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石头山的刘清云一大早也到坎儿井镇赶集来了。刘清云挑了一挑干木柴上了曹满堂的渡船,在坎儿井镇码头下船时,挑着一挑干木柴的刘清云,遇上曹山走在赶场的行人中扛着一捆木㭎炭。
刘清云挑着干木柴赶在了曹山的前面,歪着脖颈问曹山:“不是说,你跟石匠郭中海在坎儿井镇修理石磨吗?”
曹山明白刘清云要知道的意思便答道:“这是临时给郎中何帮奎背木炭。师傅还在郎中何帮奎家里,打磨石窝子!”
刘清云挑着一挑干木柴,一边气喘吁吁不停地问曹山:“你们在坎儿井镇修理石磨,有段时间了。现在修理完了没有?”
曹山摸了一把脸上流淌的汗珠,但木炭留下的黑印,在曹山脸上出现了几道黑杆杆。曹山把一捆㭎木炭,换到了另外一个肩上回答道:“今天我和石匠师傅,就要离开坎儿井镇。”
“又到哪里修理石磨?”
“这一次,石匠师傅一人去修理石磨,据说那几家要修理石磨的,离县城不远。”
“你不去,在家干什么?”
“冬季来了,帮家里干些活路。”
“要是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两人合伙在石头山烧木炭卖。行不行?”
“行。”
一捆木炭的重量也不轻。曹山非得要放下木㭎炭歇息两次,才能背进郎中何帮奎的家。挑着一挑干木柴的刘清云,只见曹山把一捆木㭎炭放在地面歇息,刘清云什么话也没有撂给他了,就昂着头颅挺起胸膛,迈着大步甩开双手,挑着一挑干木柴向坎儿井镇走去。
曹山扛着木炭到了郎中何帮奎的家时,在这个时候,石匠郭中海打磨石窝子基本完工了,但吃早饭的时间似乎还未到来。
郎中何帮奎中药铺看病的人还不少。郎中何帮奎拿完一个病患者的脉相,又要忙着捡中草药。在中药铺忙忙碌碌的郎中何帮奎,一面给患者拿脉相,一面让走出来的曹山,先不忙去背木炭了。因为郎中何帮奎家中挑的水用完了,又得让曹山去给他家在坎儿井镇老水井挑水去。
曹山本来要给郎中何帮奎家的木缸挑满水,但只是在坎儿井镇老水井挑了三条水。因为曹山挑水时,在坎儿井镇来来往往赶场的人之间穿过很不方便,郎中何帮奎说是不挑了,背木炭去。
石匠郭中海告诉郎中何帮奎,打磨石窝子任务完成了。郎中何帮奎在给一个患者一边拿脉相,一边对石匠郭中海说:“吃早饭还不到,你和曹山帮我去背木炭,工钱另外算。”
在此时,其实石匠郭中海端着茶缸,一边在喝茶水一边只好答应了。站在石匠郭中海身边的曹山,接过了石匠郭中海手中的茶缸,也大口大口地喝了茶水,才和石匠郭中海去坎儿井镇码头背木㭎炭。
停靠在坎儿井镇码头有一艘运送货物的下水木船,是在坎儿井镇临时装一些山货土特产。就在这艘船头沙滩上,躺着一个死人,刚刚从汉江里打捞起来的。在死人周围围观了一些赶场的人。其中不少人七嘴巴舌议论纷纷,说死者是一名拉船的纤夫,昨晚因酗酒过多下床在船尾洒尿时,滚进了汉江里,命也就这样丢了。
曹山也喜欢赶热闹,让石匠郭中海在坎儿井镇码头等他,他也跑去挤在赶场的人前面,看到了这位被汉江水淹死的拉船的纤夫。
曹山又很快回到坎儿井镇码头,背起了一捆木㭎炭,对扛着木㭎炭走在背后的石匠郭中海说:“水泡了的死尸,难看死了,浑身上下像一个蒸馍一样,怪可怜的!”
