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完毕那日,吕布想跟姥爷一起回家看望母亲和莹儿,可父亲没有答应,说部队正在休整中不能擅自离开。吕布虽然此次出征立了功,可他仍然不敢在父亲面前居功自傲,父亲是战功赫赫的校尉,值得他尊敬。父亲不准他离开他就不敢走,然而他总是心不在焉胡思乱想,说是想母亲和莹儿,实质他是在想香澜,走前答应过她,回来一定去看望她,他想香澜一定等不及了。
吕布在军营中威信大增,这都是得益于战场上的骁勇善战和赛场上取胜赢得的,平日里军营中没有人重视吕布的存在,可现在谁见他都另眼看待,都想和他套近乎,无论老兵还是小兵蛋子,也无论将领或者普通士兵,都对他毕恭毕敬。吕布从年龄上说是军中最小的一个,十六岁的小兵实属罕见,而他的身材却比那些英武的将士还要壮实魁梧,从外表谁也不敢把他当孩子。吕布原来是编在刘越部下的,可比武之后刘越心里一直不服,吕良看在心里记在心上,找个借口就奉先调整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和刘越相处长了没有好结果。吕布就到父亲跟前做了侍卫,这样他反倒觉得受拘束,不如在刘越那里当部下自由,但又不好对父亲讲。
还是黄氏撑不住了,她想儿子想得厉害,就捎信让吕布回家看看她。
从打抗击匈奴回来,吕良也没有顾上回家,除了忙于休整军队外,还要时刻防备北匈奴的再次侵袭,而且据内地传来消息,东边鲜卑部落军事联盟,四处扩张武力,占据了许多匈奴土地,对汉室进行掠夺战争,给朝廷造成了压力,所以朝廷在不断地召集边将南迁,风声很紧,驻扎五原郡的军队何时被召回他也难以预料,只能听候朝廷旨意。
夫人黄氏捎话要儿子回去时他犹豫再三,担心一旦奉先离开军营那就象脱了僵的野马,没有人能够管得了。最让他担心的是奉先和香澜不明不白的关系,本来想在打败北匈奴回来后挑一个门当户对的闺女给奉先完婚,可回来后就获悉边将大量南迁的消息,便立即打消了这个主意,既然有南迁的迹象,何必还要在当地为儿子完婚呢?
吕良在琢磨这些时,吕布走进来说:“父亲,奉先太想母亲了,让儿子回去看看吧,哪怕不过夜也行,看一眼就回来。”
吕良望着儿子说:“那就去吧!快去快回,不得招惹事非。”
“奉先遵命!”吕布高兴地一跳丈二高,从父亲那里出来就到马厩里去拉马。
他没有舍得骑他的枣骝马,而是把郡王爷送他的千里马拉了出来,备上漂亮的马鞍,然后跨上马背一趟子出了军营。归心似箭,催马就催得厉害,千里马果然名副其实,跑起来速度真快,不亚于他的枣骝马。吕布从小爱马爱得发疯,自从学会骑马那天开始就没有骑过普通马,都是姥爷黄万财从马群中挑选得好马,上战场时父亲为他挑选了一匹经验丰富的枣骝马,虽然不是过去他骑得那一匹,但到了战场上这一匹要比那一匹强得多。“好女嫁好汉,好汉骑好马,”吕布对马很有研究,只要往马群边一站就一眼识得哪匹马最好,单从马的体形上就能辨个八九不离十,逮住往上一骑果然不会错。姥爷黄万财就曾经试过吕布的眼力,那是吕布十三岁时的事情,姥爷从阴山后买来一群马,是吕布和姥爷从山后吆回来的。半路上,吕布就从马群中发现一匹好马,那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身材匀均,蹄腿利索,跑起来四蹄象不沾地似的铺展开来,身子紧紧贴着地皮,蹄声而且很轻。他当时就喜欢上了这匹马,认为它是这群马里最棒的一匹。把马群吆回后,黄万财对他说:“奉先,这群马里你最看好哪一匹?”
“那匹白驹。”吕布不加思索地用手一指,指向那匹雪白的骏马。
黄万财哈哈大笑,然后说:“外孙要当伯乐了,真是好眼力呀!不过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你知道我为甚买这群马?”
