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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清云的妻子王香姑已经煮好了刘清云和曹山他们俩的早饭；那只从曹山家带向刘清云家的野兔，刘清云的妻子王香姑也作早饭菜炒着给曹山和刘清云他们俩吃了。
烧炭的地点在石头山离刘清云家有六七里地，烧炭的两个土窑，是刘清云事先烧过木炭的土窑；只须砍伐木柴填进土窑里，点燃火种盖上泥土，算是烧木炭的工序完成，最后几天里就等待成品木炭出窑了。
刘清云和曹山临出发前，还必须带上一些简单烧炭使用的工具，如撮箕洋镐斧头弯刀等，还有当天两顿饭的干粮。但刘清云也把家里那杆火枪也带上了，曹山背篓里除了背了烧炭使用的工具之外，还有干粮斧头弯刀等。
刘清云和曹山到达石头山烧炭的地点。忙着砍伐了一大片柴火。刘清云预计两窑烧炭的柴火差不多了，吃中午饭眼看已经超时，而且此时的饥饿感在刘清云和曹山他们身上，似乎已经忍耐不住了。
刘清云点燃了一堆篝火，把装在一个铁盆里的大米饭和红苕，还有一碗萝卜菜和一碗荳食肉，放在篝火旁烘烤了一阵，接着曹山和刘清云拿着碗筷，就开始吃中午饭了。当天两顿的饭菜，刘清云和曹山他们俩当然要留下一部分晚饭再吃。
刘清云多吃了半碗饭，曹山饭量小没有比刘清云多吃，而且曹山一吃毕饭，就去给土窑添置烧炭的木柴了。刘清云还坐在篝火边吸了两袋旱烟叶子，耽误了一忽儿时间，又跑到山林不远一条水沟里喝了冷水，才和曹山一起干活。
曹山在土窑里码错了烧木炭木柴的方向，刘清云就让曹山只管负责砍断木料扛来木柴，由他刘清云才放心把烧炭的木柴装进土窑里。
一个土窑里装上木柴盖上泥土，一切收拾停当，离天黑的时间也不早了。刘清云在土窑里点燃了火种，封住了土窑门口，招呼曹山把铁盆里的饭菜，端在篝火边烘烤热了，刘清云自己懒得动弹，是因为全身上下非常疲乏了。
曹山把铁盆里的饭菜放在篝火边烘烤着，就端着一只空饭碗，到山林那条水沟喝冷水去了。
刘清云一屁股坐在篝火旁，抽了一袋旱烟时，曹山端着一碗冷水，从山林那条水沟走向了燃烧的篝火边，赶快递到刘清云手里说：“刘大哥喝一口。”刘清云端着碗一边喝冷水，一边还在抽旱烟。就在这时，曹山却拿着那杆火枪，向山林那条水沟走去。
刘清云正好吸完了一袋烟，又把那碗没有喝完的冷水放在了篝火边，向前方走去的曹山猛然喊道：“曹山，饭菜热好了，你拿着火枪又去干啥？”
曹山头也不回，一双脚走得风快，只是回答道：“水沟上边悬崖上，好像有一串松鼠，我去打一枪！”
刘清云立刻甩了一句：“真是乱费火药！”
刘清云独自开始吃饭了。在山林水沟边曹山的火枪响了，从悬崖上掉下一只松鼠，被曹山一枪毙命。
曹山把打死的一只松鼠，提到了刘清云手中说：“看，还是打死了一只松鼠！”
刘清云一碗饭还没有吃完，就对曹山说：“快吃饭，天马上黑了，我们还要回家，明天还来烧第二窑木炭。”
曹山在吃饭时，刘清云装好了第二枪火药。一堆篝火熄灭了，曹山和刘清云他们俩，一人扛着一杆火枪，一人背着背篓里装的是盛饭菜的铁盆，其余的烧炭工具被刘清云藏在一个山林隐蔽的地方，等到第二天使用。他们就趁天刚麻麻黑的时候，走出了石头山。
在通向刘清云家一条山路上，有一块清幽幽的麦苗。扛着火枪的刘清云走在曹山的前面，天黑的光彩影影绰绰把刘清云的视线定格在麦苗的一端。一条黑影在麦苗间似乎慢慢爬动，在暮色的掩护下像一只怪物。刘清云让曹山停下脚步，自己却猫着腰向麦苗地悄悄摸过去。