石匠郭中海问曹山:“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曹山向地面吐了一口黑黑的浓痰答道:“年龄不大,算是中年人吧。”
石匠郭中海再不向曹山多问什么了,一直把郎中何帮奎的木㭎炭从坎儿井镇背完为止,曹山和石匠郭中海他们俩才喝了几口茶水,接着就吃早饭。
曹山和石匠郭中海在郎中何帮奎家吃早饭后,坎儿井镇街面上赶场的人,陆陆续续稀疏起来。郎中何帮奎给曹山和石匠郭中海他们俩付完工钱,石匠郭中海就离开了坎儿井镇,要到离县城不远的那几家修石磨去了。曹山不跟着石匠郭中海,一同去修理石磨那是暂时的事。
但就在曹山准备离开郎中何帮奎中药铺时,在坎儿井镇卖完一挑干柴火的刘清云却肩着扁担,在扁担一头还挂着捆绑干柴火的那两根粗绳子,像是在荡秋千似地摇晃在扁担的一头。
刘清云在中药铺门口接过了郎中何帮奎付给的木㭎炭钱,又和曹山笑嘻嘻地寒暄了几句。
就在这时,油坊老板赵大成来到了郎中何帮奎家的中药铺门口,向站在中药铺门口一边的曹山说:“你爸说,牛在这几天不好好吃草。我让何帮奎开一副牛药单子,你拿回去照着单子到山坡上挖牛药,熬了给牛喝。”
曹山等了一会儿,郎中何帮奎才把牛药单子开好了,递给了赵大成,并且对赵大成指指点点说是牛药单子上的几位药,一定要另外熬着给牛喝。站在中药铺门口一边的曹山也听明白了,就把赵大成递过来的牛药单子,揣进了衣兜内。
﹝2﹞
赵大成最近收购了不少的桐子,堆在油坊一间仓库里,需要找来一些人工搬出来晾晒,避免发霉损失严重。尽管在当天日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赵大成见石头山的刘清云和曹山都在身边,就立刻要求刘清云和曹山,到他的油坊去晾晒桐子,工钱当然不少。
刘清云满口答应了,但曹山说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执意要回家一趟。
可是,郎中何帮奎劝说曹山:“这是多好挣钱的机会。赵老板请你还不去!”
赵大成也附和着说道:“难道我赵大成请你,帮我晾晒一两天桐子,你还不答应?那我跟你爸曹满堂说去!”
曹山看似犟不过去了,他们家也不敢这样把赵大成得罪了。
曹山就当着赵大成的面勉强答道:“我去。不要给我爸说了。”
这样曹山两手空空和刘清云肩着扁担,跟着赵大成来到了油坊。在赵大成的油坊比较宽阔的院坝内,还有两名长工,正在从油坊一间仓库里,搬运桐子到院坝里晾晒。天空的太阳算是很好。
曹山和刘清云只是在仓库里搬运了一会儿桐子到油坊院坝,赵大成家的厨师就招呼吃下午饭了。
在饭桌上吃下午饭的时候,曹山习惯喜欢吃炒白菜。油匠费老大一边自己吃着饭菜,一边给曹山碗里夹炒白菜,并说道:“曹山喜欢吃炒白菜,大家别吃了,给曹山一人留着吃!”
曹山把费老大夹给他的炒白菜,又退回到装炒白菜的盘子里,很老实地答道:“盐放多了,咸得很。我吃那么多干啥!”
费老大喜欢开玩笑,又对曹山说:“你不吃下炒白菜,不准你在锅里舀饭了,叫你每顿吃个半饱。”
一个油坊长工与曹山熟悉,给曹山碗里夹了两片红辣椒,笑嘻嘻地说:“曹山,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我给你夹两片辣椒,你要把他吃掉!”
饭桌间有人在哄笑。但曹山真的把那两片辣椒和着米饭,一搅拌就吃掉了。费老大在自己舀饭时,故意把一碗米饭舀得满满的,在曹山身边一坐,就把碗里多余的米饭,朝曹山碗里盛。
曹山急了说:“我饭量一直不大。我吃不了那么多!”
