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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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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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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记忆》连载

第二章 奶奶讲“康熙下江南”

鱼子奶奶出生在著名电影《铁道游击队》的主战场围三湖上,就是围三湖北部的桃花岛,面积约3.5平方公里。这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岛。古老的京杭大运河穿岛而过,它周围是浩渺的围三湖。岛上清澈的运河,古朴的民风,沿河错落有致的民居,以船代步的一叶小舟,千顷荷花,蓝天、碧水、野鸭、苇草,形成天然的水上游乐园。也是当今人们度假休闲的好去处。

据奶奶活着的时候说,她娘家是岛上马家大户,拥有十几艘大船,她的前辈曾经接待过康熙皇帝。她听老人讲,康熙经过运粮河(桃花岛上的人都叫古运河为运粮河,这可能与古代通过运河用船运输粮食有关系)下江南。鱼子打断话问奶奶:“康熙下江南干什么去?”奶奶说:“到江南找他出家修行的老爹,也就是老皇帝顺治。这位老皇帝对人生“悟”了,看破了红尘。”这种连皇帝都不愿意做的人,才是真正的看破红尘。顺治帝据说去了江南某个大寺庙。鱼子问奶奶为什么他不去小寺庙。奶奶说:“皇帝修行当然不会去小寺庙。”奶奶接着说:“顺治的媳妇,也就是正宫娘娘,抱着当时只有几个月大的康熙,苦苦哀求顺治帝不要出家,但是,顺治帝说,‘吾意已决!’毅然抛下整个国家和妻儿跑到寺院里念经去了。正宫娘娘只好抱着康熙垂帘听政。”

康熙长大后,非常想念爹,他觉得让爹回来当个太上皇也好啊!总比当和尚享福,于是乎就有了康熙下江南找爹的民间传说。但是当时对外绝不能说皇帝去找爹,只是说下江南。康熙的大船走到围三湖里时,船踯躅不前,也就是在原地徘徊不前的意思。康熙问船家怎么回事,船家伸头往船下一探,大吃一惊,船下水中像开了锅一样,全是鱼鳖虾蟹,挡住船不让前行。船家是个老使船的,很有经验。知道这是想讨封,就是想讨皇帝的奖赏。转身对康熙说:“万岁我主,鱼鳖虾蟹想讨封。”康熙想:“人人都想当官,都不能免俗,连鱼鳖虾蟹也一样啊!但是,怎么封它们呢?还是先搁置一下,将来再说吧!”他就站在船头,对着水族们说:“大家听着,我去江南有要事,请你们让让路,二百年以后,大小都给你们个官做做。”只见所有水族一眨眼都消失了。康熙爷的船才得以前行。奶奶接着说:“皇帝是金口玉言,是代表上天说话,说了就要兑现,所以二百年以后,官多如牛毛,就是那时康熙爷封的。”鱼子对这事表示怀疑,但没有说出口。

奶奶又神情严肃地说:“以后坐船千万别多说话,水中有邪气。”听到“邪气”二字,鱼子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奶奶接着又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她说:那年有一个媳妇带着小孩子坐船去桃花岛走亲戚,她和孩子都是第一次坐船,不懂规矩。孩子一个劲想摸咪咪(乳房),媳妇看着满船的人,不好意思让孩子摸。孩子就哭闹,媳妇随口说了一句,再哭再哭就把你扔河里喂鱼。谁知她说完以后,河面上就起了涛天大浪,船在水中怎么也不行走了。船家站在船头玩(撑)船,看着将要倾覆的船,大声问:“谁说妨碍的话了不?”全船没人吭声,他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答应。他一边竭力稳定船,一边说:“如果说了快点说出来,否则全船人的性命休矣!”那个媳妇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说:“我只说了一句,孩子再哭闹就把他扔到河里喂鱼。”船家着急地说:“一句还不行呀!快把孩子扔到河里,要不然咱这一船人都没命了。”那媳妇哭闹着不让扔,但是强不过众人,大家一起把孩子扔到了河里。船马上稳住了,河面上也风平浪静了。这个故事的结论是,过河坐船时,万不可说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说话。

奶奶说:“湖里人吃鱼时,吃完这一面,再吃那一面时,不能说翻过来,要说转舵。”奶奶的教诲让鱼子有点怀疑,但还是记在心里。鱼子一直到三十多年后才有机会去了奶奶的娘家桃花岛,但也没有遇到船开不动或扔孩子的事情。

奶奶说:“还是接着讲康熙爷的故事吧!康熙爷到江南后,按照皇太后的交侍,直奔某大寺院。他不能对方丈讲,我是来找爹的,那多丢人。他让方丈把全寺和尚都集中到大殿里开会,他挨个看每个和尚的容貌,但没有一个是他爹。”鱼子打断奶奶的话问:“康熙也没见过他爹,他怎么知道他爹长得什么样啊?”奶奶解释说:“皇宫里有画师,早把他爹的像给画出来让康熙看过了。”

康熙一看没有他爹,心里很郁闷,但也没办法,只好把和尚们解散。他带着烦闷的心情,站在寺院边的一座亭子上,这座亭子正好邻着一条小河,河边长着郁郁葱葱的芦苇,芦苇叶子像箭一样伸进亭子里,康熙爷有意无意地用手轻轻掐着每一个芦苇叶,结果每个芦苇叶上都留着一个指甲盖的掐痕,也就是从那时起芦苇叶子上才有了掐痕。不信你可以仔细看看芦苇叶,它不是一条光滑的叶子,中间有痕迹。

康熙爷掐完芦苇叶,百无聊赖地从大寺院前院一直往后院逛。在一个最后面的破院子里,他看到地上到处都是破烂布条,还有一些大粪,脏兮兮,乱七八糟的。一个鼻涕邋遢的老和尚穿着个破袈裟,在那儿捡破烂。康熙爷心里直觉得恶心,但仍然忍不住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老和尚答道:“八叉!”康熙爷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他还是那两个字“八叉!”。康熙爷听清楚了但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又接着问他家是哪儿的,他还是那两个字“八叉!”康熙爷没办法。只好往回走,边走边想那两个字的意思,直到回到京城也没想明白。他见到皇太后一说,皇太后马上告诉康熙:“他就是你父亲啊!”康熙还是不明白,皇太后说,“‘八叉”组合起来不就是‘父’字吗!”康熙这才明白过来。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二次下江南,可是再到那里时,根本没有那个脏兮兮的院子了。他这才知道父亲已修成神仙,他看到的只是一种点化的幻像罢了。奶奶说,他给自己父亲只有那一面之缘了,再想见面就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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