还嘱咐他别告诉其他人要药的事,乐苏嘴紧,不会乱说的。”小芸小心地把药膏涂在司琴的脚上。

司琴觉得火烧一样的脚立时凉了下来,有些酥酥的痒,不过比刚才好多了,就问:“也给林姨了吗?林皓有吗?”

“你就别操心她了,这会子她快活着呢!叫得像杀猪!”司明冷冷的声音从纱门那儿传来,“在龙头岩都能听见,只要能折磨人,她快活着呢……”

“司明,你干嘛?在嘴里放了刀子吗?”司琴不高兴地说:“你……”就在这时,对面角楼里传来清晰的,有意放大了的惨叫声。司琴吓了一跳,那是林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杀她一样。

“听见了?”司明冷笑着说:“爸爸刚才想帮忙,她一见到爸爸进门就这么怪叫,林姨哭着……”

“她不是叫你留在那儿吗?你怎么就出来了?”小芸打断他:“林姨一个人对付得了她?”

司明看她一眼说:“你倒跑得快,慢一步只怕就留下给她折磨了。我才不会由着她的性子胡闹哩!林姨由着她折磨,没办法,她是她女儿,我为什么也要受她的气?自私自利的家伙,放心,林姨有乐苏帮忙。我来帮你,不过,看来司琴用不着谁像捆年猪似的紧紧抓着耳朵……”说着他笑起来。

仔细听着对面的声音,看来林皓是不让全世界知道不罢休。司琴叹口气,自己从来没发现她那么有心计,难怪晓丽不想和她多来少去,杨方也看不惯她。自己也没发现司明原来还有这么尖刻的时候。不知道三叔又有多难过,想着上个月他那快活,精力充沛,赛过年轻人的样子……

司琴忙着想心事,把自己的脚伤都忘了,任由小芸和司明摆弄,耳朵里尽是林皓断断续续的哭闹。突然,司明把她抱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要带我去哪儿……”

“出去坐坐,让小芸好收拾屋子。”说着,司明把司琴抱出纱门,来到露台上,转过墙角,来到屋子后面的花园里,这里的荼蘼花开得正好,架上的蔷薇开得有些零落了。不过枝叶繁茂,浓荫蔽日,大朵乳白的花朵疏疏落落,点缀其间另有一番趣味。司明把妹妹放在她的吊篮椅里,弯下腰对她笑笑说:“行了,你就别操心了,大人们自有办法,林皓只是气不过,会想通的。”司琴却满心思都是前一天下午的事,也在这里,那是多愉快的场景啊,直到林皓跑出来,多美!司琴心里由衷的感到美,由此生出些许的伤感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伤感何来,又为什么,可是,就连这伤感也是那么美……

看她不说话,司明想了想。觉得也许她饿了,昨晚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也该饿了,于是对她说:“你坐一会,我去给你拿吃的来,别把脚放到地上,又该痛了……嗯?”

司琴恍恍惚惚地抬头看了看他,点点头。司明对她笑了笑,转身进屋,下楼去了。司琴侧耳听听,已经听不到林皓的声音,看来她也闹腾得累了。

荼蘼花的香味儿从来没这么浓过,翠绿的蔷薇叶子从未这么伤心过,乳白的花朵从未这么让人想哭过……

司琴抬头看着穿透花架上叶间缝隙的阳光,轻轻地流下泪来,并且泪珠儿不停地一颗接一颗落下来……

那么明媚的早晨,却有什么东西让司琴无比悲伤……

“司琴,你的脚怎么样?”乐苏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司琴转头看着他有些恍惚。

乐苏吃惊地看着她的脸,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脚很痛?司琴,忍忍就好,下午就不痛了,来喝杯茶……”

司琴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几口,那不像是常日里喝的茶,有些腻腻的甜味,又有些苦涩,不过还不难喝。

“你怎么给她药茶?司琴没发烧。”小芸端着杯牛奶过来:“她还没吃东西呢,乐苏。”

