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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爽回到家里时，两周半的小儿子正在沙发上专注地玩小汽车。
自打生了双胞胎之后，家里就乱成了一锅粥。有时大的哭，小的也哭；有时小的尿了，大的也尿了。半年之后，老大就交给爷爷奶奶带回了老家。
老大起名叫“宋郑宁”，取了宋爽的“宋”和郑卫红的“郑”。小名叫“郑郑”；老二起名叫宋佳宁，“佳”与“家”谐音，寓意是宋家安宁，小名叫“佳佳”。
佳佳一直由姥姥带，是一个姥姥带大的孩子。中秋节或是春节回老家时，佳佳跟爷爷奶奶还有些认生。但姥姥说：“归根到底这也是个‘白眼’啊！”
在华北地区，孙子被叫做“红眼”，外孙子被叫做“白眼”。顾名思义，“白眼”就是白眼狼的意思，俗话说“外孙子是姥姥家的狗——吃饱就走”，那意思就是你再怎么对他好，他还是跟爷爷奶奶最好，因为，这血脉里的东西是不好更改的。
白天，佳佳被送到姥姥那里去，晚上再接回来。
佳佳看见爸爸回来了，就跑过来要“抱抱”。他忽闪着大眼睛，说：“爸爸喝酒了。”
宋爽问：“你怎么知道的？”
佳佳认真地说：“我闻出来的。”
佳佳已经学会了从1数到10。宋爽拿过一张标有9字的卡片，问：“这个念几？”
佳佳说：“尾巴朝下就念9！”
宋爽说：“佳佳真棒！”
佳佳问：“这个9是爸爸喝的酒吗？”
妈妈在一旁搭话了：“这个9你爸爸喝不了，你爸爸喝的是白酒、红酒、啤酒！”
佳佳说：“妈妈，我也要喝酒！”
妈妈说：“好孩子是不喝酒的。佳佳是好孩子吗？”
佳佳说：“佳佳是好孩子！爸爸喝酒，爸爸不是好孩子！”
妈妈说：“对！你爸爸不是好孩子！”郑卫红对宋爽说：“快放下他来，赶紧吃饭吧。”
晚饭是疙瘩汤，主食是烙饼虾酱卷大葱。宋爽本来还不太饿，但看见烙饼、虾酱、大葱，就有了食欲。他把佳佳放在小车上，揭开大饼，夹上虾酱和大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忙乎啊？”郑卫红问他
“上午办事，中午吃饭，下午去了洗脚城。”宋爽实话实说。
郑卫红严肃起来：“那个地方也能去吗？”
宋爽说：“是邢威安排的，就是洗了个脚。”
郑卫红说：“是小姐给洗的脚吧？”
“是啊，”宋爽说，“是小姐给洗的脚。但我可没干别的事。”
郑卫红说：“洪福洗脚城，大家都知道那里面是干什么的。你去了，你说得清楚吗？我相信你，别人未必相信。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宋爽说：“你别屎啊尿啊的张口就来，还让不让人家吃饭啊？”
郑卫红噗嗤乐了：“我恶心的就是你！”
宋爽问：“洪福洗脚城里面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里面具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不知道。”郑卫红一边照顾佳佳吃饭一边自己吃饭，“我只是听说。”
“你都听说什么了？”宋爽追问。
“说里面有小姐服务。洗脚就是个幌子，陪睡才是最重要的。”
宋爽说：“外面的这些传言是真的。”他把下午的经历跟妻子学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我觉得，我们当记者的有责任揭露洪福洗脚城的真相。”
“你看你又来了，他姥爷也不是没说过你，面对你不能改变的现象，你要学会接受。社会发展到今天，什么最重要？赚钱最重要！人家这也是为了赚钱啊！”
“为了赚钱就可以违法吗？”宋爽问。
“你这应该去问公安局。公安局说他违法他就违法，公安局说他不违法他就不违法！”
宋爽说：“那你说在眼皮子底下，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公安局能不知道吗？”
郑卫红说：“你问到点上了，公安局肯定知道。公安局知道他还能大张旗鼓的做下去，你说这是为什么？”
宋爽说：“这就不正常啊！”
郑卫红说：“正常不正常，你不要管！你不是公安局！”
宋爽问：“我要是管呢？”
郑卫红说：“你管的结果就一个，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上次你要是不多事，何必半夜被人敲脑袋！”
宋爽不说话了。他默默地吃完饼，又默默地喝完粥。
“我要爸爸讲故事！”佳佳说、
“你去给他讲故事吧，我来收拾桌子！”郑卫红说。宋爽就从小车里抱下佳佳，爷儿俩坐在沙发上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勇敢的小男孩儿，他叫小华。
（佳佳问：爸爸，小华是我吗？）
有一天，小华自己偷偷的离开家。他走进了一片大森林。走着走着，他渴了。他看见了一棵酸梨树，就走过去，摘下一个酸梨，咔吱咬了一口。啊，好酸啊！
（佳佳说：爸爸，我都流哈喇子啦！）
小华一边吃酸梨一边走路。突然，一只大老虎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小华吓了一跳，急忙从兜口里拿出一个红气球，几口气就把气球吹大了。
老虎问：小孩儿，你叫什么？
小华大声说：我叫小华！你要干什么？
老虎说：我饿坏了，我要吃你！
小华两手使劲一摁气球，气球啪的一声爆炸了，把老虎吓跑了。小华高兴极了，他唱起了这首歌：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佳佳问：老虎为什么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啊？回答：因为打架啊！打架打掉了耳朵，还把尾巴也打掉了啊！）
小华饿了，来到一棵面包树下，摘下面包果子，又来到一个护林爷爷的房子里，把面包果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面包的清香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面包果的香味引来了一头大象。大象用长长的鼻子打开屋门，问：谁在烤面包？我也要吃！小华说：我只有一个面包果，给你一半可以吗？大象说：可以。不过，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大象拖着一棵结满面包果的大树过来了。
（佳佳说：大象这是在搞破坏啊！它把面包树连根拔起，这棵树不就死了吗？）
小华说：大象，你这是在搞破坏。这棵树明年还怎么结果子啊？
大象说：我错了。我马上再把它重新种回去！
这时，护林爷爷回来了，他跟大象一起重新种树，小华还帮着浇水。
告别了护林爷爷，大象让小华骑在自己身上，他们一起走出了大森林。
大森林外面，爸爸妈妈都在等着小华。小华从大象身上下来，跑到爸爸妈妈面前说：爸爸妈妈，我错了，下次我离开家之前一定先跟你们说一声。
佳佳说：“我离开家，也要先跟爸爸妈妈说一声。”
爷儿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还挺热闹。
郑卫红收拾完家务，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公关小姐》。
宋爽要到报社去看看，郑卫红让他早去早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