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渐在妻子媚珊的怂恿下,渐渐地疏远了好友梦园。梦园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一点,惊讶而不解。以前总是陈渐给他电话,上门或上办公室找他,而现在,他多次打电话给陈渐,陈渐的冷淡与潜伏的不信任令谈话不能继续下去。往日的推心置腹不复存在,彼此心照不宣地感知那份冷漠,都为此郁郁不乐,却又无能为力。梦园深感遗憾、压抑,有好几次他忍不住要问陈渐:“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他怕他的询问,会激起陈渐的反感,或许是自己的多疑?他苦闷着困惑着,对工作投入更大的热情,对苏杰的念想更热烈了。媚珊的枕边语的腐蚀作用,他当然也想到,但那刻毒阴险女人的无中生有的诬告,他是万万料想不到的,永远也不会往那么糟糕的方面想。他曾想,如果是由于媚珊的怂恿而改变了陈渐,那么他更不能询问陈渐,不能为自己的清白而辩解了。就算自己胜了媚珊,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自己愿意他们离婚吗?他太了解陈渐了,他是那种软弱到在任何程度下都不肯离婚的男人。自己的辩解只能把他推向更痛苦的深渊。陈渐冷落了他,自会从媚珊那里获得多一点的温柔体贴,尽管可鄙的媚珊配不上他的人品,有辱他的爱情。但善良的陈渐,他确实需要糊涂一些——只要陈渐能快乐,作为他的挚友,受到冷落冤枉又算什么呢?
媚珊由于陈渐信服了她,所以对陈渐的态度也一改以往的凶严苛刻,百般温顺起来,陈渐似有受宠若惊之感。他虽然念念不忘苏杰,惦记着她在外面的飘零,对梦园的故意疏远也令他于心不安。但他似乎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媚珊的温柔与爱情好像让他得到了安慰。他很快就幻想出称心伴侣、夫唱妇随的和谐家庭美景来。但媚珊虽然对他温柔有加,却洗不掉身上固有的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恶根性。她狂赌如故,邀朋请友到家里来玩乐,通宵达旦。陈渐既然接受了她,就无法对她的豪兴表示厌憎。他与梦园冷却了关系,没了可亲近的朋友可谈心,他的习性又不喜欢交朋结友,他就成天呆在家里,偶尔也旁着媚珊坐在麻将桌边,看媚珊那纤纤的素手摸牌了。媚珊有时累了,或是有意让人称赞他们夫妻恩爱,不时亲昵地把娇身偎依在陈渐身上。因为这样打牌确实不舒服,她才改变了这种姿势。很多时候,她是一只手摸牌,一只手挚着陈渐的手,她既能发泄赌瘾,又能笼络住陈渐,真是一举两得。很奇怪,陈渐竟然能允许她当众这样做,那些庸俗的称赞,他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并因此而沾沾自喜。或许,他渐渐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媚珊似乎是天生的福星,她总是赢多输少,财源滚滚从牌桌上来,这也是她沉醉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她有时偶尔输了一些,她的表兄吴尺一定会借故送她一些小礼物作为补偿。她的对吴尺的藐视厌恶,在遭到梦园的拒绝后,有了这些不经意的馈赠,便渐渐地消除了。她与吴尺在一起的那些孟浪日子,便又回到脑子里来诱惑着她。
最近又恢复起来的甜蜜爱情,给陈渐带来了家的温暖,他便得宠望蜀,希望他们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那么这个家更富有情趣,称得上完美了。但媚珊却非常害怕怀上孩子,她不想当妈妈。她怕怀孩子会让她优美的身材变丑,怕陷进当母亲的烦恼,而眼前最担心的,是怕失去表兄吴尺的追求。她从吴尺恒久的追求中,不但获得物质的利益,也获得精神上的满足。斯文俊秀的陈渐,已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吴尺的坏,竟然也能以另类的享受,刺激着她的欲望!她的娘家,并没有良好的家庭传统,后天接受学校教育离认真太远,要她当一位贞洁的妻子,不指望成为可能。她的情欲,总要飘飞荡漾,系到一些有才有貌或有钱的男人身上,吴尺当然只属于有钱一类。有一天,吴尺竟然给她买来了一只昂贵的戒指,理由是这只镶着翠玉的金戒指,只配她媚珊那葱白的手指儿戴,别的女人戴上简直是有辱这只戒指的雅致。媚珊当然很愉快地接受了,并满有深意地接受吴尺那火辣辣的充满情欲的眼光。当吴尺的一只手故意搭在她那光滑柔润的膀子上时,她是极快乐地“啊”了一声。吴尺犹如听到了爱的回音,欣喜若狂,不能自已。这时,如果不是马上走进一位依约而来的赌友,他也许不经过媚珊的同意就拉她入怀了。
这次打牌,他简直是心慌意乱,欲眼迷离。她探索到了媚珊的默许,这令他激动不已,他真想马上把媚珊带走,满足他长久以来的追求与不可压制的欲望。他的心猿意马,害他输了很多钱。而媚珊呢,一旦坐到牌桌上,就很专注了,何况吴尺并不像梦园那样令人心动呢。他们玩得很大,这也是她全力以赴的重要原因。她这一次赢了很大的一笔,非常开心,便也迷信这是吴尺的爱情带给了她财运。过几天,她戴着那只镶着翠玉的戒指,举着手在陈渐眼前晃,得意地说这是用她最近赢来的钱买的。陈渐当然相信了,正如很多次相信那些高档的套装与精美的胸针,也是用她赢来的钱买来的一样。不过,几天后发觉的一些蛛丝马迹,就令他闷闷不乐了。
