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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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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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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潜伏》》连载

第二章 碧海丹霞志士心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

黑暗重重袭来,和着渐晰的声音,一切有如梦境。台北孝义的监狱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传来隐约朦胧的歌声,时近渐远。监狱内的1号牢房中,铁门背后一张年轻的面孔,虽因饱受酷刑而身心俱损,但外面传来娓娓的歌声令他再次铮铮铁骨般傲然。这人就是秦石,1923 年生于台湾台南一户普通人家,是台北工业学校学生。

在监狱的这些日子里,秦石回想起许多,许多,他有些懊恼过自己的莽撞,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怎么就被小鬼子发现了呢。一定是朱绍先出卖了他们!顿时心中生起一股仇恨并骂道:“叛徒,等着瞧吧!”

完全错怪了人,其实早在秦石走进那家药店时,他的行踪就被遍布台湾每个角落的日本特高科特务注视着,加之秦石四处打听买药,因此,他的一切行为举止完全掌握在特务手中。药老板朱绍先也是受害者。秦石在痛恨之余,觉得并不后悔,尤其回想起日本人在殖民统治台湾期间一幕幕的滔天罪行,他就深恶痛绝。

记得在学校里,日本殖民当局公开叫嚣:“绝对禁止使用汉文,不满者滚回支那去。”禁止汉语、普及日语,是日本同化侵略中最毒辣的一招。奴化教育又是防止台湾民众接受高等教育另一手。从中等教育开始限制中国学生所学专业,在高等教育中更是明显。在这种奴化教育下,台湾基本上找不到一所适合台湾百姓的中等以上教育机构。

迫于压力,第一任文官总督田健治郎决定,日语好的台湾儿童可以进入好的中学,并与日本学生同校学习。日本殖民当局以此鼓吹,台湾教育已经没有种族差别,实际上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殖民教育的现状。

台湾高等教育基本上由日本人享受,而且除了医学专门学校及台南高等商业学校外,其他一切高等学校都在日本国内举行考试。在日本霸占时代,帝国大学(后来的台湾大学)内日籍学生占80%以上,中国学生不到20%。教学内容更是以传播殖民主义文化为主,有关中国的历史、思想、文化均在排除之列,以达到从根上切除中华民族文化的影响力。

秦石从小接受着这样的日式教育,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与日本人不同,他永远是炎黄子孙,他的“根”在华夏,在五千年的文明沃土中。于是进一步勾起他的思绪。1896年“大平顶事件”中3万台湾民众被日本人屠杀;1901年“后壁林惨案”中,又有3473人被屠杀;在1902年“噍吧篍事件”中,再次有3万同胞被屠杀;在1913年12月“苗栗事件”中,1200余人被屠杀……台湾人民在日本殖民统治台湾期间,被残杀达60万人。可以说从记事起,便目睹了哀鸿遍野,尸骨横街的残忍......

秦石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侵略者赶出这片土地,美丽的宝岛台湾不能再蒙辱了。我要行动起来!行动起来!

1937年7月的一天,年仅15岁的秦石刚从学校放学回来,就看见年长几岁的四哥秦君正在角落里倒腾什么东西,四四方方带个天线,好多个按钮,蓝色的,“是收音机!四哥,你哪来的这好东西啊?”“嘘……”秦君赶忙捂住了秦石的嘴巴,低声说“别作声,回来的路上我捡的,晚上咱们躲被子里面听。”秦石点了点头。

夜半时分,秦君总会悄悄拿出了收音机,将音量调得很低很低,来回旋转按钮搜索频道,哥俩贴着喇叭的刺啦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亲爱的同胞们,就在本月7日的晚上,日军华北宪兵司令部即借口一名日本士兵的失踪,要求进入我宛平城进行搜查。担负着......我中国守军毅然拒绝了日本人的无理要求,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拒”,却正好上了日本鬼子的当,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日本侵略者借由此荒谬的籍口,随即对我宛平城和卢沟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七七事变”’发生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受苦受难的中国同胞,请你们觉醒,共同团结起来,坚决抵抗日本侵华的暴行,把小日本赶中国……”

时断时续的新闻让哥俩儿正听到满胸愤懑。当夜,秦石心里一阵翻腾:“狗日的小日本,迟早有一天让你们彻底从中国的土地上滚蛋!”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后来,秦石陆陆续续从中国老师和同学口中得知,同年十二月,日军在攻陷南京城后,又对南京的和平居民进行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六周之内,屠杀手无寸铁的南京和平居民和已经放下武器的军人已然超过三十万人。他们有的被枪杀,有的被活埋......被刀刺、活活烧死……日本人的屠杀手段极其残忍。

对日本鬼子的进攻,中国军民也进行了强烈得抵抗,而日本随后又加调陆军十多万人入境中国,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加上国民党军队腐败无能的一再退让,致使华北的北平、天津相继失守……从此,日本人拉开了十多年侵华战争序幕。

当秦石从鬼门关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虽然他已经奄奄一息,但习惯折磨人的日本宪兵又把秦石拖进阎王殿开始拷问行刑。