火枪一响，那条黑影应声倒下。刘清云把怪物提在手中一看，打死的是一条家狗。刘清云和曹山一商量，不丢弃家狗，背回家去；连夜烧水退去皮毛，在火炉上一熏烤，不管那一天煮着吃，狗肉都是香喷喷的，堪称上等好菜。
被刘清云打死的那条家狗，由曹山放在背篓里背着。刘清云一边走一边又装上第三枪火药。他们俩还没有走出山路，在山路另外一条小路上，忽然有人议论着，说什么家狗刚刚还在身边，一会儿就不见了，一定还在那块麦苗地待着，我们再去找一找唤一唤。
的确人的议论声从一条小路上传过来，被曹山和刘清云他们听到了。于是，曹山和刘清云就悄悄地回避到路边的一片树林里……
﹝10﹞
刘清云和曹山他们俩，第二天仍然天不亮就起床，吃了刘清云妻子王香姑煮的早饭。同样在一个铁盆里装上煮熟的大米和红苕，加之两盘炒菜，算是当天的两顿饭菜，由曹山用背篓背着，刘清云照样扛着那杆火枪，一大早走进石头山烧炭的地方。
在头一天，烧炭的土窑还在冒着青烟，一大早到来的刘清云和曹山，把隐蔽在山林里烧炭的工具拿来，在冒烟的土窑上又忙着添上了一层新土。
刘清云和曹山在头一天里砍伐的木柴，装进第二个烧炭的土窑里木柴数量不够。刘清云和曹山他们俩只好，拿上斧头和弯刀再次去砍伐木柴。
刘清云在给土窑装进烧炭的木柴时，曹山在一边负责点燃一堆篝火，独自在取暖。一会儿，刘清云叫曹山把中午饭菜，放在篝火边烘烤着，再拿上弯刀把放在一边的树枝树梢，剁成齐齐整整的要夹杂在烧炭木柴的之间，避免土窑之间烧炭的木柴断了火路。
刘清云和曹山连续在土窑里，装进烧木炭的木柴和树枝树梢，此时都累得满头大汗，加之填饱的肚子也空空如也了。曹山建议给土窑填土盖泥，等到吃了中午饭在干活也不迟。
烘烤在篝火边铁盆里饭菜，已经冒出了热气。这时，停下手里活路，坐在篝火边上的刘清云和曹山，都拿着碗筷吃着中午饭了。
刘清云非常担心在昨晚退掉的狗毛，让曹山拿上锄头深埋狗毛，曹山是否做得妥当，刘清云仍然心有余悸。便问曹山：“你把狗毛埋好了没有？要被人家发现了，可不得了！”
曹山吃了一口炒白菜，只是嚼了一半在嘴里，慌忙答道：“我埋得很深，一根狗毛都没有留在地面上。在泥土上面还压了一块石头！”
刘清云一种疑惑似乎解除了。刘清云在一边吃饭的时候，一边给曹山说了一件类似的事情：在石头山也有一户打猎的人家，深夜出门打野物，晚上光线不好，枪一响把人家的一条逃出圈外的家猪给打死了。幸亏被打死的家猪只有四五十斤重。打猎的人就把死猪扛回了家，连夜烧水退了猪毛。由于猪毛埋的不够隐蔽，寻找丢猪的人家，顺着丢下的猪毛，直接找到了打猎的人家，猪肉还挂在火炉墙壁一排钉子上。
打猎的人一张嘴非常强硬，说是自家一条猪得病死了，还说自家猪身上的毛是一片黑作一个比较，但寻找猪的人家手里已经拿上，在打猎人家的屋檐下一撮白猪毛。打猎的人没有道理可说了，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赔了一条猪的钱。
曹山一听吃完饭放下碗筷，胆大地说道：“一条狗算不了什么，人家也不会尽心去找，再说一条狗没有一条猪值钱！”
刘清云吃毕饭菜也向曹山打招呼道：“以后，你不能乱说，我家打死一条狗，当成狗肉吃了！”
曹山用一根细木棍，伸进一堆篝火里提升了一会儿火苗。刘清云带上吃了饭的碗筷，到山林那条水沟一是喝冷水二是洗碗筷去了。曹山饭后也忙着，把剩在铁盆里的下顿饭菜放回到了背篓里，就端着刘清云的火枪一边瞄准一边向前方比划着。