一天下午,陈渐照常上班。媚珊昨天玩个通宵,娇容恹恹的,赖在床上不肯起,于是向单位挂个电话请假了。吴尺一知道这个消息,喜得屁滚尿流立即夹几张光碟过来。媚珊一见到他,心下欣喜,却故意堵他的欲火,有气无力地说:“昨天玩得太晚,整个人都累坏了,好容易才向单位扯个谎躲在家休息,你何苦又来烦我?去去——,”做势要把吴尺推出去。
吴尺的心已是蹦蹦地鹿跳,血液直冲脑门。他趁势抓住媚珊的纤手,说:“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外柔中刚,不会倒下的。这几张好片,是我的交命好友特意弄给我的,是正宗的日本货呢。好东西一到手,舍不得一个人专享,你就允了吧。”说着,就靠近过来。媚珊已能感觉到他激动的气喘,他那男性的气味熏着她,她不由得脸都红了。娇嫩嫩的白里透红,引得吴尺痴痴地谗看,恨不能一口吞下去。媚珊很得意,为了进一步撩拔他,她轻声细语地说:
“什么好片儿?我瞧瞧。”就抢了过去。男女的裸体照露了出来。她佯怒道:“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好片呢。这种东西你怎么敢带到我家来?”嘴里说着,心里却如乒乓在跳,浑身发热。
“你曾看过三级片的,别不好意思——但这样刺激的片子,你也许没看过。”吴尺两眼通红地盯着媚珊,直逼过来,嘴巴已触到她的秀发,挨着她的耳朵。他头脑一片混乱,只机械地重复着:“足够刺激的片子!足够刺激的片子!”他呼出的气流,直暖着媚珊的耳朵,她的热情被旺旺燃烧起来了。
“只有夫妇才能同看这种片子。我们算什么关系?”她想激发吴尺更高的情欲,欲擒故纵。
“什么关系?!”吴尺大声地反问,“难道只有表兄妹的关系?我的心,你是知道的,我的一直不忘情于你而苦苦追求,你也是知道的!——你也爱我,并不是一点点,不是么?珊,不要骗自己,不要约束自己,你何必要浪费自己的青春魅力呢?我无时无刻为你疯狂——你不应该只让陈渐那小子快乐。再说,如果不是因为陈渐的出现,你早就是我的了。当然,他是一个好人,一个非常好的好人,但除了这点,他哪比我强?就凭他父亲是市委书记,他多读了点书吗?珊,我不怪你的选择,我打心里为你高兴!但现在,你就别再折磨我了吧。”
吴尺说着,还禁不住要流泪,足见他的确是怀着刻骨的深情。可这一翻深情表白,哪能博得媚珊的一丝同情?她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吴尺哪能与陈渐相提并论呢?但他紧紧的追随却让她感到心花怒放。吴尺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可以肯定,他此刻的到来,正好填补了她无可事事的寂寥,并激起了她对异性的欲望。这也许正是吴尺想望达到的程度。他可还没有足够的胆量煽动市委书记的儿媳妇改嫁给他。果真,在吴尺的深情注视下,媚珊渐渐变得更加温柔可人。情场老手吴尺暗喜:当女人出现这种神情时,男人就有盼头了。
当然吴尺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看不出她的需要,还以为她要固守着尊贵的地位不肯俯就他呢。要不,他这时也不会千方百计勾引她,浪费时间创设情景撩拔她,而是直接走捷径了。
他为快点达到目的,就温柔地说:“珊,对于往事,我已无怨无恨。此刻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跟你消受这些美妙的片子。”说着,魂不守舍。
吴尺乘机迅速开机、放碟,并顺手关上了门,说:“防止有客来访,不好看。”媚珊不吱声,心里只怪他为何不坐到沙发上自己身边。
带子开始出现内容了,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触目惊心,完全是赤裸裸的男女,完全是床上戏。这些男女体貌、肤色美奂美伦,演技令人心动神迷,真是高等妓男妓女的演示。吴尺偷眼观察,果然看见媚珊两颊绯红,屏住呼吸,异常陶醉。他微笑了,他所想要达到的一刻就要到来!但此刻他不防忍耐一下,慢慢观赏一位活生生的美女被情欲折磨得如柔软的蛇在蠕动。媚珊的脉搏加速地乱跳,挺耸的胸脯一起一伏地颤抖着,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此时带梦地眯着,她一边贪婪地盯着录像看,一边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得到同样令人销魂的抚摩!吴尺并不是不想再折磨一下媚珊,而是他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当他饿狼猛扑过去,媚珊早就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天旋地转,五脏俱裂,他们从沙发上滚下来,真是比电视上正播放的录象更销魂,更惊心动魄。因为他们是真实的欲望体现,录象中的一切只是表演,是被人安排着赚钱的。更何况媚珊的美,不逊色于出浴时的贵妃?芙蓉带露,吴尺技术惯熟,毫不逊色老隆基,把个现代杨玉环碾压得快乐地连声尖叫!
