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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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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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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连载

第三十一章 痛失恋人

说来也是天意,吕布那日回到家之后,母亲却意外地带了几名女仆和管家到南河畔的白马寺求神拜佛去了,吕布一直在母亲房间等着。

黄氏到白马寺烧香磕头是有原因的,原来丈夫吕良已经秘密差人给她送信来,说驻军可能要在一两日内出发南撤到山西境内的并州,要黄氏提前完成做好准备。黄氏乃土生土长,难免有些眷恋故土,但也无奈,既然朝廷要将边将撤回,凭她一个校尉夫人是无法抵制的,只能随丈夫携家眷一起南撤。她一边让管家收拾一些贵重物品,自己一边也收拾一些细软。但她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于是就决定到白马寺烧香拜佛,寻求神灵保佑。她从家中出发到白马寺那阵子,儿子奉先正在桐树林与香澜缠绵。

黄氏在通往白马寺途中意外地发现莹儿和司马亮在荒野中相会,这让黄氏非常震惊,她立刻让管家把莹儿叫到自己身边,对她进行严厉地质问。

黄氏说:“莹儿,司马亮是司马秀的亲侄儿,你咋能和他这般亲热呢?”

莹儿回答说:“干妈,司马秀是司马秀,司马亮是司马亮,两人虽说是叔侄关系,可他们完全是两种人,司马亮是莹儿发现的最为理想的男人。”

“莹儿,尽管你说得没有错,但你清楚,司马家和你刘家不是一类人家,和我吕家就更格格不入,就算你不顾及吕家,也应该为你父亲着想,他当初为了反抗司马秀纳你为妾,简直连命都不要了,如今你却主动想嫁到司马家去,你这不是要活活气死你的父亲吗?”

“让干妈操心了,其实莹儿这几日已经说服了我大,他也认为司马亮是个好后生,和司马秀两回事。”

“莹儿,你是说你大他同意你嫁给司马亮?”黄氏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干妈,我本来想在这两日通知干爹干妈,可现在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我也就不能掖掖藏藏了,还望干妈体谅。”

黄氏突然间感觉莹儿如此陌生,和她这个干妈之间的感情一下拉开很远,她想:“真是瘦骡瘦马养得,这瘦人是养不得的,”吕家把莹儿当亲生闺女一样对待,供她吃供她穿,还亲自教她学字学染织,目的就是要把她调教成一个大家闺秀,将来可以嫁到大户人家去做媳妇,既让刘家光彩,也不会让吕家失了脸面,可现在……唉!黄氏似乎没话再对莹儿说,莹儿让她彻底失望了。再说吕家大小马上要随军南迁,莹儿之事她也实在是管不了了。本来黄氏想把莹儿也一起带到山西并州去,如若刘贵不依还可连他一起带走,反正吕家也不在乎多一张嘴吃饭,然而现在却成为了一种空想,莹儿一旦嫁给司马亮,那她就是用八抬大轿也休想把她抬走,吕家总不能连司马亮也一起带走吧?罢罢罢!人心隔肚皮,没有想到莹儿会是这等不懂情义之人,算算算!由她去吧。

莹儿之事扰乱了黄氏的心思,求神拜佛时心不在焉,她思想着南迁之事,也想着奉先与香澜之间的事情,脑海里如一团乱麻,理不清,斩还乱。黄氏更为舍不下的应该是她的父亲,父亲黄万财从小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如今就要离开父亲以及弟弟侄儿侄女们远去了,心里十分难过。人已进入中年,却要离乡背井远涉山西久居,这辈子能否回到五原还是一个未知数,河套这认生她养她的美好地方让她恋恋不舍,故土难离吗,咋能不让她思潮难平呢!

求神拜佛乃是精神寄托,她乞求神灵保佑她一家未来之幸福,当她从神像前站起来时,滚烫的泪水不知因为甚而跌落下来,她怕冲撞了神灵就赶快转身离开。身后的一行女仆以及管家悄无声息地跟着她往外走。

黄氏从白马寺归来已是黄昏时分。

吕布一直呆在母亲屋里,待母亲回来后,就大着胆子把香澜怀孕之事说知了她。

黄氏大惊失色,她说:“奉先,这是真的?”

“妈,当然是真的,奉先咋能编瞎话谝母亲呢?”

