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在静静地流淌着,河面上不时泛起粼粼波光,时而有鲤鱼从河中跃起,望望外面的世界后又落在河中,发出“扑通”一声响之后,复又平静下来。河对面有群驴在草滩吃草,一头叫驴和一头母驴交媾,那场面让莹儿脸红,她不得不起身往回走,往干妈家走。
自从吕布和香澜解除婚约后,莹儿心情好了许多,但终日不见心爱的人总是一种煎熬,尽管吕布成为了她的哥哥。莹儿低头往回走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看时,就见不远处有两匹马在飞驰,马上各骑一个少年,她的心马上就跳起来,啊!那不是奉先吗?他咋突然出现了?莹儿摁着狂跳的胸膛望着那跑在前面的马,只见两匹马飞驰在草滩上,前面那少年雄姿在马上展开来,背上的弓箭在一起一伏。面前是一只逃命的狍子。狍子似乎发现了莹儿,就转了个角度顺河而上,象箭一样快,身后的两匹马紧追不放。
“奉先哥哥——”莹儿把双手支成喇叭向吕布呼喊,然而马上的少年似乎没有发现她,仍然在拼命地追赶狍子,只见他在马上弯弓搭箭,那箭噌地飞出,正中那狍子的后屁股。
莹儿就往高处跑,想亲眼目睹奉先捉狍子的情景。她跑到一个土堆上往前眺望,就见吕布他们两匹骑已经将带箭的狍子逼到河岸边。狍子感觉自己无路可逃时赶快返身从两匹马中间的空档里往外逃。吕布马快,他手里舞着一根兔棒紧追不舍,离狍子两丈远时,他手中的兔棒突然飞出,准确地打在狍子的后脑瓜上,那狍子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吕布从马上一闪身就飞落下来,把狍子逮在手中。
司马亮大声喊:“了不得!了不得!”说着翻身下马来看那狍子。
莹儿悄悄地走近他们,观看两打位少年的乐趣。
吕布和司马亮把狍子捆在马身上时,忽然看见莹儿站在面前。
吕布说:“莹儿,你怎么在这儿?”
“人家在看你捕猎呢?”莹儿回答。
司马亮回头看了莹儿一眼,莹儿无意中也看了他一眼,却感觉这个陌生少年长相酷似奉先,虽然他的个头远远没有奉先那么高。
吕布对司马亮说:“这是我妹妹莹儿。”然后又对莹儿说,“莹儿,这是我刚刚认识不久的好朋友小亮。”
“莹儿见过小亮!”
“莹儿不必客气,小亮这里有礼了。”
吕布笑道:“你俩何必这般拘谨?既然碰到一起了,我们不妨在河边玩上一阵。嗨呀!这天真热,浑身冒汗。”
莹儿说:“那还不到河中洗洗?”
“好主意!小亮,你可会游泳?”吕布在问司马亮。
司马亮笑道:“从小在黄河边长大,岂有不会游泳之理!我能横渡黄河呢?”
吕布吃惊地说:“不是吹牛吧?”
“当然不是,不信咱们比试比试?”司马亮要和吕布较劲。
吕布说:“我水上功夫不算很好,不过游北河还没问题。”
司马亮兴奋地说:“那就下去试试,不要看你武艺高强,水中的本领不一定比我强。”
“未必!”一向争强好胜的吕布在莹儿面前更为骄傲。
两个少年就这样下河比赛了,由于有莹儿在场,他们俩只得穿着裤子下水。目的地是对岸,谁先上岸谁胜。莹儿主动为他们作中间人。
吕布刚下水时游到了司马亮前边,可到了河中心时司马亮赶了上来,并且开始超他。吕布害怕在莹儿面前丢面子,就拼命地追赶,但最终没有赶上,让司马亮抢了先。吕布不服,往回游时还要比,结果还是没有比过司马亮。
司马亮上岸后说:“奉先哥,陆上你是我的师傅,水中我就成了你的师傅。哎!我们在此架火笼烧狍子吃咋样?”