媚珊似乎享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快乐——不,确切地说,是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与陈渐。但那已很遥远,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是啊,那是在纯真的少女时代,已被遗忘在偏僻的港湾中学宿舍四楼的一角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成熟,极尽寻欢作乐之能事,表兄又是个风月之能手,翻着新样让她尽情地快乐。
他们累了,美美地横趴在沙发上歇着,任由电视的录象在播放。望见媚珊的秀发乱成一片,红艳的唇膏已不成型,吴尺温柔地提醒说:“你去梳理一下吧,省得陈渐回来看见。”媚珊娇软无力地偎依着他,很不情愿起来。吴尺只好自己先站起来,再哄小孩似的拉她起来,拥扶着她到房间去重施粉黛。刚整理就绪,就听门外有钥匙的转动声,两个你恩我爱的情人急急分开。媚珊立即走到电视机边,在陈渐出现在门口的一刹那,及时关掉了电视。电视机“喀嚓”一声被关掉,有如知情者举报她与吴尺的奸情,他俩狼狈而惶恐地望着进来的男主人,久久地说不出话来,等待着陈渐的审判。
是他们做贼心虚,陈渐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问道:“电视怎么啦?”
“真的,不知什么缘故,你一进来,就自动关掉了。”媚珊的手心沁出了汗,但已经镇定多了。
“也许是没电了吧。”吴尺说,嘴唇有点发抖。他装模做样地站起来去按电灯,他一按,灯管就亮起来了。
“这就怪了,我与媚珊正在看一个民国的故事片,一直都好好的呢”他故意做出惊讶之态。他怕陈渐会抢先去看电视机,会查看到影碟机上的光碟,就急忙跨上去,迅速把证据尽收囊中。陈渐不经意的一瞥,就望见了封面上赤裸裸的男女画照。他愣了一下,脑子掠过一丝猜疑。但碍于情面,也失风雅,他不好意思向吴尺要来查看明白。回头看媚珊,她的脸涨得通红,对他很不自然地笑一笑,再笑一笑。一切已经不言自明,但他不想责问,不想吵架,不想揭短,更不想学中世纪的俄国人要与吴尺决斗。何况他也不往更肮脏层面深究?
媚珊与吴尺的快乐,让陈渐默默地痛苦,给他以为可以享受温馨的夫妻生活蒙上了阴影,摧毁了他刚刚在脑海里建设起来的美好家庭大厦。
等吴尺走后,他无由端地问了一句:“吴尺怎么还不结婚,我看他已有三十出头了吧?”这一次,他没有称“吴尺兄”
“这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哪有权利过问?”媚珊佯装生气。
“你又不真的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一天两天地往我们家跑?”他怕自己的疑问委屈或惹恼了媚珊,语气怯生生的。
“他是我表兄呀。再说,我家有今天,是多亏了他家,我父亲把他们家看得比最亲的亲戚还亲。”媚珊见他气色缓和些,马上又说,“他今天知道我不上班,想呼两位朋友来打麻将。我说不舒服,那两位朋友就走了,他知道我热闹惯了,就留下来陪我看电视聊天,好在他来,要不,真是无聊死了。”陈渐见她果真有气无力病兮兮的样子。他真应该感激表兄吴尺,而不是怀疑他了。
吴尺寻了个方便,打媚珊手机,问她陈渐的反映。媚珊说没有什么,并嘱咐他要像往日一样常来,以免陈渐会产生怀疑。吴尺当然求之不得,照来不误,两个日夜寻机快乐。吴尺因为占了陈渐的便宜,又觉得他这人是世上少有的好,老实得近乎可怜,便十分地讨好他,亲近他,对待他真如亲哥哥一样。他主动提出教陈渐打麻将,慷慨地拿出自己的钱财作为陈渐的实习资本。陈渐一来因为确实过于寂寞,二来觉得吴尺的好意难却,竟然接受了。他本来清心寡欲,洁身自爱,从小就憎恶赌博,但因为媚珊之故,他家的大门成天为一群赌棍敞开,他出门上街更多的是与满身钱臭的醉生梦死的人打招呼。现在,他在妻子的情人的诱导下,真的渐渐成为其中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