费老大说:“不吃,也得把它吃完。”
曹山迅速把吃不完的饭,向旁边油坊长工碗里倒了一少部分。
这时,一直卧在饭桌下的一只黑猫,忽然窜在了曹山的大腿上,咪咪地看着曹山的一张脸叫唤着。于是,曹山用一只手把黑猫挡在了地下,随即就给黑猫夹了菜给了饭吃。
也是的,曹山一张脸上的木炭灰没有清洗干净,鼻尖上还有面部上都留了木炭灰黑印记,又招来了油匠费老大的嘲笑:“曹山,汉江是不是没有水了,你那张脸好像总是洗不干净。”
曹山一只手捏着筷子,突然摸了一把面部,脸带笑容解释道:“背了木炭的,就是不好洗。你们莫笑话我!”
饭桌上,又有人发出了笑声。但隔一会儿,在饭桌上吃饭的人都鸦雀无声了,都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了。
饭后,曹山在厨房舀了一瓢冷水准备喝一口,厨房师傅挡住不让曹山喝冷水,让曹山去喝木盆里的米汤水。曹山就低着头,端上木盆睁大眼睛一看,米汤水面上漂浮着有老鼠屎。曹山说:“米汤喝不得,有老鼠屎。”
厨房师傅似乎吓了一跳,慌忙走进装米汤水的木盆边一看,的确有几颗老鼠屎漂浮在米汤水上面。
油匠费老大一边吸着旱烟叶子,一边走进了厨房,直接问煮饭的厨师:“米汤倒了没有,我喝一口米汤。”
费老大这是饭后有喝米汤水的习惯。
煮饭的厨师说:“今天你喝不成了,掉了几颗老鼠屎。”
费老大说:“有老鼠屎,我也要喝。”
费老大吐出了一股股烟雾,立马端起装有米汤水的木盆,“咕咚咕咚”地似乎喝得很香甜。费老大和喝够米汤水之后,吧嗒吧嗒吸着旱烟离开了厨房。曹山清楚地看到,在费老大喝过的米汤水上面,那几颗老鼠屎却没有了。接着,曹山也端着装有米汤水的木盆,喝了几口米汤。
厨师笑着问曹山:“老鼠屎没见了?”
曹山答道:“没有了,我才敢喝。”
厨师看着曹山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此时,刘清云走进了厨房,在刘清云的后面还跟了那只黑猫。刘清云一进厨房就督催曹山,我们赶快去搬运桐子到油坊院坝晾晒。
刘清云和曹山离开厨房后,那只黑猫拖着长尾巴在厨房摇摇摆摆走了一圈,却被厨房师傅踢了一脚,说道:“懒猫,不毙鼠了。”
﹝3﹞
曹山和刘清云在赵大成油坊,给赵大成晒了两天半桐子。把凉晒的桐子归仓之后,曹山和刘清云收了赵大成的工钱,剩下的时间他们俩准备回家。可是,刘清云伸手把脑袋一摸,头发该剃得了。于是乎,曹山就陪着刘清云到坎儿井镇一家,剃头发去了。
坎儿井镇有好几家剃头店。刘清云要去找一家剃头店,就由曹山带着刘清云到他剃过头的那一家。曹山一边走一边对刘清云说:“这家剃头的手艺好,脸上的汗毛也刮得好极了。”刘清云肩着挂着绳子的扁担,从肩上换在手上了,也说道:“我脸上光光的,没有汗毛。”刘清云的确脸上白白净净的,胡须只有上嘴唇稀稀拉拉有那么几根,还是自带黄色,并不黑悠。
曹山和刘清云在坎儿井镇拐了几个小巷道,在一家剃头匠门前经过时,这家剃头匠认识刘清云,就对刘清云说:“老刘,是不是剃头,我正闲着,来吧!”曹山把话接过去了答道:“不剃。我们有事!”刘清云只是望着剃头匠笑了笑,就和曹山朝前走去。
曹山剃过头的那一家,剃头匠的女儿王成很忙,有好几个剃头的客人,坐在一条长凳上在剃头匠门外等候。刘清云走在曹山的前面,进了剃头匠家的门,剃头匠的女儿王成端着一盆热水,一招呼刘清云,却看到曹山在后面跟着,就对曹山说道:“你头发还浅,还要来剃头吗?”曹山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他是我朋友,我陪他来剃头的。”剃头匠的女儿王成把热水放在一个木架上,又对曹山说:“屋里没有凳子了,你在外面坐去!”
