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见岳丈派人来请就知道家中又出事了,但一时不知何人出事。儿子奉先交给下属,一直在南河岸边,家中还会有谁闯祸事呢?问来人,来人一问三不知。他只好赶快回府,回到家一听仍然是奉先闯了祸,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手指鼻子骂道:“孽障!你擅离军营勾引民女罪不可赦。管家,家法伺候。”
管家惶恐地端来麻鞭交到吕良手上,吕良冲吕布喊:“还不快快跪下?”
吕布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主动将褂子脱掉扔在地下。
吕良抱着一腔怒火使劲甩开麻鞭,重重地抽在吕布的后背上,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痕,吕布咬着牙支撑着一声不吭。
黄氏在一旁抱着胸看,眼里含着泪水。
黄万财抱着烟袋使劲抽,白色烟雾萦绕着他的脑袋。管家站在他身后抖作一团,两眼盯着吕良手中的麻鞭。
吕良手中的麻鞭在堂屋的上空呼呼作响,飞溅着水珠抽打在吕布的光背上,一鞭,两鞭,三鞭过后仍不停止,麻鞭还在空中飞,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还在响,四鞭五鞭过后还不见停止。众人谁也不敢上前阻止,此时的吕良简直就是一只暴怒的狮子。
吕良终于住手,众人才长出一口气。
吕布突然说:“父亲,恕儿不孝,儿愿娶香澜为妻。”
只见吕良两眼冒火,再次手起鞭落,呼呼作响的鞭梢正中吕布头顶,束发被一鞭打散,一缕头发炸飞,飞扬着散落在地上。
“你、你这逆子还敢胡言?”吕良接着又是一鞭飞来,又一缕头发乱飞。
吕布低头跪着不敢言语,他见父亲正在气头上,继续说话只能将事情闹得更僵。母亲的教诲再次响在他的耳畔。母亲在父亲归来前曾经对他说:“儿啊!无论父亲咋责罚你,你都要忍受,要学会保护自己。将来成人也一样,凡事都要想周全,咋做对自己有利?咋做对大局有利?均要分个轻重缓急,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他曾经向香澜许诺过,要争取娶她,而如今考虑到父亲的感受,也考虑到父子关系,不得不将要说之言咽入胸腔。一点皮肉之苦他并不害怕,而害怕父亲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家门,到那时自己既是大逆不道之徒,又是无家可归之人,娶香澜便是一句空话,即便自己愿意香澜也不一定愿意,即便香澜愿意司马秀也不一定答应,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曾经打算带香澜出走,可这样走出去会是甚结果呢?让香澜跟着自己吃苦受罪不是他所希望的,这样一想那种冲动就在脑海中消解了许多。
黄万财咳嗽一声,把铜烟袋在鞋邦上磕得嘣嘣响,然后站起来说:“奉先是该处罚,让他长长记性。现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总该考虑解决事情的办法啦?”
吕良说:“司马秀的要求我一样不从,让他拿这孽障问罪去吧!说罢丢下麻鞭掉头而去。黄万财和闺女以及管家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管家赶快走向吕布,边扶边说:“少爷快快请起!”
吕布从地上站起来把衣裳穿上,拢拢乱蓬蓬的头发就要走。
黄氏拽住他说:“儿啊!你要哪里去?”
吕布说:“奉先到河边走走。”
黄氏说:“去不得去不得,身上都是伤。管家,快快拿草药来!”
管家说:“这就去!”管家说着抬腿就走。
吕布说:“妈,儿子是个男人,一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妈,儿子感觉心中烦闷,必须出去散散心,否则儿会发疯的。”他说着就要挣脱母亲。
黄氏说:“儿啊!那草药是你父亲从军中带回来的,很有效。”
“妈,儿子不必要涂那玩艺儿。”
“奉先!”
黄万财说:“不要管他啦!由他去哇!这孩子不服管教,越管越坏。”
黄氏听了也就不再坚持。
吕布就大步从堂屋走了出去,从他姥爷和母亲面前昂首走了过去,可以看得出他胸膛中完满怨愤。
望着外孙走后,黄万财对闺女说:“这咋办?吕良不愿和司马秀妥协,麻烦事就要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
黄氏说:“我夫婿正在气头上,等过上一阵儿也许要认真考虑一下,上次郡王爷出面调和,这次他肯定不会主动去找人家,事情恐怕真的要闹僵了。”
管家拿草药膏进来不见了吕布就站在地上望着黄氏。
黄氏说:“你到北河边照看一下奉先,有事快快来报。”
“好!”管家应声而去。
黄万财说:“夫妻之间无话不讲,你要把利害关系讲给他听,军营中那一套在民间不好用,弓硬逼弦呀!无论对奉先还是对奉先的婚事总得想个万全之策,何况司马秀是个十足的地痞无赖,又有郡王做靠山,不好惹呀!过去那些教训还不够吗?”
“大,我尽量说服他,实在不行也只能把奉先交给司马秀处置了。”
“这不是司马秀的目的,逼咱们和他结亲才是他的野心。”
黄氏说:“难道他不惧怕白须老道的话?”
黄万财说:“他认为白须老道是咱们用来唬他的,岂有此理!”
“他不怕我们怕,这婚事万万不能办。”
“走一步说一步哇。”
“那就等等看哇。”
黄万财从女婿府第出来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向北河边走来。黄万财的府第就在吕府左边百步之外,那座四合头大院是他模仿郡王府建造的,既雄伟又气派。黄万财自知年事已高,有些事就放手交给了儿子去管了,他想享享清福,可他也消闲不下来,外孙奉先就让他操不尽的心,一波未平一浪又起,咋办呢?
黄万财到河边是想看看奉先在做甚,他不会因为受到家法处置而想不开吧?他这样想着,刚刚拐过女婿院落的墙角,就见刘贵打马而来,在他面前飞身下马。
“万财叔要到哪里?”刘贵问。
“噢!我想到河边转转,你这么慌里慌张地跑来有何事情?”黄万财感觉刘贵找他有重要事情说。
刘贵悄悄问道:“司马秀那边还是不好对付,对不对?”
黄万财点点头,说:“吕良不肯让步,司马秀又得理不饶人,难办呀!”
“万财叔,我倒有个好主意,保证来个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甚主意?说来听听!”黄万财显得挺感兴趣。
刘贵故意说:“万财叔,我可是给您送点子来啦,总不至于不让我到府上喝盅酒吧?”
黄万财哈哈一笑说:“那是那是,快快请。”说着就带刘贵往自家府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