过了一会儿工夫，刘清云从山林水沟回到篝火旁，把清洗的碗筷一一放进了背篓内，才和曹山到土窑干完最后烧木炭的活路。木柴要成为木炭，当然需要几天以后木炭才能从土窑里掏出来，挑出石头山到了坎儿井镇卖掉，一把现钱才能到手。
刘清云封住了土窑门洞，查看土窑上青烟袅袅，已经判断出土窑内的木柴已经着火了。尽管离天黑还早，刘清云和曹山还是早早地准备回家，但他们俩还在篝火边坐了一阵，拉了一些家常话，方才熄灭了一堆篝火，把烧木炭用的工具一部分，由曹山装进背篓里背着，如斧头弯刀等。一部分由刘清云带上，如撮箕锄头等，他们就走离开了石头山烧木炭的地点。
刘清云和曹山快要走出石头山时，在一条山路中迎面急匆匆走来两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位年轻人一脸惊恐万状的神色，倒把曹山给提醒了，直接问道：“是不是拉壮丁的在追你们？”
这位年轻人说：“我们是从半路上跑掉的，听说在石头上有一支壮丁队伍，专门和拉壮丁的人作对，我们去投奔他们的！”
刘清云插话道：“这支壮丁队伍，临时凑合起来的，平时他们做庄稼，拉壮丁一紧他们才聚集在一起，和拉壮丁人的对抗，拉壮丁的人就害怕了！”
那两位年轻人不等刘清云把话说完，他们就迅速朝前方一条山路走去。背着背篓的曹山，望着在山路上走去的年轻人的背影自叹道：“说不一定，我们俩在那一天，也要被拉去当壮丁了！”刘清云说：“要是拉我去当壮丁，我就到石头山去入壮丁们的伙，背上火枪打他们狗日的！”曹山一边走一边也补充道，“要是拉我去当壮丁，我也要去石头山入伙，打他们狗日的！”
天空的太阳在慢慢偏西了，刘清云和曹山有说有笑地走出了石头山……
﹝11﹞
在石头山烧木炭的曹山和刘清云，俩回到刘清云的家，和刘清云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下午饭时。在曹山心里更明白刘清云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孩在几个月之前就得病身亡了，但从刘清云的妻子王香姑精神状态上看，痛失儿子悲伤的阴影似乎依然挂在脸上。
曹山要从刘清云家离开时，天快要黑了，但十五的月亮已经又从山顶很快升高了，漫山遍野的月光顿时亮光闪闪，似乎茫茫一片一泻千里。
刘清云要留下曹山给他家挖一天地边，整理好土壤时间一到，就要下地种洋芋了。曹山同意在刘清云家挖一天地边才回家。但皓月当空的月色，也实在美丽极了。月光照在刘清云家的院坝上比白天的光线，似乎还要亮白好多倍。一眼望出去银灰色的山野，仿佛抹上了一层春天般的色彩，一会儿一阵阵月亮的光辉，又静悄悄地潜入到了苍茫的大地上，闪耀在天空里却无边无际。
曹山听到刘清云的妻子王香姑说，在屋背后一处树林里，放置了一个干枯树木疙瘩。这是在王香姑带着孩子捡柴时被发现的。刘清云当面澄清道，这是他在夏季砍柴从一个乱石岗里，徒手搬出来的干枯树木疙瘩，然后扛在树林里，一直放到了现在。
刘清云趁着月色立刻要去树林背回干枯树木疙瘩，但曹山也跟着去了。
在经过一块小麦地，刘清云问曹山把退掉的一身狗毛，深埋在什么地方。曹山指着小麦地相邻的一片荒草说，就把狗毛埋在那儿。其实到树林不到三里地。刘清云让曹山快要到树林时，却拐向了另外一条小道通向树林的地方。
小道一旁，在一个葬人的土坑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跟在刘清云身后的曹山，忽然想起了这个葬死人的土坑内，是他和刘清云亲手埋葬了一个叫花子。
曹山吃惊地看到土坑，问刘清云：“叫花子呢？”
