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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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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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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记忆》连载

第八章 童年的那座桥

高尚寨南边的河上有座水泥桥,现在是一座破旧的桥。经过几十年风吹雨打,仍然很坚固,绝不像现在的那些豆腐渣工程。鱼子对很多年前架桥的情景,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记忆。

当时架桥时,鱼子正在上小学,几年级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上一二年级吧。只记得那时大家都很爱惜教科书,那时都叫课本,没有人说教科书这个名词。由于学生年龄小,总是把书角折叠得乱蓬蓬的。于是,大家都找一些硬的大纸,把书皮包起来,这样书角就不大容易折了。最适合包书皮的硬纸要算是牛皮纸了,但是牛皮纸在当时不大容易搞到。

正在这时,村子南边的河上修起了桥。施工队把一袋袋水泥用车拉到架桥的地方,然后搅拌成水泥浆用来架桥。那时水泥是用牛皮纸袋装的,绝没有什么塑料袋子,非常环保。工人们把水泥倒掉后,牛皮袋子扔到一边,当然有时也回收一些废袋,有时就随手扔掉了。扔掉的牛皮纸袋子成了小学生的最爱,大家不远千米,趁上学放学间隙去南边河上偷牛皮袋子,然后弄回来包书皮。

也许由于当时年龄小,个子矮,腿短,总觉得架桥的地方离学校很远,其实不过二里地,也就是一千米远,但是,在鱼子的记忆里,好像有十几里路远。也许是记忆出了差错,也许腿真短,走得时间长,感觉跟现在不一样,距离拉长了。鱼子看到有的同学用牛皮纸包书皮时,心里很羡慕。决定自己也去偷牛皮纸袋子。

所谓偷,也是半公开的。工人们不会在意一个小孩子去拿一个牛皮纸袋子。只是小学生们心里上觉得像偷罢了。

有一天,鱼子急急忙忙吃过午饭,匆匆赶到学校。看到教室里还没有一个人,就沿着学校门前的田间小路向南边的河上走去。小路走着走着就没有了,鱼子就走田埂,田埂没有了,鱼子就走空地,田地没有什么庄稼,只有软软的泥土,鱼子的小脚丫在田里留下一行歪歪斜斜的痕迹。

鱼子当时感觉走了很远的路,回首看学校,已经被他抛到远远的身后,河堤就在鱼子眼前,他很兴奋,沿着陡峭的河堤爬上河岸,看到了清清的河水,也看到了架桥的现场。

原来是这样架桥的,先用土把河水阻断,修一条横跨河的拱形大路,再在路上面浇灌钢筋水泥,整个施工过程全部用人工,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当然非常环保,施工进度很慢。

鱼子慢慢地沿着河岸向架桥的地方走去,工地上工人很少,也许他们吃饭去了。鱼子看到一垛水泥袋子整齐地排在河的二滩上,在架桥的旁边有一只被遗弃的牛皮水泥袋子。鱼子快速地跑过去,拿起牛皮水泥袋子,里面还有些散落的水泥。

鱼子心跳很快,就像小偷一样,紧张地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发现。鱼子把牛皮水泥袋子倒过来,把水泥倒在地上。正准备走时,不知咋回事,直想小便,好像马上就要解到裤子里。鱼子也来不及找厕所,就地解决起来,还不时地四处张望,很怕人看见。解完小便,全身有一种说不出得快感,这是鱼子从来没有过的爽快。

后来鱼子想,也许是当时太紧张的缘故,才有这样的感觉。

鱼子不敢停留,怕工人们看到不让拿,就急急忙忙地拿起来牛皮水泥袋子向河堤上跑去,直跑得气喘吁吁,好像心跳出胸口,鱼子跑下河堤,边跑边不时地往后看,生怕工人们赶过来抢走他的牛皮袋子。在确认很安全后,鱼子才停住脚步。看看远方的学校,还有很远的路要走,鱼子似乎听到了预备铃声,不敢歇脚,加快脚步往学校走去,紧走慢走,还是晚了上课。

鱼子只好把牛皮纸袋子悄悄地藏匿到厕所后边,低着头走进了教室。

那位赵老师大喊一声:“反潮流的英雄,你---你也站到前面去。”鱼子这才看见在黑板前边,早已站了四五个来晚(迟到)的学生。老师让每个学生说来晚的原因,大部分学生都说做饭做的晚,吃饭吃的晚,所以上学来的晚。鱼子年龄太小,不会编更好的理由。也学着他们说吃饭吃的晚。

谁知赵老师大怒,指着鱼子的鼻子说:“你娘早就来到学校了,难道你不跟她一个锅里吃饭?单独开的小灶呀?”鱼子无言了,因为鱼子妈妈就是这个学校里的老师,别的学生能编的瞎话,到鱼子这儿就不灵了。

事情的后果是鱼子到家挨了妈妈一顿胖揍。不过,鱼子一点也不后悔,鱼子终于用上了牛皮纸包书,没有牛皮纸包书的同学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鱼子的书皮。鱼子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对书本更加爱护,他的教科书在那学期没有折角。

实在记不清用了多久那座桥才建成的,鱼子跟着大人去河的南岸时,走在那座新建的桥上,觉得耳目一新。往桥下看是清澈的河水,两岸上是柔软的沙土。记得鱼子儿时的小伙伴名字叫红兵的,很勇敢地从桥上站到栏杆上往水里跳。水上面溅起漂亮的水花。好大一会儿,他会从很远的水里钻出来,晃动着小黑脑袋,在水里游来游去,鱼子却不敢,红兵努力地鼓励鱼子多次,但鱼子一直没有跳下去。

几乎每年的夏天,鱼子都会结伴到河里去玩水,其中,站在桥上跳水是小伙伴们最得意的游戏。令人难忘记得是有一年干旱,河里水很浅,到处都是鱼,特别是桥的底下,鱼更多了。大家都跳到河里摸鱼,用一根柳枝当钎子,把摸到的鱼从鱼的腮处插入从鱼口里串出,然后用牙咬着柳枝的头部继续摸下一条鱼。如果不慎被咯鱼的鱼鳍刺破,就要用草鱼尾巴的粘液抚慰伤口。嘴里还要说着:“咯鱼扎,草鱼拉,又不疼来又不发(炎)。”有时尽管被扎处还流着血,但真的就不疼了。

那座桥底下摸鱼的人最多,头顶上烈日当空,桥下凉风习习,又有阴凉,大家都愿意往桥下去。不到一顿饭功夫,摸鱼的人每人都提着一大串鱼往家里走去,上午的餐桌上增加了一道鲜美的菜肴。说到鱼,又使鱼子想起儿时的小伙伴红兵,许多次逮鱼,都是他们俩搭伴,如果捕到的鱼较多,红兵就一人一半平分,如果不太多,他就全部给了鱼子。鱼子如果不要,他就非常生气。其实他们俩年龄差不多大,好像红兵只比鱼子生月大一点。只是后来红兵跟着他父亲去了邹市,开始他们俩还通过几封信,随着岁月流逝,信也懒得通了,就失去了联系。只记得红兵上初中时回来过一次,他们俩亲密地玩到月上梢头。第二天红兵又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现在,鱼子每当遇到生活中的烦恼,无人诉说时,就会想起儿时他最要好的小伙伴红兵,想起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最要好的伙伴红兵在哪儿,鱼子很难再联系到。只有那座童年记忆的桥经历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之后,还依然如故地矗立那儿,也永远留在了鱼子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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