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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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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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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汉江边》》连载

第三十四章 过年

﹝5﹞

吃过早饭的曹满堂到牛圈牵了耕牛。曹满堂一路牵着耕牛和平时一样,把耕牛放养汉江渡口那面山坡上啃吃野草。今天虽然是坎儿井镇赶场的日子,但山里人赶场的不多。所以,曹满堂在放耕牛的山坡上,躺在一片干枯的茅草里,眯稀着眼睛想歇息一会儿工夫才到汉江渡船口。

人有时在无聊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奇思妙想,甚至在梦幻中充当好人有之,充当坏人有之。曹满堂也许过多的劳累,让他一躺下呼呼的鼾声就响起来了。鼾声一过,曹满堂的确做了一个梦。

曹满堂做梦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赵大成派人讨要曹满堂家租地的租子,曹满堂说,天灾颗粒无收,连自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租子交啊,只有明年再交。来人说,没有粮食交租子,屋里有什么就拿什么。曹满堂说,这可万万使不得。家里倒是有一条过年的瘦猪,还有几只公鸡和母鸡。母鸡下蛋是为了卖钱打零用,公鸡能卖了是买口粮食吃。

来人想着办法对曹满堂说,两三斤重的公鸡也要。现在赵大成送礼,正发愁缺少鸡子送人。我给赵大成一说,你家的公鸡也可以抵租子嘛。曹满堂一想,只要来人把公鸡看上了,可以相抵租子,而没有提说要那头过年的瘦猪来抵租子,真是万幸中的万幸。曹满堂主动发话了,三只公鸡你们可以拿两只走,给我们家留一只作鸡种,这样可以了吧。

曹满堂在梦中的事情,也就这样简单给处理掉了。来人提着两只抵租子的公鸡,刚刚走出曹满堂家院坝之后,曹满堂家的那条黑狗,却扑向了来人的背后。赵大成的来人一时慌了手脚,也松开了提在手中的两只公鸡。两只公鸡在来人的手中随即飞了起来,却飞进了曹满堂与院坝相邻的一片树林里,黑狗也向树林冲过去......曹满堂的梦醒了。

躺在干枯茅草丛内的曹满堂忽然站了起来,眨巴着一双眼睛总也回忆不起来刚刚在梦中的事情。于是,曹满堂连续咳了几声嗽,走出了一片茅草丛。耕牛在山坡上啃吃野草,曹满堂一直是放心的。大面积的山坡范围广阔,生长在山坡上野草也非常丰富,有了这些丰富的野草来填饱耕牛的肚囊,耕牛东奔西跑找草吃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曹满堂在汉江渡船口一边经营好渡船,一边在山坡上经管好耕牛的喂养,多年来二者都没有耽误过。

曹满堂从山坡上一溜烟地走到汉江渡船口。在渡船口等待过船的只有坎儿井镇,在山里收回破铜烂铁的铁匠郑三儿。铁匠郑三儿用一挑箩筐装满了废铜废铁挑在肩上,在上曹满堂的渡船时,一双脚踩在渡船的跳板上身子不断地在摇晃,一挑箩筐在铁匠郑三儿的肩膀上失去了重心,装满一个箩筐的废铜废铁掉进船头的河水中。

曹满堂帮助铁匠郑三儿把一个箩筐,从船头水中捞了上来。从箩筐内真正掉进船头水中的只有一把乱菜刀和一小口乱铁锅。铁匠郑三儿脱了一双旧棉鞋,挽起了裤管,走进冰凉的汉江水里,把捞起来的乱菜刀和一小口乱铁锅,递到站在船头的曹满堂的手上,曹满堂顺手就放进了箩筐里。

现在,在曹满堂渡船上要过河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铁匠郑三儿,一个是刚刚走来的老汉,专门给赵大成油坊送苞谷酒的。曹满堂问送苞谷酒的老汉,赵大成需要两百斤苞谷酒?老汉说,我给赵大成家送苞谷酒几次了,这是最后一次。赵大成过年送人要用,也是抵种他们家土地的租子。铁匠郑三儿接过了话茬说,过年都需要钱用,这不,我收破铜烂铁都不是多打几把铁器,多卖点钱过年花销。

当老汉问及曹满堂过年货准备得怎样了。曹满堂毫不隐瞒地说道,我们都是写种田地的穷人,有什么准备的,过年有口饭吃都不错了。曹满堂在船头拿起竹篙,向岸边一点渡船立刻飘向了水中。此刻在通向汉江渡船口一条路上,有人大声喊叫,停一停船,马上就到。曹满堂又把竹篙向水中一点,迅速把渡船再次靠向岸边了。

赶上渡船的是一位挑着货担卖货的货郎。货郎此人虽然精瘦,过头矮不到五十岁,但一张嘴巴很甜,货担一放在船上,货郎就对曹满堂和铁匠郑三儿称哥道弟的叫过不停。货郎很会摇桨片,硬是从曹满堂手中接过了一双桨片摇过不停。渡船到了汉江中心地段,曹满堂问货郎是哪里人,从来没有见过面好面生。货郎答道是县城人,平时走乡串户,卖些城里的日常生活用品养家糊口。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在外面也快一年了,准备从坎儿井镇走小路回县城。

在货郎的努力下,渡船在汉江水面上迅速向坎儿井镇飘去,但天空微弱的太阳光线,似乎收缩了许多,看天色也不早了。

﹝6﹞

话说曹山到了离石头山一个叫乌鸦沟的地方修理石磨。乌鸦沟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两条长长的山梁的确像乌鸦的一双翅翼在翘起,缓缓凹下去的浅沟像似乌鸦曲直的身躯,像似乌鸦的脑袋连接的一座代勾的山峰,远远看去似乎抬高头颅在叫唤。不到十户的贫苦百姓居住在乌鸦沟,没有一间瓦房,都是茅草屋,都是些种田地的贫苦百姓,分布在乌鸦沟山梁沟谷的土地也不少。虽说是深山,但在这里的土地平坦,水田数量面积还真不少。