刘清云不紧不慢地答道：“被一群野狗刨开吃了。头一天四条野狗，刨开了土面，扯出了叫花子一条腿，我在砍柴时看到了，撵开了野狗，又盖上了一层厚土。半个月过去了，在土坑旁边，却留下了只有叫花子一身子的骨头了。剩下的骨头我把他埋在另外一个地方！”
曹山于是说道：“叫花子算是抛尸荒野了，真可怜啦！”
曹山和刘清云他们穿过树林，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在他们的头顶上，也在月色下延伸开来，像是一把把利剑在曹山和刘清云他们俩周围悠悠飘荡着。踩在曹山和刘清云它们脚下面的那些枯黄落叶，静悄悄地不断地发出了响声，一直延伸到了干枯树木疙瘩前方才停止下来。
干枯的树木疙瘩竟然让曹山和刘清云他们俩，停在了前方不敢前进一步。树木疙瘩似乎不是原来的树木疙瘩了，隐隐约约在树木疙瘩上，出现了人的手臂和一顶人的帽子，在月光的闪烁下，如同鬼魅一般漂浮在曹山和刘清云他们的眼前，似乎还在摇摇晃晃向前方移动着。
曹山捏了一把汗，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前方树木疙瘩；而刘清云脸上几乎出现了毛毛汗珠，死死地盯着树木疙瘩。这种夜的恐惧感在刹那间把曹山和刘清云，似乎带进了莫名其妙的深渊。他们俩僵尸一般地停了好一会儿，其中曹山才如梦初醒地推了一把刘清云的脊背，那么刘清云一瞬间这才比较清醒地，直接走近了干枯的树木疙瘩。
刘清云奇怪地对曹山说：“我刚才好像被什么迷住了，看到疙瘩是个人样！”
曹山也附和着说：“我也一样，看到疙瘩好像朝我们走来，我就向你推了一把！”
刘清云一看干枯的树木疙瘩上，的确有人的一顶帽子，不过是一顶野草编织的草帽；伸开人的手臂是用一根木棍横向捆绑在树木疙瘩的两则，像是迎接客人一双手在摇摆。
树木疙瘩上的怪影，曹山和刘清云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山野村夫编织的是一场恶作剧，戏弄人的胆量罢了。曹山和刘清云一边小声笑了起来，一边就把树木疙瘩身上的野草帽和木棍，取下来甩向了树林。
曹山抢着第一次把干枯的树木疙瘩扛在了肩上，走在曹山后面的刘清云，一再招呼曹山注意晚上背着东西走路，不要只顾走得快不顾脚下路面的好坏。如果摔了跟斗不是摔破了皮肉，就会摔断胳膊断腿的……
在月光下行走的曹山，的确应验了刘清云所说的一番话，扛着树木疙瘩摔了一跤。不过曹山被两棵树挡住了，落在曹山一只脚面上的干枯树木疙瘩，一点都没有伤着曹山……
﹝12﹞
曹山一大早给刘清云挖地边是一块收过了的红苕地。曹山在深挖地边时，一连出了几身汗水都没有停下锄头歇息一会儿。刘清云喜欢抽旱烟叶子，他在挖地边时就停下锄头，在地边烧上一堆柴火，一边取暖一边抽一会儿旱烟叶子，同时也让曹山歇一歇。但挖地边的曹山只是直起腰静一静，也不到火堆边蹲着取暖烤火，连续干他的活路。
刘清云抽毕一袋旱烟叶子，把旱烟袋朝裤腰上一别，拿让锄头在地边一锄头挖去，竟然挖在土层内的石头上，锄头的口皮出现了一个小豁口。
刘清云把一口唾液吐在手掌心，心痛地抹在了锄头的豁口上，仍然扬起锄头深挖地边。一会儿，刘清云在深挖地边，从锄头下方土层内忽然翻出了，两个较大的新鲜红苕。
刘清云拿上红苕，甩给了曹山一个，让曹山生吃红苕。光光亮亮的红苕很少粘上泥巴。把红苕接过手中的曹山，用牙齿啃掉了红苕一层粗皮，然后，曹山津津有味地啃吃生红苕。快要吃完生红苕的曹山，一口咬住了臧在红苕内的一颗石子。曹山赶快把石子吐了出来，落在地面上的石子沾上了一些血丝。