“奉先,你也太争气啦!你让妈咋办?你父亲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我必定是个妇道人家,这种事我咋能做的了主,唉!真是气死我了!”黄氏急得团团转。她知道奉先和香澜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那日香澜和司马亮来找莹儿,她就在琢磨处理奉先和香澜之间的事情,但绝对不会成全他们,以前黄氏曾经想过要成全他们,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既能对得起香澜,也要让奉先说不出半个字来。而眼下事情出现了变故,军队要南撤山西并州,吕家要随军而去,而且又如此火急,此种情况下根本就无法考虑奉先香澜的事情,或者说根本就不必要去考虑。可话说回来了,吕家也不能做得太绝,香澜怀得毕竟是奉先的娃娃,是吕家的骨肉,不看神面看佛面,咋也得在临走前给香澜一个说法,但要把握时机和分寸,绝不能让步,你就容妈想一想,必要时我与你父亲商量一下,你现在进城一趟,去把莹儿给我找来,妈有话对她说。”

吕布见事情有转机心里很高兴,就照母亲之意骑马进了城,到了刘家牛肉铺却不见莹儿,他就问刘贵说:“莹儿哪里去了?”

刘贵一边热情地给吕布让坐,一边说:“莹儿到南河畔去了。”

“南河畔?”吕布挠着头也想不出莹儿到南河畔做什么,忽然间他想到了司马亮,就一拍脑袋说,“她去找司马亮?”

“对,莹儿这闺女让我惯坏了,性格太野,居然自个寻起了婆家。”

刘贵显然不反对莹儿和司马亮的关系,这让吕布有些不解,他原想莹儿和司马亮之事会遭到刘贵以及吕家人的竭力反对,可现在……吕布突然感觉世事难料,往往你认为好办之事却那般难缠,往往你认为难办的事情却唾手可得,真是不可思议!

“莹儿甚时候回来?”吕布问刘贵。

刘贵说:“快了,你再等会儿。吕少爷,听说……”

“叔,您不能这样称呼我,咱两家现在是亲戚,这样称呼就见外了。”吕布纠正道。

刘贵笑笑说:“好好,那叫奉先,奉先呀!听说你在战场上英勇无比,连杀好几名匈奴的大将,此事不会有假哇?”

吕布笑笑说;“叔,是真的,上战场杀敌建功是奉毛自小的雄心壮志,眼下奉先正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语气中自然流露出自傲的情绪。

“好样的,刘叔从对就看好你,知道奉先将来定成大器,果然被我猜中了,唉!奉先,莹儿还没有回来,你陪刘叔喝两盅酒如何?”

“那好,不过奉先不能多喝,还要带莹儿回去见母亲。”

“莹儿刚好从你们那里回来没两天,咋就又要叫她回去?”刘贵感觉蹊跷,吕家没有特殊之事一般不会上门来叫莹儿,今日不但来叫,而且是奉先亲自出面来叫,这就是说吕家有重要的事情?”刘贵一边往炕上拿酒一边说。

吕布说:“奉先也不清楚,母亲从白马寺烧香回来就让我来召莹儿回去,甚事我就不清楚了。”

刘贵边倒酒边说:“那就不管了,咱们喝酒哇!”

李三大概看到了吕布的马,酒摊刚摆好他就从门外进来了,进门就对吕布说:“嗳呀!这不是吕少爷嘛,我们这些土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呀!我还正要拉着贵兄去拜访吕少爷呢,今日既然在此相遇,我李三也陪你们乐和乐和,祝贺吕少爷立了头等功!”

吕布说:“三叔过奖了。”

刘贵问:“奉先,听说你和司马秀的闺女香澜已经到了不可分离的地步,难道奉先真的要娶司马秀的闺女?”

吕布说:“不错,奉先已经向香澜许诺过,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你父亲能同意吗?”

“我看是迟早之事。”

“司马秀不配做吕家的亲家。”刘贵对司马秀仍然是深恶痛绝。

李三说:“来来来,我和少爷英雄碰一盅。”说着就把酒盅伸向吕布。

三人便无拘无束地畅饮起来,酒后说话都没了把门的,海阔天空,两上地下,从盘古开天地说到了今日,说了个两花乱坠。吕布嘴说不多喝,却没有少喝,喝得天旋地转,因此也就口出狂言,把三皇五帝也不放在眼里,身边两个半醉之人也奉承着他,并不感觉他有多么狂妄。

“三皇五帝算什么?秦始皇那才是华夏一代英才,我吕布要做秦始皇第二。”

“有志气!”刘贵附和。

“好样的!”李三直伸大拇指。

“奉先哥哥喝多了,何时变得如此轻狂?”莹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吕布抬头笑笑说:“莹儿,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做秦始皇第二是我的梦想,也只有我吕布敢出此言。”

莹儿说:“奉先哥哥上了一回战场立了些功劳,就变得如此轻狂,这让莹儿为哥哥担忧,如此下去会使你变得骄横跋扈,目空一切,实不可取呀!好啦好啦!不能再喝了,都已经醉了。”

吕布说:“不喝就不喝,莹儿,快快收拾一下跟回去。”

“要莹儿送你?”莹儿问。

“不,是母亲让你回去。”

“那好,咱们这就走。”

吕布和莹儿骑马回到家之后,黄氏却不在家,她和管家到了司马秀的府邸。吕布头脑昏沉沉的也没有听清母亲到底去哪儿就倒头睡了。

吕布一觉睡到早晨还未醒,管家硬是把他从梦中摇醒。

管家说:“少爷,快快收拾一下,咱们全家要随军撤回山西并州去,老爷已经派马车回来装东西了。”

吕布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惊讶地说:“怎么突然要撤?”

