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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大酒楼在槐树路，相对于商业街那里有些偏僻，但生意一直红火。
汽车驶过新华路，穿过北凤道，驶进了槐树路。这条路叫槐树路名副其实，路两旁都是槐树，有国槐，也有洋槐。宋爽搞不清国槐和洋槐的区别，只是觉得一个在五月开花，一个在七月开花。
前面路左边就是贵宾大酒楼，贵宾大酒楼的前后也都是饭店，它的对面是洪福洗脚城，还有一家百姓大药房。
贵宾大酒楼是北华市最高档的酒楼之一，一楼是接待大厅和一个可以容纳20桌接待200人的婚宴大厅，二楼都是雅间，都以外国著名城市命名，比如“纽约”“华盛顿”“东京”“伦敦”“罗马”“柏林”“维也纳”“马德里”等等，因此人们经常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今天去纽约吃饭！”
宋爽他们“今天去东京吃饭”。
服务员将他们领到“东京”，问：“要什么茶水？”
邢威说：“天凉了，要一壶红茶。”
邢威说：“今天我给大家要了日本美食牛杂火锅、寿司、豆腐料理，也要了中国特色鱼头泡饼、尖椒牛柳和油焖大虾，主食是鳗鱼饭，请大家吃好喝好。”
杨伟连忙说：“哥太破费了，吃饱就行！”
邢威说：“哪能呢，有宋记者在，这饭菜就不能含糊！”
饭菜陆续就上来了。邢威打开的白酒是“金潮白”，这是潮白酒系列里最好的酒。俗话说“金潮白，银潮白，喝了潮白财运来”，因此，招待贵宾要么是“金潮白”，要么是“银潮白”。
“这第一杯酒是感谢酒，”邢威端起一两一个的酒杯，“几年前，宋记者真够哥们，我要100吨化肥指标，他给办了200吨。200吨是什么概念？我本来想赚个几万块钱，结果赶上了大涨价，一下子就赚了30万元，身上的穷气一下子就被涨价风给刮没了。这个情我早就想补补，可宋记者一直没给我机会。今天，我要好好犒劳一下宋记者！我要连干三杯，你们怎么喝，自己看着办！”邢威喝了一杯，倒上一杯。再喝一杯，再倒一杯。真的连喝三杯。
杨伟说：“邢哥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今天有幸跟大哥喝酒，我也连干三杯。”
邢威看了小焦一眼：“你呢？”
小焦说：“我听大哥的！”
“那你也喝三杯！”
小焦就喝了三杯。
宋爽说：“我喝不了酒，我喝一杯吧。”
邢威说：“你可以随便。你是我们的贵人。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得到贵人相助。贵人在我这里拥有特权。”
“大哥在做什么买卖？”杨伟问。
“我是开砂石料厂的。”邢威说，“这两年开始做建筑装饰。你呢？”
杨伟说：“跟大哥比，我那买卖是小买卖，做服装的。大哥要是看得起我，我送大哥几套服装，请大哥赏脸。”
“过去是比穷，谁穷谁光荣。”邢威高谈阔论，“现在是比阔，谁阔谁英雄。”
“是的是的，”杨伟马上响应，“我在广东那边干过几年，那边的人是六亲不认就认钱，谁有钱谁就是爷，谁没钱谁就是孙子。”
邢威说：“你以为没钱人给有钱人当孙子，人家就要吗？说句实话，给人家当孙子人家都不要。”
杨伟说：“大哥说得太对了！有些女人到广东那边就是卖B去的，人家那边是笑贫不笑娼。几年下来攒了一笔钱，回到老家，盖新房再做个小买卖，家乡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邢威问：“你在那边是不是找过小姐？”
杨伟说：“找小姐很正常啊！都是打工仔打工妹，都年轻力壮，都憋得够呛。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邢威说：“咱们这几个人，没找过小姐的也就我们宋大记者吧？”
宋爽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杨伟说：“宋爽是个好男人，是个正人君子啊！”
邢威举起酒杯，说：“让我们跟正人君子干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敬宋爽，宋爽感觉很别扭。
邢威看了看手表，说：“1点了，外面有两个客人，我去照顾一下，你们先喝着，我马上就来。”说完，他拿了手包下楼了。
宋爽无意中顺着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薛伯伯跟一个人站在对面洪福洗脚城门脸南边正在抽烟说话。邢威过去了，先跟薛伯伯握手，又跟那个陌生人握手，然后就进到了洪福洗脚城。
十分钟之后，邢威回来了。他一边抽烟一边问：“喝得怎么样了？”
杨伟说：“我们都喝好了。”
邢威说：“那今天我们就先喝到这里。你们有事就去忙自己的事，我呢跟宋记者还有些事要谈谈。”
杨伟知趣地说：“邢哥，你们先谈。我们就先回家了啊。”他趴在宋爽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焦跟宋爽告别后就去赶公交车了。
邢威拉着宋爽的手，走出贵宾大酒楼，走进洪福洗脚城。
对于洗脚城这类场所，宋爽总觉得不正经，心里很拒绝。邢威看出了他的心思，说：“薛伯伯陪领导做保健呢，我们也去做个保健吧。”
“薛伯伯”“领导”这些字眼为洗脚城做了很好的背书，宋爽跟着邢威上了二楼。