曹山把剩下没有吃完的生红苕，随便一扔却飞在了刘清云的身边。刘清云连忙把落在身边的生红苕捡到手中一看，有一线血丝。
刘清云立刻问曹山：“吃红苕，吃出了血了？”
曹山已经扬起了锄头，在开始挖地边了，回答道：“怪苕，里面还长石头！”
刘清云还在啃吃生红苕，接连不断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去年，我在这里栽的红苕，蒸熟了红苕里面也有石头，被我吃到了。把我嘴巴也吃出血了！”
曹山想着说道：“不晓得换个地方栽苕？”
这时，刘清云弯下腰一锄头挖下地边，似乎满怀信心地对曹山说：“这里栽红苕产量高，我舍不得。租种别人家的土地总想多收粮食！”
曹山在不和刘清云对话时，在地边挖出了一个石头，就在地边一个石头坎子上想码稳当。曹山转过背后，这个石头却从石头坎子上，连同几个石头坎子上的石头滚下山坡去了。
曹山望了一眼乒乒乓乓滚下山坡的石头，冲向一块青青的麦苗。曹山担心地问刘清云：“滚下山坡去的几个石头，砸倒了好多麦苗，人家该不会找麻烦！”
刘清云由此答道：“曹山你太胆小了，庄稼地连着庄稼地，谁敢保证不损坏别人的庄稼？”
曹山满脸是汗水，笑着说：“怕就是怕这世道，不讲理的人太多了！”
此刻，刘清云只顾埋头挖他的地边，啥也不跟曹山说什么了。
大地旷野，在入冬的早晨，尽管天空的太阳有明显的光热，但照在大地上热度似乎全无了。只有依稀一些薄薄的雾气，零零星星蔓延在庄稼地里，或者山坡树林里。那些山鸟像是躲迷臧似的，钻出庄稼地飞在山坳里，偶尔发出一些明朗的憨叫声。
一只细小的黑色鸟儿，在曹山挖地边上正在寻找食物。贪吃的黑色鸟儿追上了一只虫子，虫子飞向低空，黑色鸟儿猛追上去。这只虫子落在地面时，却掉在了曹山的头顶上，黑色鸟儿照样飞向曹山的头顶。黑色鸟儿从曹山头顶飞过，曹山就停下手中的锄头，对飞走的黑色鸟儿傻笑着。但曹山这么一笑，被挖地边的刘清云听到了。刘清云面向曹山问之，曹山说不出笑的什么意思。曹山就狠狠地一锄头挖在地边了。
刘清云停下手中锄头看看空中的太阳，判断吃早饭的时间即将来临，就快速向地边挖去。又挖了一会儿地边的刘清云，点燃了一袋旱烟叶子，一边吸着一边挖地边。烟窝里的烟灰冒出来的时候，刘清云就把烟窝里的烟灰，在锄把上磕一磕，抬头喊了一声曹山：“吃早饭了。”
在汉江沿岸及居住在周围遥远深山里生活的穷苦百姓们，似乎世世代代都喜欢把早上九、十点钟吃饭的时间，叫“吃早饭了”。中午饭在二点多，而下午饭就在五六点钟左右。
曹山连续挖了几锄头地边，昂起头颅就答道：“快了，把这一点地边挖完！”
刘清云督催道：“又不是做包工。下午还要来的！”
曹山一口气挖完了自己身边的地边，扛起锄头走在刘清云的前面，对刘清云说：“地是块好地，坡太陡了。挖的地边也太多了！”
刘清云不语，一边走一边还在朝烟窝里装旱烟叶子。
﹝13﹞
曹山在刘清云家挖地边，当天吃了两顿饭，刘清云的妻子王香姑分别炒了两盘子狗肉。曹山吃了狗肉说是挺香的。曹山在回家时，刘清云的妻子王香姑给曹山剁了狗肉带上。在之后，刘清云又提醒曹山过了四五天之后，一同到石头山去挑回烧过的木炭。曹山除了把斧头和弯刀带走之外，那根棕榈搓成的绳子，曹山要留给刘清云家使用。
天刚擦黑，刘清云给曹山点燃了火把，曹山不但不要不说，而且把火把在刘清云的院坝灭熄说道：“晚上走路，一般是不要火把的。”
