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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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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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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潜伏》》连载

第三十章 上苍的眷顾

金色的阳光煦暖沉静,带着一绵软的落尽余辉。

正当秦石身心天天即将崩溃的时候,坚持不住的时候,正在异国他乡劳作中的秦石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国大陆的信件。实在太意外了,急忙打开信件一看,是党组织上给他“平反”的贺信,希望他早日回国内落实政策。

苦尽的甜蜜。看着来信,秦石万分激动,因为“平反”在他看来,这里是他精神上的归宿。就像一棵生长在原野上的参天大树,不是因为长得高才伟岸,而是因为只有长在自己家中才是栋梁。于是,他快速地办完手续就回到北京,回到了温暖祖国的怀抱。

如春风绿了江南岸,心间四季盎然。“组织上终于为我正名了!”这时的秦石什么也不想了,因为他一直认为作为一名革命者,只要组织上相信自己,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算不了什么。人生就是春夏秋冬,没有永远的春风煦煦,也没有永远的夏花烂漫,谁都会秋的泥泞、冬的冷酷,大戏高潮、终有落幕;朝霞万丈、终有晚景。

我爱上了这个世界。所以没有结束的开始只想安静地走完自己的余生。

就在他欢喜地登上下一站的列车。1992年3月的一天,一位中年男子突然闯进他的家门,并挥动着手里的刀叫喊着说:“我要杀死你,要杀死你……”

面对陌生男子的出其不意的暴力,秦石作为一名在险境多次出生入死的老战士,一边躲闪一边冷静地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也许陌生男子没想到一个老人有如此的气定神闲,突然停止挥着的刀,呆呆地看着秦石。

“你是谁,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秦石惊愕得一句句质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唐志堂你认识吧?”秦石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我是唐志堂的儿子,没想到吧,是你害死了我的父亲,今天是来替我父亲报仇的,你说我们是有冤还是有仇?”

陌生男子一边说着就蹬在地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往事弥新。这时秦石才恍然大悟,想起多少年前的好友唐志堂。原来,这位“不速之客”是四十年好友唐志堂的儿子。

那是难忘的岁月,也是难忘的战友。四十年前,正当秦石苦苦追求革命真理,对国民党军队欺压台湾百姓,甚至在“二二八”血腥屠杀进步青年的绝之时,是好友唐志堂、吴克泰等人帮助他,把他带进中国共产党的队伍中来并成为一名地下交通员。

唐志堂的灾难因他而起。当时他被国民党特务围捕逃脱后,由于妻子实在经受不了国民党特务的恐吓与折磨,只好说出了她知道的地下党人士。唐志堂就是其中一位,从而导致唐志堂被捕,从此使这个家庭陷于灾难之中。

“孩子起来吧,我愿意接受你惩罚。”

经过细细了解,秦石得知,在唐志堂被国民党保密局特务枪决之后,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在台湾一直过着受人歧视的生活。不仅政府歧视,就连亲友和邻居都歧视他们。因此在唐志堂儿子幼小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次来,是为了报仇的。

经过苦苦寻找,直到现在才找到他。想到这儿,秦石连声说:“我对不起你,孩子,是我们全家对不起孩子,我对不起你一家人,你要杀要怎么样随便你吧。”

面对秦石老泪纵横与真诚话语,唐志堂的儿子开始一点点受到感动。在秦石说出真实的经过后,也知道,当时并不是这位老人的错,是被国民党特务逼的。为此,唐志堂的儿子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阵后,唐志堂的儿子接着说:“伯伯,我本来好想杀死你的,我们生活得实在太痛苦了。”秦石上前,紧紧地与他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恨不生逢其实,只是世道人心荒谬。那是历史,忘记才能拥有未来。唐志堂儿子的到访一下子改变了秦石的生活。于是秦石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道:“孩子,你怎么来北京了,你妈妈玉芝现在还好吗?”。“她过得一点也不好,要不我怎么会跑到北京来找你。”