这让吕布不解,他摇头说:“奉先不知道。”
黄万财捋捋胡子说:“就是因为看中了这匹马,姥爷才买下了这群马,那个牧马人根本没有发现这是一匹难得的宝马。”说着就用套马杆把那马套住,然后亲自骑训它,果然胜过他过去那些坐骑,这让他喜不胜喜。
吕布对姥爷那匹白驹真是垂涎三尺,但是总也不忍心夺姥爷之爱,好在他胯下总有一匹好马伴随着他,否则他也不会甘心。
吕布的千里马在荒野中驰骋时,忽见对面一匹马急驰而来,两匹马迎头相遇时,终于看清了骑马人的脸面,那人虽然经过改装,但她逃不脱吕布的眼睛,他叫了一声:“香澜!”可那匹马已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他左手一搂,千里马就兜了一个圈儿转回来,那马已经跑出很远,他脚下一动千里马就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香澜!你咋了?见了我为何不搭理?”吕布追到香澜身边大声问道。
“香澜去找奉先。”香澜并不把马拽住,而是继续向前飞驰。
“奉先在此!香澜!到底出了甚事?”吕布说着就伸手帮她拽住马疆,那马就慢慢减速,随着千里马转了个圈儿。
吕布从马上下来说:“下来吧,下来好说话。”说着就上前扶一身男装的香澜下马。
香澜下马瞅一眼吕布说:“奉先上沙场立了汗马功劳,心里早已没了香澜,香澜要去找那个原来的奉先。”
吕布笑道:“香澜实在是冤枉奉先,奉先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每日都在思念香澜,到头来还让香澜怪了好多不是。”
“为何从战场归来迟迟不来看香澜,让香澜日日思念,夜不能寐。”
吕布赶忙上去搂住香澜的肩膀,低声说:“奉先也一样,不是奉先不愿回来看你,只是军中纪律很严,走不开,连看望母亲的机会都没有。好啦!不要生气,如今咱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香澜每日都在这里等奉先,已经等了数日,今日再见不到奉先,香澜就该绝望死了。”香澜说着把头靠在吕布胸前。
“咱们到桐树林下面坐会儿。”说着就拉马和香澜往桐树林走。
桐树林在河套到处可以看到,棵棵桐树弯弯曲曲地向上攀升着,绉绉巴巴的树杆上到处都是拳头大的圆洞,里面常常有水,因此当地人也把它们叫作水桐树。树梢上有许多鹤巢,平时在北河觅很的仙鹤把巢筑到桐树梢头,在此歇息和繁衍下一代。
吕布把两匹马扫到桐树上,由于受到了了惊动,树梢上的几只仙鹤飞离巢穴向北河那边去了。
吕布和香澜在树下拣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他把她搂在胸前爱怜地抚摸着她。
“奉先,香澜该咋办?”香澜叹息道。
“为何叹息?说出来奉先帮你解忧。”
“怕你也爱莫能助。”香澜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到底怎么啦?”吕布穷追不舍地问。
“香澜怀上奉先的娃娃,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香澜终于抬头望着吕布说。
“真的?”
“那还有假?香澜能开这样大的玩笑吗?”
“那好哇!奉先可以当父亲了。”吕布兴奋地说。
“可香澜名不正言顺,咋能给奉先生孩子?”香澜忧愁地说。
“不要紧,香澜怀上孩子奉先就可以说服父亲娶你,父亲保准会同意。”
“他若不同意奉先该做何种打算?”
“不!父亲会同意的,这两日我就和他讲。”
香澜摇摇头说:“还是不讲的好,你父亲假如不答应岂不让奉先左右为难?香澜也不想看到你们父子伤和气闹别扭。”
“即便伤和气也是值得的,奉先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香澜你放心好了。”吕布说着就将香澜紧紧地搂在怀中。
香澜就顺势环抱住吕布的腰,把头低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吕布弯下腰去把香澜的脸搬过来,伸嘴就去亲她,亲得香澜瘫软如泥,呻吟不止,他就把她轻轻放倒在桐树下,继续亲吻她那小嘴,吻得她喘不上气来,最后他把她小心翼翼地笼罩在身下,用极其温柔的动作进入那诱惑人的神圣世界,把那神秘的世界搞得惊天动地翻江倒海,涛声阵阵潮水汹涌,惊涛拍岸浪花四溅,呼天唤地如歌如泣……
“奉先哟!你总是叫香澜要死要活,香澜咋能舍得下你。”香澜喃喃地说,把脑袋枕在吕布那宽厚的胸脯上。
“奉先乃顶两立地的汉子,要对香澜负责到底。”吕布把手探到香澜的后背上摸索着,显得那般的爱怜。
“奉先,不要这样说,其实香澜已经非常满足,现在让香澜死也不觉得遗憾。”
“香澜,不要胡思乱想,跟我回去见我母亲,把你怀孩子的事告知她。”(怀孕后不能有房事?写在书里似乎不妥?此常识虽古人不知,但书是给今人看的。)吕布说着起身并扶香澜起来。
香澜说:“奉先,请你谅解我,我不能去见婶婶,香澜还没有那么无颜无耻。”
“何出此言,这一切都是奉先所为,不能怪香澜。”
“无论咋说,我也不去你家,奉先多陪我叨啦叨拉就行。”香澜边说边整理衣裳。
吕布对香澜这种态度也无可奈何,他原本要豁出去带香澜回家,把她怀吕家血脉之事当面说知母亲,求得母亲的同情和帮助,然而香澜执意不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靠自己和母亲说明,请求母亲的支持。
香澜岔开话题询问了许多关于战场上的事情,吕布便把自己杀敌的经过讲了一遍,讲得绘声缓色,神采飞扬。让一边听讲的香澜也为之动情,望着他兴奋地笑,她说:“看来奉先将来真的要做将军了,初出茅庐就建立奇功,香澜极为佩服,也为你荣幸。”
“大丈夫生来争功名夺天下,奉先不甘人后嘛!”吕布很自信地说。
香澜叹息地说:“香澜自幼学了不少文章,可惜没有半点用处,老天假若长眼的话,香澜定能在奉先身边辅佐一二。”
吕布说:“香澜不必担心,这个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香澜说:“我不过在感叹人生而已,奉先不必当真。”
“不可这样讲,咱们要一起来争取。”
两人这样边说边拉马往回走,到了该分手的路口恋恋不舍地分手了。分手前吕布要目送香澜,而香澜却坚持站在路口目送吕布,两人相持不下,最后吕布作出让步,便自己先走,他走得很慢,一手拉马疆,侧转身子往前走,眼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直到隐入补红湾那边的枳机林。
吕布和香澜如此难分难舍本身就不是好兆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分离就成了终身憾事,一辈子再也无法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