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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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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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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变》连载

第三章 外出打工

农村过年,最热闹。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对联,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一年省到头,此刻所有好吃、好喝的也都拿了出来。

守岁达旦,辞旧迎新,除夕尤甚。小孩们提着绘彩的纸糊灯笼走家串户,说着吉祥话,一身口袋里糖果装得满满。

丽娟的家乡是鞭炮之乡,每家每户都会燃放很多的鞭炮。从年三十下午至正月初一中午,鞭炮、礼炮声是重叠不断,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散着硫磺、火药味。丽娟很喜欢这种味道,家乡的人们也都非常喜欢这种味道,喜欢这种过年的氛围。

丽娟最喜欢看鞭炮炸开后,红色纸屑纷飞留在雪地里洇红一片,那红白相间的画面。多年以后丽娟在“乡里香馨农园”老板储刘生的QQ日志里看到一篇《雪花-冷艳中的温情》短文,其中就有这场景的描写,她还特意摘抄了下来,全文如下: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我很喜欢雪花,喜欢大自然缔造的这份纯洁、脱俗的美,她能给人一种灵魂的升华。这也许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爱吧,总想到小时候,放寒假,就盼望着过年,过年就希望下雪。

漫天雪花飘洒,有各种各样的形状,确实太美了。那一刻,我就会站在飘舞的世界里,任由她轻吻着我的头发,我的脖子。我用我的柔情融化着她的那份纯洁的爱意,让她一直顺着我的脖子吻到我的心扉,给我生命中的颤栗。

雪越下越大,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从没感觉到冷。一直玩到,雪散发出光芒时才回家。那一刻,你才真正的感觉到手很暖和,非常的暖和。我想,这或许就是雪花那份冷艳中的温情吧!

我们老家是鞭炮之乡,过年要放很多的鞭炮。鞭炮放过,那些纷碎的红色纸片洒在洁白的雪上,你想有多美就有多美。那种气氛,那种红白相间的世界真是太让人遐想了。

想起儿时等等,总是让人惬意、回味。曾几何时,我多想永远的生活在那雪花飘舞的世界里。

2008-10-22

整个正月鞭炮是主角,迎客、送客鞭炮声盈盈入耳。人们的开心快乐都在热烈中被激发,喜庆、吉祥、幸福、安康在千家万户驻足。

过了正月初五,就陆续有人出门打工了。他们都用蛇皮袋装着行李挑在肩上。红梅没说哪一天走,丽娟心里有些着急,每天会到红梅家门口去晃悠,又不好意思进屋,怕人家多礼。

正月里,人们都是忙着接客人,招呼客人,送客人。丽娟的溜达没有引起红梅家人的注意,以为她只是玩耍。丽娟徘徊的次数多了,红梅家人才觉得不对劲,就让红梅喊她进屋吃糖果、瓜子。丽娟哪好意思空手进屋,只说了些拜年的吉祥话。红梅知道丽娟的心思就告诉她说:“我想在家多玩几天,过了十五元宵我们再走吧!”

元宵是春节的尾声,在丽娟家乡是仅次于除夕的隆重节日,他们那叫闹元宵。元宵一过,年也拜完了,人们开始干起了农活,外出打工的人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乡。

“谢谢红梅姐,给你添麻烦了。”丽娟道了谢,不安的心总算定了下来。今年还能在家过元宵,看舞龙灯、舞狮子,丽娟心里又好些兴奋。她期待着那天,要给自己许个愿带来好福气。

这个春节是丽娟的人生转折点,也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过得最开心,最快乐的春节。在以后的日子里,丽娟不是没有回家过年,就是怕过年,生活多不如意,惆怅满腹。多年以后丽娟回想起来,就无比的心酸、心痛。

正月十六,吉,万事皆宜。

两家人各自把红梅、丽娟送上了去县城的三轮车。柴油发动机浓烟滚滚,“空空”声震耳欲聋。车子驶离那一刻,丽娟见母亲的眼角有了泪痕。她心里猛地被揪了下,刹那的感觉。对于羽毛丰满的幼鸟来说,总想翱翔天际,总得会离开母亲。丽娟此刻便是,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终于可以去闯闯了。

车子走远了,丽娟、红梅两家人的父母还在拼命地挥手,呼喊的话语被柴油机的空空声分割成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丽娟、红梅都明白各自父母的意思:“到了场子记得写信回来,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省。”两人从油布车棚子探出头来挥手离别。

到了县城,两人找到了去杭州的大巴,上车买票,还省了5块钱手续费。在车上,丽娟很兴奋,不时地问红梅外面的情况。红梅让丽娟不要着急,到了地方就知道。

大巴是两层的卧铺车,每人一个床位。车上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吃瓜子零食。丽娟看见别人吃也觉得饿了,就把母亲煮的20来个茶叶蛋拿出来递给红梅。红梅推辞,说自己带了吃的。丽娟说:“我妈说茶叶蛋一半给红梅姐你。”红梅这才没有拒绝,也把自家吃食拿出来给丽娟。