这一次,秦石饱尝了鬼子惨无人道的折磨。鬼子先是把竹签一根一根地扎进指(趾)甲缝内,再一根一根拔出来,换成更粗更长的签子再一根一根扎进指甲缝内,再改用铁签,烧红后扎进一个个指甲缝内;最后,把翘裂开的手指、脚指甲一片片拔下,再用钳子反复敲打指头,再将带血指头慢慢浸入盐水桶里……

秦石在牙关咬出鲜血中还是发出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呻吟,而这样的行刑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在长时间的刑讯与拷打中,秦石一直竭尽全力与鬼子做着斗争,鬼子反复问秦石到底受谁的指使投毒,他从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没有受谁的指使,就是想杀死你们这些惨无人道的侵略者”。他的每一句,都遭到日本宪兵们行刑上的大动干戈,最终,一个十七岁少年用血肉模糊表达了自己的坚强与爱国。

而冯坚、陈艮作为从犯也一样饱受了鬼子的百般折磨。鬼子们看到实在无法从三个少年身上刮出油来,加上那时台湾还属于自己的殖民统治之下,怕导致广大的台湾民众广泛“造反”,加之在学校老师的强烈抗议下,日本特高科只好把三个少年投进大牢关了起来,从此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漫长监牢生活。

在监狱里,秦石与两名同学一边养伤,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国家的未来。为了掌握进步思想,他和几位同学商量,要充分利用关在监狱这段时间,通过家长探视了解外面的形势,尽快掌握对敌斗争的本领。于是他们利用家长探视等机会,夹带进步书刊、报纸学习。

学校同学们得知他们的英勇事迹后,都为他们的行为所钦佩所感动,师生们自发地组织上街游行,抗议日本宪兵关押和拷打手无寸铁的学生,高喊口号:“这是中国的土地,赶出日本猪”,来抗议殖民统治的血腥镇压。

在同学和老师们的支持、声援下,更加坚定了秦石们的爱国热情。即使是在监狱里,秦石依旧不减追求真理的热情,他对一起被抓进来两个同学说:“同学们,咱们虽然被抓进来了,但我们决不能屈服,一定要抗争。”

“可在这里我们还能做什么呀?”有个同学不无气馁。“认真思考一下下一步的对敌斗争,可以以绝食抗争!”“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有个同学也气馁地附和着说。“当然可以,咱们唱歌,振奋一下自己的信心。”“好!”他们三人站在牢房的栅栏前,紧握着冰凉的铁棂,秦石起头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歌唱,深深感染着,牢房的人们合着他们的声音一起慷慨激昂地唱起来,声音越唱越大,很快,周围其他监舍的学生们也响应起来,雄壮的歌声飘荡在监狱的上空。

日本宪兵听不懂学生们唱的什么,举着枪对他们怒吼着:“再不安静就要开枪了。”说时迟那时,还没等学生们反应过来,宪兵们已经枪声响起,不过,他们枪是对着天空放的。

年轻的学生只好作罢,他们决定把高调制造声势变成无声行动。有一天,学校班主任代表学校来看望他们。临走时班主任趁日本宪兵看守不注意,悄悄从口袋掏出一本小册子塞在秦石衣服中。等看守们离开后他们打开一看,是一本写着《三民主义才能救中国》的小册子。秦石和同学们欣喜若狂,就听说过这本书,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得到。

秦石和同学们一有时间就趁日本宪兵看守不注意时拿出书研读。如果说他之前对日本人采取“以暴制暴”出自一个少年的侠肝义胆,是善良本性原发动力,那么,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精忠报国的种子在这几个年轻人的心田开始生根发芽……

监狱的日子,对年轻的学生们来说,虽然像人间地狱,但那样的环境,又催使着“小树”们的茁壮成长。监狱里的日子是黑暗的,但他们深知,要想保家卫国,驱除鞑虏,唯有强身健体,振奋精神,方可应对强敌的磨折。

他们积极的锻炼身体,让每次酷刑之后的伤痛快一些愈合。在狭小的牢房里,轮流地单个做操;放风时,就在走廊里小跑;在文娱活动时,或互相教歌学歌,大家在轻轻哼哼中学会了歌曲《你是灯塔》、《别让它遭灾害》、《民主是那样》等等,有时以牢房为单位举行歌咏比赛;有时进行诗歌朗诵。

当每天的阳光从窗口外挤进监牢泊在心头,他便有了拥抱的冲动。秦石为此还创作了一首诗--《信念》,经常念给同学们听:

我蜷缩在敌人的壁垒里

热血沸腾

眼光里充满着焦灼

于是我拿起笔

一支红色的笔

试着描绘世界

那是我们的世界

哪怕狂风暴雨

我义无反顾

火热的青春,炽热的情感。既是秦石内心中对敌人的仇恨的宣泄,更是他激励自己永不放弃的誓言。他知道,忍辱负重救赎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台湾人民,唯有全民觉醒,共同抵抗,才能将日本鬼子彻底赶出台湾,赶出中国。但是,他不知道,生活会用残酷现实绑架于他。当木已成舟,不可逆转的现实就像一艘船没有回头是岸,为他划浆的唯有信念。

一日,来探视秦石的同学们悄悄塞给他一个小小的纸卷,秦石紧紧将纸卷藏在脚底,等到鬼子监管松懈时分方敢拿出来一看,是日本偷袭珍珠港成功的消息,秦石非常震惊,他马上意识到,日本人的野心巨大,加剧了他对台湾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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