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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子该是上学的年龄了。恰巧本村就有小学，不用去外村了。还有一个便利条件，就是鱼子妈妈在本村教小学五年级。鱼子想跟着妈妈上学，但是年级不对，妈妈只好把他送到离学校约300米的一年级去。当时由于学校条件限制，教室数量不够，小学一年级设在校外。
鱼子记得教一年级的老师是一位皮肤非常细腻白晳的女人，性格特别温柔。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褂子，裤子笔直，亭亭玉立。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雪花糕或者是香脂的味道。
鱼子的记忆里，大概在村子东南角的一个高台子上有一间破旧的小屋，好像也没什么窗户，里面黑黑的。在小屋前面有一块平地，学生们就在那块平地上玩耍。在平地的南边，有一棵歪脖子桑树，树不高，树冠很小，在一枝粗树干上，挂着一只破旧犁的地的铁犁。上课下课都是那位叫厚芸或厚鱼的女老师打铃。
一年级学生很少，约十几个人。学得什么鱼子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一课是，毛主席半身像下边写着“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孩子的童年总是天真无邪的。有时，正上着课，鱼子突然间站起来，提起书包就往外走。老师问他干什么去，他头也不回，答道：“找俺娘去。”就飞一般往另一个校区跑去。四、五年级所在校区后边及东边有两个大坑塘，塘里面满满的清水，老师很怕学生掉水里淹死。
厚芸老师马上丢下全班同学，跟在鱼子后边跑。小孩子跑得快，常常是鱼子跑到妈妈正在上课的五年级教室里，坐下听了好大一会了，厚芸老师才气喘吁吁地赶到。鱼子妈妈劝鱼子跟老师回去，他有时听，有时坚决不去，妈妈也就只好随他了。厚芸老师就自己回去再上课。
为了能让鱼子上学，有时候奶奶对鱼子也采取奖励措施，鱼子父亲也是老师，只不过在离家五里外的一个学区里教学。他是那儿的校长。奶奶给抓工资的父亲要点钱，去集市上买些油条，再煮上两个鸡蛋。早上哄着鱼子吃了，就告诉他说，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就是100分，这样鱼儿上学就能考100分了。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多见，因为那时，大家生活都很苦。
当时，小学生们做游戏是分男女的。女的多半玩跳绳，男孩子就玩一种叫做四角（有的地方也叫扁）的东西。四角正好四个角，是用两张纸折叠而成的。会折的一张纸也可以折成，就是形状小了点。大家把四角平放在地上，然后开始剪子、包袱、锤，谁赢了谁先拿起地上自己的四角，甩开胳膊用力砸对方的四角，如果能砸翻了，就归自己所有了。对方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四角放到地上，再砸。如果砸不翻，就该对方砸自己的四角了，规则是一样的。
鱼子身体瘦弱，和小伙伴们做四角游戏经常输给别人。有一次把口袋里十多个四角都输光了，并且他发现对方砸时，借助敞开的衣裳带风把四角刮翻了，觉得自己输得挺委屈，就在课堂上大哭起来。毕竟是老师的孩子，厚芸没有批评鱼子，只是问明哭的原因，她就在课堂上，把全班同学的四角都没收了。五颜六色的四角堆了满满的一讲桌。
放学以后，她让别的同学都走，把鱼子留下，最后用没收的四角，把鱼子的书包塞得满满的。鱼子如获至宝，高高兴兴地提着书包跑回家。他把四角都藏在奶奶屋里的柜子里，让奶奶看着，不让任何人碰。
后来的后来，四角还是输光了。很多年后，鱼子还感激那位女老师，但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没有实力，靠别人的庇护是不长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