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子奶奶的娘家从那次遭响马贼后,就把家搬到了昌殿村,也就是鱼子父亲的姥姥家。这个村子里昌姓最多,姓昌的不是鱼子父亲的舅舅就是表兄弟。奶奶的父亲在这儿买地盖房,很快融入了这个村里的生活。
村里有个大户叫昌庆彬,跟鱼子父亲是老表亲,他家也有几百顷地。
这一年,昌庆彬的父亲去逝了。作为村里的大户当家人昌庆彬,他又担任着村里的族长。准备把父亲的丧事大办,越体面越好。村里有红白事的总理班子,就问庆彬怎么办?庆彬说,想请县太爷给当丧事上的总理,父亲生前积德行善,得让他老人家风风光光地走,家里有多大过户(财力)就出多大的殡。总理班子一听,心里有数了,就按主家(当事人)的办吧!
马上派人牵马备礼,去请县太爷。路上不用多表,说迟时那时快,已经到了县府。把帖子递了进去,县太爷接过贴子一看,礼品很重,就问两边的衙役们,说:“这是个啥样的户啊?”衙役们说:“鳖子户。”(就是指只是土地多,家业大,没有功名或当官的人家)县太爷一听,说:“把礼退回去吧!就说我没有空。”
县太爷没请来,好面子的昌庆彬觉得很没面子,倒头就睡,不吃也不喝。一连三天,谁劝也不听。这里需要交待的是,昌庆彬是老二,老大已过世,但大嫂仍在。这时,他大嫂走进屋里来,问他说:“兄弟为何不吃不喝?”老嫂比母,庆彬就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他大嫂说:“这有何难,我马上回娘家走一趟。”
家人马上牵马备轿,准备礼品。送庆彬大嫂回曲阜。他大嫂回到孔府把情况向小圣人一说,小圣人说,知县不该如此看人。他立即修书一封,快马送往知府(也就是省府)要求派一大员前去昌殿村当总理。
既然有小圣人的书信,知府很是重视,亲自挂帅前来当总理。这下子事情闹大了。从省府到知州一路上迎接的官员浩浩荡荡,络绎不绝,都跟着前来帮忙捧场,小圣人也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吊唁。
如此大的动静,早有人报告给县太爷了。县太爷吓得浑身筛糠,大骂衙役们报告了错误信息,接着赶紧前去迎接小圣人。他们接小圣人一直到十几里以外,抱着小圣人的轿腿赔不是赔了十几里,把该说的话都说尽。
现在有知府亲自当总理,知县(县太爷)根本沾不上边了。知县垂着双手站在小圣人面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申请个差事干干。小圣人说:“你去牵马提蹬吧!招呼一下来往的客人。”知县干起了衙役们的差事。
庆彬接着又请来了和尚道人,该念经的念经,该做道场的做道场,来超度亡灵。
等到吊丧烧纸时,小圣人和知府各大员要作揖叩头,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员们一叩头,堂屋里的棺材就往后边缩动一下,再叩头又往后缩动一下。庆彬的大嫂是孔府的闺女,她很有经验,知道她老公公是罄不了(也就是出身贫寒,享受不了之意)这些贵人们的头,她就赶紧拿了一个凳子坐到了棺材前面,棺材再也没动。因为孔府的闺女出身高贵,可以享得了。
等到烧纸结束,准备上老林时,天上下起了大雪,地上泥泞不堪。从前棺材很厚很重,这样的天气根本没法抬到老林上去,庆彬决定买盐铺路,这比现在的水泥路造价高多了,一直把盐从家门口铺到老林上,延绵几里路远。
等到把殡出完后,该花的钱都花了。家里还剩下两头牛,庆彬发愁了。当初说下大话了,把家产都用完。居然还剩下两头牛,这多丢人啊!鱼子想,以前的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实在没法子了,就把两头牛交给知县说:“就算我捐给县府让衙役们喝酒去吧。”
知县和衙役们牵着两头牛回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