曹山紧紧盯了剃头匠女儿王成一眼,王成的脸色给了曹山温柔可爱的感觉。虽说曹山给王成家修理过石磨,但在那时他曹山心里没有认真看过剃头匠女儿王成一眼。
自从坎儿井镇铁匠郑三儿,对他曹山说起过剃头匠的女儿,准备说给他当媳妇,不管是真是假,竟然有人说了,他曹山心里一直装着,有时候想着想着似乎放不下了。他曹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证明一下铁匠郑三儿对剃头匠,最近提起过这门亲事没有。这是,曹山一点点心计,换作他人,也许都会这样做吧。
刘清云没有注意剃头匠正在给赵大成脸部刮胡须。赵大成却看到了刘清云说道:“你也来剃头了。好得你和曹山帮忙给我晒了桐子。”刘清云答道:“不算帮忙,你是给了工钱的。”赵大成说:“给工钱,有的人还请不来。”剃头匠把停留在剃头刀上的汗毛一吹掉说:“你赵大成请人,有谁不来!”赵大成说道:“不是不来,好多人扯谎不在家,一边做庄稼,一边躲壮丁去了。这样,就很难找到人!”
刘清云脑筋灵活,首先在木头支架上那盆热水里洗了头。赵大成胡须一刮毕一离开,刘清云抢先就坐在剃头匠一把椅子上,剃头匠开始给他剃头了。比刘清云先到剃头的客人意见大,剃头匠一句话就抵了回去:“那个先洗头,我就先给他先剃头。”
剃头的客人其中一个赶忙把木头支架上,那盆刘清云洗过的头的水,倒在剃头匠门口一条阴沟里,端着木盆就到剃头匠厨房内打水去了。
坐在剃头匠门口一条木头凳子上的曹山,有些心神不定。这时,曹山口渴是假,屁股离开木头凳子准备到剃头匠厨房喝口水。曹山直接对剃头匠说:“喝口水。”剃头匠回答说:“到厨房喝去。”
剃头匠的厨房不宽敞,剃头匠的女儿王成在用柴火烧热水,以备剃头客人洗头之用。
曹山到厨房问剃头匠的女儿王成:“喝口冷水行吗?”
王成急忙起身,笑嘻嘻地说道:“石匠师傅那能这样说喝冷水,我给你倒热茶喝!”
王成就在一个白瓷壶里,倒出了一个用小碗盛满的热茶水,递到曹山手上说:“茶缸不够用,我用小碗给你倒茶喝!”
曹山接过了剃头匠女儿王成的茶水,心里立刻泛起了痒滋滋的感觉,一朵红晕似乎暗暗地飘荡在曹山的面部上了。曹山端着茶缸的手有些颤抖,望着剃头匠女儿王成的一张脸笑着说道:“小碗茶水,我能喝完。你量尺寸的布鞋,给你爸做起了没有?”王成回答说:“等到上鞋帮了。”
剃头匠女儿王成转身在给铁锅里添冷水。曹山端着一小碗茶水一口气喝完了。王成问曹山:“够不?不够,再倒一碗茶水。”曹山把小碗放在了灶台上答道:“够了。喝饱了!”
曹山不敢在剃头匠厨房多停留。曹山喝完茶水,准备给剃头匠的女儿打声招呼,又怯于不好意。这个时候的曹山只好藏住一脸的笑容,匆匆走出了剃头匠的厨房。
﹝4﹞
刘清云剃完了头,给剃头匠付了钱,看到曹山已经把他挂了绳子的扁担,拿在了手上了。刘清云硬是从曹山手中要过来,把挂了绳子的扁担扛在肩上,两人才向坎儿井镇街面走去。
曹山在一个卖大米的商铺前买了十斤大米,又在一家卖二面芝麻饼馍的摊位前,买了十个二面芝麻饼馍,还用棕榈叶子绑好了十个芝麻饼馍。十斤大米由商铺老板给曹山提供了一个布口袋装着。刘清云只买了五个二面芝麻饼馍,另外多买了两个芝麻饼馍,曹山和他一人各吃一个。
刘清云觉得曹山在坎儿井镇买大米,似乎有些多余,因为曹山家多多少少还有水田,家里应该吃得上大米。
刘清云抱着疑惑的口吻问道:“曹山,你家没有大米吃了?”