“那边那位小姐可是高烧了!司琴也得防着,锅底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瘴气重,那小姐哪儿不好跑,要跑到山羊都不去的地方……”乐苏无可奈何地说,“司琴不如她结实,你知道……”

“那是她自己哭闹的!若她肯安静些,定然好好的。”司明冷冷的声音打断他们,“咦,司琴,怎的就哭起来?哪儿不好吗?”他绕过乐苏,看见司琴的眼泪不断地掉下来,把手里的托盘放在茶桌上,忙着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她没发烧,还好,我看是脚痛。来吃块米糕,司琴,牛奶一会儿再喝,吃饱了就不痛了。”乐苏哄着司琴,把乘着米糕的碟子递给她。

司琴接过碟子,可是觉得自己吃不下,有些闷闷的东西堵在心里,哽着喉咙。小芸拿来毛巾给司琴擦擦泪说:“司琴没事的,林皓闹够了也就歇住了,高烧就会退下去,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然后转头对司明和乐苏说:“你们也去牧场吧,别让奶奶和外婆看见这个时候你们还在家里,她们已经够操心的了。司琴没事,林皓我会看着,你们去吧,一会儿奶奶和外婆就回来了。”

“我没事,你们去吧,我想林皓也不会有事,这会儿她也该满意了。”司琴淡淡地说着,拿起米糕咬了一口吞下去。

司明和乐苏叹口气说:“那好,你好好在家,我们下午回来给你带些格桑花回来。别把脚放地上,别走路,好好呆着,要什么叫小芸姐姐。”

司琴勉强笑了笑说:“知道了,再不走,奶奶就回来了……”

司明、乐苏笑了笑,离开露台,留下小芸和司琴。

看司琴没有发烧的样子,也能吃下东西,小芸松了口气:“琴,怎么回事?林皓怎么就跑了?又发那么大脾气,吵着要回家?这张琴不是你屋里的?怎么会在这儿?”她指着茶桌上的古琴问。

“没事,我想她不高兴三叔和林姨在一起。”司琴看着面前茶桌上的古琴,“昨晚就一直在这儿,一会儿太阳大了就该晒坏了,小芸姐姐。你能帮我把琴拿回屋里去吗?”

“哎,也是难为她,好吧。你自己在这儿没事吧?我去看看林皓,也该去看看鸡鸭了。”小芸看出司琴想一个人呆着,“水壶和点心都给你放这儿,我去给你拿几本书来。”说着站起来拿着琴进屋去了。不一会儿给司琴拿来几本书,一张毛巾被,给司琴盖好,“我一会儿来看你,司琴,答应我好好呆在这儿!”

司琴笑了笑说:“我还能去哪儿?三叔和林姨的事你别和其他人说好吗?”小芸一笑说:“还用说?她这么一闹谁猜不到?再说村里早就有说法,大家都说林姨和三叔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儿。”

司琴惊奇地看着她问:“什么时候说起的?这次我们没到村里去,直接就上来了。”

“那年大伙儿见到林姨就这么说了,说这天下就林姨和你三叔最合适,人品、相貌,学问、品性样样登对。”小芸笑着,“你看,这回不是就应了大伙儿的说法?就当好事多磨罢。”

“那么司明也知道这个说法了?”司琴想了想问。

“那是自然,倒是他看得开,也说林姨是个好人。”小芸想了想:“倒没想到林皓会这么不顾大体的闹起来。”

司琴一笑:“林皓这么闹还好些,我猜林姨还有更难的要对付,林锐还不知道要如何呢,那才是最难的。”

小芸有些惊奇:“这么说你不反对了?他们兄妹反对是理所当然。不知道林姨和你三叔撑不撑得住。你三叔也算是家大业大,只是没个嫡亲子嗣,终究有些缺憾。林姨也不年轻了,这事能成最好快些才好。”

司琴看着小芸,对她说的半懂不懂,只觉得小芸说的和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只好报以勉强的笑容:“也许吧,可我看是快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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