管家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朝廷下旨,镇守边塞的将领一律回撤。”

“我们要撤到哪里去?”

“撤到山西并州,少爷快快收拾吧。”管家催促道。

吕布哪里有心思收拾东西,而是飞快进入马厩,拉了千里马就走,一出院就跳上马背,打马飞驰而去。

“少爷——哪里去?”管家在后面喊叫着。

吕布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胯下的马如箭一般向前飞速奔驰。

实如其来的变故让吕布应接不暇,香澜怀孕,军队南撤全家随迁,咋就来得这么悄无声息?让人连个思想准备都没有。他本打算首先说服母亲站到自己一边,然后共同来攻克父亲,最终娶香澜为妻,而眼下哪里还有这种时间,军令一下就要哗拉拉地撤走,没有一点可商量余地,在这样乱轰轰南撤之时,谁还有时间来谈论他和香澜的事情?没人谈就意味着他要把香澜丢弃在五原,丢弃在河套大地上,永远不会再相见。眼下无论去找母亲还是去找父亲都是没有用的,即便母亲能够说服,而父亲这道森严壁垒的城墙还是无法逾越。但吕布不甘心,他首先要见香澜一面,然后再作打算,哪怕自己暂时不走也要给香澜一个公道。

吕布来到司马秀家的大门外下马,牛四和马二正好从院内出来,他们一见是吕布,一副讨好的样子,嘻皮笑脸地迎上来,牛四说:“吕少爷,幸会幸会!听说你现在成了保家卫国的英雄了,牛四好佩服!好佩服呀!”

“就是,吕少爷如今名震河套,是家喻户晓的英雄,马二过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吕少爷多多关照!”

吕布不愿和他们多言,赶紧说:“不要跟我罗嗦,快请你家小姐香澜出来,我要见她。”

牛四赶快说:“香澜小姐随夫人到白马寺上香去了,吕少爷来迟了。”

“何时走开?”吕布焦急地问。

“天没亮就走了,现在应该在白马寺上香呢,老爷在府上,吕少爷要不要进去面见老爷?”

“算啦!我到白马寺追她。”说着转身上马,刮马一鞭,身后就腾起一串灰尘。

吕布快马加鞭飞驰在荒野之中,穿过茂密的枳机林,跃过密密麻麻的苦豆丛,跳过条条浇灌田苗的小渠,向南河畔驰骋;棵棵柳树从他眼前向后倒去,片片羊群被他惊得四散而逃,只只野兽探颈窥望;天空中有只雄鹰在盘旋,影子跟着他寸步不离,似乎也在欣赏他,或者在与他比试雄姿……

吕布在白马寺前跳下马,丢开马疆就往寺院里奔去,寻遍整个院落的所有人群却不见香澜,连司马家一个人也没有看到,防备有遗漏之处,他再次寻找,但仍然一无所获,连香澜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莫不是牛四那家伙耍我?”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步出了白马寺,到草滩逮马时忽然想到司马亮,说不定香澜随母亲烧香后去了二爹家,于是他赶到了司马亮家。

司马亮不在家,司马刚却在,他问吕布说:“吕少爷如此慌张来找小亮,怕是有急事吧?”

吕布说:“对,是有急事,大叔,您看到香澜到白马寺烧香了吗?”

“噢!那是阳婆没上来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应该追回城里去了,小亮也随她们去了。”

吕布说声谢谢后就再次跳上马背,又追回城中,在司马秀家他仍然没有见到香澜,管家告诉他说:“香澜随夫人去云游,谁也说不准她们现在究竟在何处。”

“云游?那你们家老爷呢?我可不可以见见他?”吕布问管家。

管家说:“老爷就在堂屋,请吕少爷进去说话,不过他又喝多了,吕少爷不必计较。”

吕布走进堂屋,就见司马校风醉醺醺地坐在椅子上,脑袋搭拉在肩膀上,两只猪尿泡似的眼睛却呆滞地望着吕布,沙哑的嗓子眼里冲出一串话来:“你来做……甚?你们这种人家不配和我……说话,不配和我结亲,你当不了我女婿,我……也当……当不了你的岳丈,趁早,趁早给我滚……滚……”接着就咳嗽起来,一声不断一声,直咳得嘴里冒出了血沫。

吕布吓了一跳,转身对管家说:“他怎么啦?为何病成这样还让他喝酒?”

管家悄声说:“郎中看过了,他得了绝症,回天无术,就只能满足他的酒瘾。”

“怎么会这样?”前些天还到军营犒劳将士,咋就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老爷从打郡王府放出来就病了,去军营那是硬撑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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