秦石因此愧疚不已。

如果没有如果......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在月光下、在迷漫的夜色中、在睡梦中,他时常在心里默默地与天堂中的好友唐志堂一次次对话:“我对不起你好兄弟,对不起你的家人啊”。对此,秦石决定要去看一看唐志堂的妻子玉芝。

尽管他实在不愿意踏上台湾的旅程,也无法面对,但一想到她的遭遇,还是决定当面代表家人当面致歉。

与你相逢,只为相依。

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见面,没有仇恨,没有怨言,没有言语,更多的只是在理解之中,用潸然泪下倾诉中积蓄多少年来的痛苦。这时秦石得知,自从她的丈夫唐志堂被枪决后,玉芝为了孩子一直未婚,62岁依然孤身一人。

看到62岁的玉芝依然孤身一人过着清苦孤单日子,秦石心里如针刺般难受。“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呢,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呢?”秦石在心里反复询问着自己并说了出来。唐志堂的夫人只是摇摇头。

“不能亏待您!”于是秦石脑海中闪现出一念头,决定用最后的余生来补偿、回报这一家人,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跟我到北京一起生活吧,我要替我的好兄弟好战友来担负一点责任!”

道义直击人心。玉芝听了,心里很温暖很温暖,但她又摇摇头表示拒绝,秦石以为她不相信他,就拉着她手恳切地说:“请你相信我,我会用我的全部心血来赎罪。”对此玉芝说道:“不了,你我都一大把年纪了,都是半只脚迈进坟墓的人了,就不麻烦你了。”

秦石难过地说不麻烦。因为一心想赎罪的他决定把补偿对她的愧疚当成人生最后大事了,因此哪肯就此为止。于是他对着唐志堂的遗像说:“受苦受难的是你的家属,我想只要能够做一点哪怕是微薄的贡献来弥补我的良心的谴责,我就满足了。希望你理解我,谅解我。”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玉芝看到秦石如此诚恳,在犹豫中,儿子的全力支持下,心头一热答应了下来。于是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世间好久没有听到过这声音了

这声音乘着电波飘向远方

此刻,那些在漫长的征途上

倒下的人们也许正微笑地倾听

尽管他们已长眠在远方的大地

 依然震撼着人们的心扉

就这样带着期许,走向沸腾的人间。玉芝来到秦石身边并在1992年的冬天的时候,他们在人生的黄昏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从此,在北京的未名湖畔,人们每天都能看到两位两鬓斑白老人,手挽着手,在朗润园里寻旧梦,在未名湖畔寄情……

秦石与玉芝的爱情亦如当年楚雁潮和新月的爱情,甜蜜、美好,如阳光,给了彼此对生活充满希望!

呼啸的狂风能把泥土卷上天空

喧哗的暴雨能把泥土冲刷千里

他对她的眷恋化作永恒。

2003年的一天,灾难突降。与在一起相依相伴走过10年的玉芝老人平静地离开了人世,把他再次丢给孤单的人间。秦石再一次跌入孤单海角。他呼唤他哭泣,诘问老天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一连串的疑问得不到求解。

如果还有如果……唯一令秦石值得欣慰的是,妻子临终的话语让他感到欣慰。临终前,她紧紧拉着秦石的手说:“与你生活过的十年,是最幸福的十年,如果有来生,还做你的妻子……”

夜深人静时,秦石每当想起玉芝的话,就悲痛不已,为此,他还专门给妻子谱写了一首歌《因为有你》,一有时间就默默在心里低吟浅唱——

我的期待,

在我的歌声里流露

我为你疯狂,

为你倾心,

因为我深深地爱上你;

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你是我心灵的疼痛,

你一眨眼我都感悟你的心思,

世上懂你的人,

才有如此心灵感应,

才有对你一种深切的爱;

你不是爱情的终点,

只是爱情的原动力

我将这爱情献给路旁的花朵,

献给玻璃酒杯里摇晃着的晶亮阳光,

献给教堂的红色圆顶,

因为你,

我爱上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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