红梅洋气,一上车就被大家注意到了。很多男人像是闻到鱼腥的猫,都借故前来和红梅搭话。大家都是老乡,红梅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敷衍了事,借故说正月熬夜没休息好,闭上眼睛就不说话了。

这些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见红梅如此,就把目标对准了丽娟,旁敲侧击的想打听红梅的情况。“你们是哪个乡的?哪个村的?那是你姐姐吧?你今年应该只有十六七岁吧?你姐姐比你大不了多少吧?”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想从丽娟嘴里打听出红梅的情况。丽娟不像红梅世故,人家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红梅实在听不下去了,没有睁眼,用手碰了碰丽娟说道:“我昨晚没休息好,我好想睡伙,你也休息下吧!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车要坐呢!”丽娟明白红梅的意思,也闭上眼睛假寐不再搭理,他们这才作罢,悻悻而去。

更有甚者,起身回头恋恋不舍,只为多看一眼红梅那精致的脸庞。车子颠簸摇晃,他们的头撞在扶梯上也浑然不在意,心甘情愿。

那些男人离开了,可眼睛却没闲着,总会有意无意地偷瞟过来。丽娟的第六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不怀好意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就像是有几把机关枪对着她俩,随时会把两人打成筛糠。目标虽然不是丽娟,但她心里总有些毛毛的感觉,有些起鸡皮疙瘩。丽娟浑身不自在,似乎有跳虱从身上爬过,她实在控制不住,回头四处看了看,只见好些人赶紧避开她的目光扭过头去。丽娟轻声的说:“红梅姐,那些人老是偷看我们。”红梅闭着眼,歪过头来,司空见惯地说道:“闭上眼不要理他们,我们睡我们的。”

中途有人上车,分发得到一把小板凳坐在过道上。也有圆滑世故的,很快和身边铺位的人混熟了,坐上铺沿靠着。

坐车对于红梅出过门的人来说就是受罪,就是睡觉。对于第一次出门的丽娟就不一样,是兴奋,是开心,是去赚钱过好日子。丽娟一直没有睡意,无意中还发现了一个秘密,本不相识的男女,天黑了竟然睡到一个被窝里。她想告诉红梅,又怕吵醒她,惹她不开心,只得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慢慢的找寻答案,后来她才知道那叫“一夜情”。

车子在路上停了两次,吃了中饭和晚饭。丽娟本不想吃的,菜不好,还要20元。红梅告诉她,你吃不吃都要交20元,不交钱就不让上车,丽娟很不情愿的交钱吃了饭。确如红梅所说,几个没出过门的人最终还是被强制收了20元。事后,丽娟自嘲一笑,自己总算是吃了,亏得少些,心里也就平衡了。

车子行驶在国道上摇摇晃晃,像个大摇篮让人昏昏欲睡,再兴奋的人也会被颠簸得想睡上一觉。迷迷糊糊中,丽娟被红梅猛地跺脚惊醒,只见床尾那头,有一双脚快速的从红梅被窝里抽回去。红梅没有出声,只是愤怒地又踢了两脚。

丽娟没心没肺的又睡着了。睡梦中,她感觉有东西在被窝里触碰着她的大腿根,还摩挲着。虽然她穿着裤子睡,还是有麻麻酥酥的感觉传来,这让丽娟有些害怕,她清醒过来,才发现是只脚。

车上黑布隆冬,静悄悄的。车子行驶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特别清晰。丽娟不敢声张,只得扭过身子。那只大脚见她没有过激的反应,又贴着她的屁股摩挲。丽娟只得再让一点,对方也跟进一点。直让到隔壁,把红梅弄醒了。“怎么睡到我这边来了?”红梅轻声问道。丽娟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对方见红梅醒了,才不舍的,毫无顾忌地把脚抽了回去。红梅知道了事情原由,对着丽娟说:“出门在外,人不能太软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再这样你就用手掐,用脚跺,大声的喊出来,看谁还死不要脸。”特别是最后一句死不要脸,红梅加重了语气,声音有些大,就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的。想必对方也是听到了,丽娟再也没有被骚扰过。

“大家醒一醒,到临安了。有下车的朋友提前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了!”乘客们被司机的话惊醒,有几个人匆忙地从上铺跳下来收拾着东西。红梅也起来了,见丽娟还躺在床上就说道:“我们也在这里下,你赶紧起来收拾东西。”“红梅姐,我们不是要到杭州吗?”丽娟嘴上问着,人却没闲着,已起床在整理衣物行李了。她还特意地伸手摸了摸棉袄内袋,那里放着家人借来的钱,100元不到。丽娟发现钱还在,也就放心了。“临安属于杭州,归杭州管。”红梅一边解释一边带着丽娟往车门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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