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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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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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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记忆》连载

第四章 奶奶的童年

奶奶娘家在桃花岛,她家屋子后墙边,有一大片石头砌的码头,自家的大船就湾在清清的湖水里。奶奶命运多舛,从小就没了娘,爹又娶了后娘(继母)。后来,奶奶嫁到现在的家高尚寨,婆婆又是后婆婆。

鱼子曾经问奶奶后娘对她好不好,奶奶说:“倒也不坏,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反正不如亲娘。”

奶奶的奶奶,也就是鱼子的老姥姥特别疼爱奶奶,总是给奶奶一些制钱,就是那种方孔钱。奶奶拿着制钱去桃花岛的街上,购买一些花生瓜籽糖果什么的。

奶奶另外还有三个一母所生的哥哥,也就是鱼子的三个舅爷爷。没有母亲的四个孩子之间总是相互照顾。最可怜是奶奶的二哥哥,眼睛先天看不见东西,是个盲人。奶奶特别疼爱她这个瞎眼哥哥,总是跑到大街上买些吃的给二哥。由于家庭比较富裕,孩子们生活还算可以。

奶奶童年正是军阀混战时期。那时,各派之间经常打仗,盗贼猖獗,响马四起,专门吃大户,也叫抢大户。奶奶家就成了他们吃的对象。奶奶的父亲为躲避战乱,带着全家去岸上大庄子避难去了,把家留给奶奶的奶奶看着,还有一个人就是奶奶那个瞎眼二哥,他不方便出远门,留下来跟着奶奶的奶奶看家。

就在奶奶的父亲走后不久,一伙响马贼来到了奶奶家。他们翻墙越脊进院子,大喊大叫,让人给他们拿钱。那时,奶奶瞎眼哥哥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很灵光,他正在堂屋门前晒太阳,听到有人进院要钱,就知道家里遭响马贼了。他赶忙跑到堂屋里把门拴上。接着响马贼就跟过来了。屋里还有奶奶的奶奶,她年纪大了,吓得在床上发抖,奶奶说,瞎眼哥哥是个有主意的人,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听得清楚。

他听到响马贼用力撞门。就摸索着用桌子椅子顶住门,响马贼费了很大劲也没撞开门。瞎眼哥哥听着门外说:“快!快!砸窗户!”接着就听到窗户被砸的声音。瞎眼哥哥忙从门后边摸到一块砖,躲在窗户旁边准备砸进来的响马贼,响马贼费了好大劲才把窗户砸开,以前老窗户都是枣木做的,特别结实。响马贼们你推我,我推你,不敢贸然进入。只听一个头领说:“老四,你进。”瞎眼哥哥听着有一个人慢慢爬进来了。他就把手里砖头向着窗户砸了过去。结果他听到“扑通”一声,那个人摔倒在地,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这个响马贼接着就把门打开了。然后把奶奶的奶奶和瞎眼哥哥都被逮走了,并且留下一封信,几月几日前,让拿多少多少大洋去赎人,否则过期撕票(杀人质)。

奶奶说,如果瞎眼哥哥眼睛好,他就一砖头把响马贼砸死了。其他响马也就不敢进屋了。其实,他没砸着那个爬窗户的响马贼,那个响马贼只是让窗户台绊了一下摔在地上,他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红绸缎包裹的手枪把子往瞎眼哥哥头上砸了一下,把瞎眼哥哥的头给砸破了,鲜血直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响马贼的枪多数是木头做的,故意用红绸缎包裹,遮人耳目而已。

后来,奶奶的父亲回到家里看到那封信后,赶紧忙着凑钱。据奶奶说,她依稀记得家里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放到奶奶屋里,父亲告诉奶奶一定看好,谁也不让碰,这是救你奶奶和你二哥命的钱,奶奶看着一大缸一大缸制钱,自己一分也没动过。后来父亲又把制钱换成大洋,又找关系托人给响马贼联系,钱捎过去,才把奶奶的奶奶和二哥哥换了回来。他们回到家里,骨瘦如柴,连吓加饿,奶奶的奶奶没有多久就去世了。瞎眼哥哥倒没大事,他反正看不到,所以也不大害怕,就顽强地活了下来。

奶奶对鱼子说,那时所谓大户只是比一般百姓强一些罢了,都是自己家族几辈子省吃俭用的钱,用来买船或房子,真正碰到大事,谁也拿不出现钱来。

从那次事件以后,马家大户欠了一屁股外债,家道就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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