曹山就直言不讳地答道:“我给媒人买的大米。”
刘清云问:“哪个是你的媒人?”
曹山吃了一口芝麻饼馍答道:“铁匠郑三儿。”
“他,郑三儿?”
“哦,就是郑三儿。”
“靠得住吗?”
“他对我说了两三次了,我就是没有给他送东西。我怕他心不实在,先送东西保险些!”
“谁家的女儿?”
“你剃头那家女子。我还在他们家修理过石磨!”
“女子相貌还可以。街上的女子能嫁到乡下去了,你想过没有?再说,还要门户相对!你是什么家庭?”
“女子只不过是剃头匠的女儿,我看剃头匠的家,给我们乡下家差不多!”
“你想得太简单了。”
曹山一手提着十斤大米,一手拿着十个二面芝麻饼馍,和刘清云一同走向了铁匠郑三儿的铁匠铺。
铁匠郑三儿和两个徒弟忙着在打铁,走进铁匠铺的曹山,就在铁匠郑三儿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悄悄话。之后,铁匠郑三儿就接过曹山递到手中的十斤大米,说道:“可以。今晚,我就到剃头匠家里去一趟。”
曹山和刘清云坐在铁匠铺一条木凳上,铁匠郑三儿停下手中的活路,和刘清云闲谈着。但铁匠郑三儿的两个徒弟,看到曹山手里有芝麻饼馍。顿时,一张嘴巴不由自主就要贪吃起来,问曹山:“把芝麻饼馍拿来吃吧。”
曹山并不吝啬,赶忙解开绑在二面芝麻饼馍上的棕榈叶子,分给了铁匠郑三儿两个徒弟一人一个,还递给了铁匠郑三儿一个二面芝麻饼馍。郑三儿他们徒弟三人吃着芝麻饼馍,有意风言风语地对曹山说:“吃了你曹山的馍,该不会怄气吧。你要是怄气,我们在坎儿井镇买来还你。”曹山只管发笑,并不言谈。还是刘清云帮了曹山回了话:“不要小看我们的曹山,他的肚量大得狠。几个馍算啥!”
一会儿铁匠铺鸦雀无声,只有铁匠郑三儿徒弟三人吃嚼芝麻饼馍的声响。坐在木头凳子上的刘清云口渴,起身端着铁匠郑三儿一个茶缸,茶缸里的水很淡,像是一茶缸清水,但水还是温热的。刘清云一口气喝完了茶缸里的清水,对坐在木头凳子上的曹山说:“我们得走了。”
曹山和刘清云走出坎儿井镇出口的时候,赵大成的油匠师傅费老大,挑了一挑煮饭使用的木材,从坎儿井镇码头向曹山和刘清云他们俩对面走来。
曹山对挑着木材的油匠费老大问道:“给谁挑的木材?”
油匠费老大昂着头回答道:“赵大成的。还是你爸给他买的,每次赵大成买了煮饭的木材,都是我们油坊几个伙计,给他挑进厨房的。”
曹山又问道:“他们几个呢?”
油匠费老大挑着煮饭使用的木材,一边走动一边答道:“我是最后一次。他们早以挑回了赵大成的厨房了!”
太阳落山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当曹山和刘清云在坎儿井镇码头,上了曹满堂渡船的时候,曹满堂质问曹山:“你在坎儿井镇,还在干啥?一两天没见你的踪影。听说石匠郭中海早已离开了坎儿井镇,你也该早回家了!”
曹山说明原因,给赵大成晾晒桐子去了。刘清云在渡船上也给曹山作证,并且说道不但曹山给赵大成晾晒桐子,连自己也给赵大成晾晒了桐子。
曹山接过曹满堂的两片桨叶,摇着双桨说:“赵大成开了一副牛药单子,让我们挖牛药,熬成汤药水给牛喝。”
曹满堂站在船头说:“挖牛药的事你去挖,我忙不过来,这段时间过汉江的人多。茅草屋上盖的茅草也要翻盖,你要在屋里住上几天,割些茅草好盖房子。”
曹山摇着渡船快要到汉江对岸渡口了,向曹满堂说:“割茅草的事,我已经给刘清云说好了,他帮我们割上一两天茅草。”
曹山摇着渡船到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