“野餐?好哇!有猎人的生活味道呀!”莹儿首先兴奋地叫起来。
“既然莹儿也赞称,那咱们就来吧!”吕布表示了同意。
三个人分头来找柴禾,干枯的红柳枝,枯败的枳机根和头年的苦豆苗被他们捡了来。吕布把狍子从马上解下来宰了,三八两下剥了皮,那动作简直就象一个熟练的屠夫。看着他剥开狍子皮,莹儿有些眼痴了,她没有想到奉先还会有这一手,也许是他从小跟随姥爷学会的吧!他是个一看就会一点就通的人,宰杀牲口自然不会难住他。
火笼马上就燃起来了,吕布在一头揪着狍子的脑袋,司马亮在另一头扯着狍子的两条腿,身子就在中间的火上烤,火苗烤得狍肉丝丝地响,香气也就扑鼻而来。
“有酒就更好了!”吕布说。
“那就去买酒来!”司马亮说。
“算啦!离城远了点。”吕布说。
“不远,快马加鞭一袋烟功夫就到了,要不莹儿帮我扯着腿,我去买酒。”司马亮提议说。
“不行!我可扯不动狍腿,我骑马替你们买酒吧。”莹儿想让吕布尽兴,主动这样说。
“也好,快去快回!”吕布同意了她的意见。
莹儿说:“你们该想个办法,两个人这么拽着狍子烤,得烤到甚时候。”
吕布说:“对啦!小亮咱们砍几棵湿柳树,把狍子架到上面烤。”
莹儿笑笑说:“还是奉先哥哥有办法,我去了。”
莹儿就骑了吕布的枣骝马飞快向城中驰骋。她进城后先回家看了一眼父亲,然后从家里取了只最小的酒葫芦,在旁边缸房里打了烧酒后往布袋里一装捆在马上,骑马就往城外赶。出城之后,她就望见前面有一匹马在飞奔,马上有一个扎红头巾的少女,那红头巾随着马的起伏在上下飞舞。会是谁呢?莹儿想刮马一鞭追上去,又担心把酒洒了,只得在后面慢慢走。
莹儿快到补红湾后面的北河时,远远望见河岸边多了一个人,还有一匹马,她立刻想到刚才马上那个女子,她是谁?咋会到这儿来?想着就打马快行,这时她就望见那女子和奉先相跟着往枳机林那边去了,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很是亲热。
莹儿快马加鞭来到火笼旁,还没有下马就高声问:“奉先呢?”
司马亮只顾啃狍肉,香得嘴角流油,他连头也没有抬,似乎没有听到莹儿的问话。
“你没吃过肉吗?咋那么馋?”莹儿从马身上跳下来生气地说。
司马亮这才抬头望着莹儿,嘴角还露出像豆荚似的一条狍肉,他停止了咀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莹儿说:“你生气啦?”
“我问你话呢?奉先哪儿去啦?”
“他……噢!他去枳机林逮刺猬去了。”司马亮嘴一张一合,那狍肉在嘴角蠕动。
“和谁逮刺猬?”莹儿简直是在责问司马亮。
司马亮喃喃地说:“他自己去的。”
“胡说!我明明望见他和另一个人进了枳机林,你咋鬼嚼呢?”莹儿真正生气了,她是在生吕布的气,可由不得把气撒在司马亮身上。
“你看见了?”
“那个闺女是谁?”
“我姐。”司马亮低声说。
“你姐是谁?”
“香澜。”司马亮木讷地回答。
“甚?香澜?”莹儿一听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本来她就担心那个闺女是香澜,果然真是她。莹儿真想跑进枳机林找他们算帐,可一想不合适,这样会让奉先哥哥生气,他会瞧不起她的。于是她还是把怨气往司马亮身上发,她说:“我咋没听说她还有你这么个弟弟?”
司马亮说:“不是亲弟弟,是叔伯,我家住在南河畔。”
莹儿说:“你咋介认识奉先的?”
司马亮回答说:“在南河畔认识。”
“是通过香澜认识的吗?”
“嗯!”
“这么说香澜和奉先一直有来往?”
“嗯!”
“你是皮条客?专门给他们牵针引线?”
“不不不!是他们……”司马亮欲言又止。
“好哇!你不说我也清楚,你说,他们真的是逮刺猬去啦?”
“对!我大妈得了一种怪病,郎中说刺猬可以治她的病,我姐就来找吕布帮她逮刺猬。”
“鬼话!难道司马秀还逮不了两只刺谓?何必要她出来找吕布,这分明是借口。”莹儿仍然在向司马亮发火。
“莹儿,我没招你没惹你,你朝我发甚火?”司马亮终于忍受不了了。
“你在骗我,还说没惹我?”莹儿依然不依不饶地说。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那好!你陪我一起去!”莹儿说着拉起司马亮就走。
司马亮却不跟她走,主动挣脱了她的手说:“我不去,你自个儿找去哇!”
“你不敢去是哇?他们就不是去逮刺猬,你在这里替他们打掩护?”莹儿气得快要哭了。
“莹儿,你不该和我姐吃醋,你现在是吕布的妹妹,吕布迟早要成亲的,你能阻止了吗?”司马亮说到了莹儿的痛处,但他不是故意的。
莹儿动了怒,朝司马亮吼道:“我用不着和她吃醋,婚约已经被取消了,他们为甚还偷偷摸摸地来往?香澜是大家闺秀,为何这等没有廉耻?”
“莹儿,这话严重了,他们俩你有情我有意,婚约是取消了,可他们互相思念谁也离不开谁。莹儿,我姐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坏,她是个好闺女,虽然只比我大两天,可她懂得知识多,跟我大妈学会好多本领,书琴棋画在五原郡也是数一数二的,她配吕布没问题,可还是被拆散了,就因为那个白头老道一席话,这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