曹山在刘清云家起步回家。刘清云要给自己一个亲戚家过生日，随身用布口袋装了两升大米，与曹山回家的路线方向一致。刘清云与曹山一样晚上天黑出门，不喜欢带上火把照亮路面，但刘清云爱好打猎，走亲访友喜欢把一杆火枪带在身边。其实刘清云和曹山现在所走的路面，虽说是天黑，但路面在人的视线里还是清晰的。
曹山和刘清云在山路上走了一段距离，曹山就把刘清云装在布口袋挂在肩上的两升大米，要了过来帮刘清云提在自己手中，并且曹山把狗肉也顺手装进布口袋。
路的两边都是蔓延的树林。躲在树林里的昆虫和鸟儿，似乎不怕夜晚的黑暗，该叫的时候，偶尔在大声叫唤。那些山鸟儿跳上一棵树顶端的时候，总是扇着翅翼碰响了树上的枝枝桠桠。
走在路边的刘清云，几次三番试图用火枪打掉树上的鸟儿，但曹山阻止了。曹山说：“光线不好，要是打偏了，浪费了一枪火药！”刘清云答道：“晚上打枪，训练眼力。多打枪，晚上打枪才不放空枪！”
刘清云和曹山翻了一个小山头。在小山头的半山腰住了有一户农家，农家的一条狗似乎听到半山腰的一条路上，传来了有人的响动，农家的狗就大声狂吠不止。一会儿农家的狗又冒冒失失一边狂吠，一边追到了半山腰的路上来了。
农家人的狗见人很凶残，不顾刘清云和曹山的吼叫，仍然向他们俩扑来。曹山在山路上提着两升大米，被农家的狗追着退了好几步，一脚未稳侧身摔了一跤，口袋里的大米和狗肉都倒出了一大半。
曹山不好意思，把剩下口袋里的大米和掉在地面上的狗肉装进布口袋，重新提在了手上，顺手又摸了一个石头一边向农家的狗砸去；一边对刘清云说道：“大米倒了一地，都是这条狗惹的祸！”
退到路边一棵树后面的刘清云，似乎也火了，给亲戚过生日的两升大米，就这样被农家的一条狗给糟蹋了。刘清云一气之下看着还在狂叫不止的农家的狗，端着火枪朝天空放了一枪。农家的狗这才降低了狂叫声，摇着尾巴回转身，沿着山路回家去了。
但农家的人不放心，有人打着火把从半山腰那条山路上，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一见面一老者举着火把，就劈头盖脸地问刘清云：“你在用火枪打我们家的狗，是不是想吃狗肉了？”刘清云摸不准对方脸的表情，就急忙解释说：“你们家的狗太凶狠了，我在朝天放枪吓唬它一下！”少者抢着补充道：“你在撒慌！”曹山也急了说：“不信，你们回家看看狗，伤着没有。伤了毫毛，我们赔你们一条狗，或者给钱把狗买了！”
刘清云把火枪靠在那棵树边，走进了老者身边几乎有些生气地说道：“要不是你们家的狗来咬我们，我的两升大米能倒在地上吗？”
举着火把的老者，看到曹山在地面上一把一把地，把倒在地上的大米抓进布口袋。老者就才把燃烧的火把照在了曹山的身边，曹山望着老者说：“这都是你们家的狗害的。”
老者一手拿着火把，一手还在给曹山帮忙朝布口袋里抓大米。从地上抓不起来的大米，刘清云说算了，抓进口袋里也是脏的，干脆不要了。
曹山把不够两升大米的布口袋又提在了手里，刘清云在一棵树边拿上火枪扛在了肩上，老者把火把要递给曹山在路途中使用，但曹山一口回绝了说：“晚上走路，我们不习惯用火把。”于是，老者把火把举得高高地说道：“你们走路拿火把照亮路，是不是害怕叫人拉了壮丁？”
刘清云和曹山谁也没有向举着火把的老者回答一句话，他们就趁着夜色沿着山路走去。
曹山一路上一直想着刘清云两升大米的事情，他忽然对刘清云说：“你放心不耽误你走亲戚，在我家换掉两升大米就行了！”
其实刘清云一路上，早想跟曹山说这样一句话。刘清云就顺水推舟地说：“我再想，也是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