洗脚城里很安静，都是一间间的保健室，门上是一块竖玻璃，从门外可以看见里面的一切。宋爽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看到这样的保健环境，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连间两个，金妹两位。”邢威对服务员说。看得出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服务员把他们安排到三楼。三楼都是连间，从外面看门上也是一块竖玻璃，走进去发现是个里外间，里间的门还是竖玻璃，但只能看见对面墙，至于再里面就看不见了。
宋爽走进连间，外面的洗脚设备一应俱全，他被直接带到了里间，里间是一套跟外间一样的洗脚设备。
邢威说：“我就在你隔壁的连间，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好好放松一下，去去酒气解解乏。”说完就出去了。
宋爽坐在按摩椅上，进来一位小姐，自我介绍：“先生，我是金妹3号，是您的专职服务员。”她为宋爽倒了一杯茶水，跪下来为宋爽脱掉鞋和袜子。
“这是我们的中药洗脚水，脚上有全身穴位，通过中药洗脚您的全身穴位都可以得到护理，对于提高自身免疫力大有好处。免疫力提高就可以抵抗各种疾病。先生，水热吗？”
宋爽觉得这个中药洗脚水的温度应该有五十度的样子，就说：“有点热。”
“您的右手位有温度调节装置，分高中低三挡，您可以根据需要自己调节。”
宋爽看了一眼温度调节器在高档上就摁了一下调到了中档上。
金妹3号一边给他洗脚一边用右拳在他的脚掌上按摩。“哥，您要是有痛感，就告诉妹妹一声，说明那个位置是个病灶。”
金妹3号从脚指头顺序按摩，刚按摩到中指，宋爽就感觉针扎似的疼。金妹3号告诉他：用眼太多，注意休息。再往下走到了脚心的位置，宋爽又感觉针扎似的疼。金妹3号告诉他：这是肾虚，注意劳逸结合。同时告诉他：十人九虚，不是什么大问题。按摩到脚后跟的时候，不知道是金妹3号手劲加重了还是真有个病灶，总之宋爽疼得受不了了。金妹3号告诉他：这个穴位是生殖器，你的生殖器出现了问题。
说到“生殖器”，宋爽的酒劲去了大半。他开始认真打量了一下金妹3号。这是一个很干练的南方妹子，略施粉黛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长长的头发笔直地披到肩膀，眼睛不大始终笑眯眯的，眉里眼里都透露出一种纯洁，说话的声音很软，但很清楚，是老师给学生循循善诱的讲课感觉。
宋爽禁不住问：“你是哪里人？”
四川。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和两个弟弟。
“你上学上到几年级？”
初中毕业。
“工作几年了”
十年。在洗脚城工作是六年。
“你来到北方工作不想家吗？”
想啊，但没办法。
“当洗脚工挣钱多吗？”
有的多，有的少。有时多。有时少。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洗脚妹也分三六九等的。长得好的，能说会道的，是“金妹”；长得好的但不会说话的，是“银妹”；长得一般的，能说会道的，也是银妹。那些长得一般又不会说话的，就是“铜妹”。工资收入，“金妹”比“银妹”多一倍。“银妹”比“铜妹”多一倍。
“我知道你是金妹，看来你收入很高啊！”
也不高，要看哥给多少钱了。
“我们洗脚该给多少钱呢？”
一般顾客就是38块钱。老板顾客要高一些。
“高多少呢？”
“金妹”的老板顾客是288，“银妹”的是188，“铜妹”的是88。
“‘金妹’这么贵吗？”
不贵的。老板顾客都是“全活”的。
“啥叫‘全活’？”
哥，你还是个雏儿啊？“全活”，我怎么给你解释呢？还是你自己琢磨吧。反正今天你的服务是“全活”，费用提前预交了。
宋爽沉默了。金妹3号帮他洗好脚，端走洗脚盆，开始按摩头部和肩部。
“哥，你在哪里赚钱？”金妹3号打破沉默。
你给私人打工，我给公家打工。
“公家的钱好赚吧？”
也不好赚的。
“我看你们当官都当得很舒服的。”金妹3号忽然就不说话了。她用力地捶打宋爽的双臂。
宋爽看见金妹3号的脸上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金妹3号低着头问他：“哥，我服务得不好，是吗？”
宋爽被她的话说愣了：“你服务得很好啊！”
“我按摩得舒服吗？”
“很舒服。”
“你还要吗？”
“要啊！”
听到宋爽的“要啊”，金妹3号露出了笑容。她跪在宋爽面前，轻轻地捶打宋爽的双腿，然后将纤细的手指摸到了宋爽的下部。
宋爽激灵了一下，迅速将她的手移开了。
金妹3号说：“哥，刚才我说你生殖器有问题，你真的没反应哎！”
宋爽的脸发烧了。
金妹3号更主动了：“哥，你不想要我吗？”
“怎么要你？”
“就是，就是，你已经付过费的，你想怎么做都行，做几次都行。”
“我真的做不了！”宋爽慌忙摇手。
“要么我给你吃出来或者手出来！”金妹3号说得越来越直接。
宋爽郑重地说：“我都不需要！”
金妹3号带着哭腔说：“你不需要可我需要啊！”
宋爽问：“你为什么需要？”
金妹3号哭了，说：“你不做我，就是我服务得不好，老板就会炒我的鱿鱼。我就只能回家了，可我家里还指望我挣钱呢！爸爸出了车祸，妈妈得了偏瘫，你说我怎么办？”
宋爽被他说得心软了，说：“你就说我做了！”
金妹3号说：“他们要检查避孕套的！”
宋爽一时间左右为难。最后他想了个办法，在避孕套里倒上一些洗发液再系上权当是精液。金妹3号拗不过宋爽，也就照办了。外面的天黑下来，宋爽跟邢威一起走出了洪福洗脚城。
“爽不爽？”邢威问。
“爽！”宋爽说。
邢威一脸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