曹山跟着一位农家人姓瞿,大名叫瞿正昆,是一位五十开外的男性。家里很穷,修理石磨没有钱付给曹山,给了曹山十斤玉米籽粒,作为修理石磨的工钱。曹山在瞿正昆家借了一根麻布口袋,把十斤玉米籽粒一收到手,就装进麻布口袋。

曹山一到乌鸦沟修理石磨的消息,让一些住居在乌鸦沟需要修理石磨的贫苦百姓家知道了,叫曹山暂时一两天无法脱不了身。就这样,曹山连续好几天都在乌鸦沟修理石磨。修理石磨的工钱,乌鸦沟的人都不是什么现钱,要么是粮食,要么是一只鸡,还有用过年腊肉相抵修理石磨的工钱。

曹山总共在乌鸦沟修理石磨用去了五天时间,修理完了五副石磨,得到的工钱玉米粮食三十斤、一只四斤重的母鸡、三斤重的一块腊肉,和曹山修理石磨的工具。其中装在一个背篓里,只有用麻布口袋装的三十斤玉米籽粒。所不幸的是,曹山在乌鸦沟一家修理完石磨之后,住了一晚上准备第二天回家,装在背篓里的三十近玉米籽粒,在一个晚上就不见了,多亏剩下的三斤腊肉和四斤重的母鸡,曹山要求离开乌鸦沟时才带走。

乌鸦沟的瞿正昆听说,曹山一早要离开乌鸦沟回家,就挽留了曹山要给他家种一天洋芋。瞿正昆说不给工钱,算是帮忙做一天活路。曹山答应下来给乌鸦沟的瞿正昆种一天洋芋。

早上曹山来到瞿正昆家里,只管给瞿正昆挑水粪,粪桶是大号桶。曹山挑水粪不到五挑到地里,说是累得不行了,就坐在种洋芋地里休息起来。瞿正昆家唯独一个儿子,大约十五岁左右,还是一个智障人,但能听懂人话,还能在地里提着竹篮丢洋芋种。

丢完洋芋种的瞿正昆的智障儿子,见曹山坐在地里歇着,走上前去满脸带着笑容满手都是脏兮兮的,就从粗布衣兜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熏干洗净的红苕果子,递给曹山说道:“哥哥吃红苕。”

曹山望着瞿正昆的智障儿子纠正说道:“吃红苕果子,哪是吃红苕,说错了!”

瞿正昆的智障儿子,说傻他却不傻,他放下提在手里的空竹篮,连忙答道:“我妈妈说了,红苕就是红苕,吃了红苕人能变成苕形!”

曹山笑了,曹山倒是接过了两个红苕果子。此时,瞿正昆挑着一挑干粪渣,走进了洋芋地里,见智障儿子在曹山身边,于是高声喊道:“牛娃子,丢完了洋芋种,回家帮你妈煮饭去。”

牛娃子似乎听力无障碍,提着空竹篮离开了曹山。曹山手里拿着两个洗净的红苕果子,一边挑起了空粪桶,一边走在了牛娃子的背后。曹山还把另外一个洗净的红苕果子,转手又要递给牛娃子。牛娃子说,给你吃的,我不能吃它。挑着空粪桶的曹山再次笑开了。

曹山在乌鸦沟瞿正昆家里吃完下午饭时,心里一股气憋得慌张,曹山饭也没有多吃。瞿正昆看着曹山这种情形,吃罢下午饭之后,再不挽留曹山下地给他种洋芋了。于是,曹山装上修理石磨的一块腊肉,在别人家里带上修理石磨的一只母鸡,都装在修理石磨工具的背篓内,离开乌鸦沟回家了。

天气慢慢在黑下来了。曹山在石头山一些大山套小山的路径上,抓紧时间赶路回家。曹山在一个偏僻的深沟里,一条路上放下背篓小便。一根短绳索没有绑牢母鸡一双脚,顿时这只母鸡从背篓里飞了出来,飞进了一片杂草丛。曹山一时慌了手脚,提着还没有扎紧的大裤腰,就匆匆忙忙地走进了杂草丛。

那只母鸡见来人气势汹汹,又是蹦跳又是飞舞,就飞出了杂草丛,飞进了一片灌木丛。曹山在灌木丛追赶了一会儿那只母鸡,没有任何结果。曹山一气之下,在地面随便摸起了一些拳头大的石头,连续不断地朝母鸡奔跑的方向拼命砸去。

那只母鸡在灌木丛里东奔西跑了一阵,停在一处乱石岗里。但靠近乱石岗一处有一个地下深不见底的洞穴,心急火燎的曹山赶到了乱石岗,倒也对那只母鸡不下狠手了,就静悄悄地准备靠近一把抓住母鸡,但母鸡纵身一跳正好跳进了那个地下洞穴。曹山一看傻了眼。母鸡飞进地下洞穴之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此刻,曹山看着乱石岗里的地下洞穴,弯下腰双手端起起乱石岗之间一个大石头,恶狠狠地丢进地下洞穴说道:“今天算是背时透顶了......”曹山转身向放在路途上的背篓走去......

﹝7﹞

曹山家的黑狗从茅草房屋檐下狗窝里,跳出来狂叫了一声,黑狗大约趁夜的色彩听出了是曹山的脚板声,又快速回到了狗窝。曹山家没有桐油灯光闪现,一片寂静。

曹山的母亲张桂芝在睡房里飘出了声音:“是曹山吗?”

曹山已经走进了大门口回答道:“妈,是我曹山!”

张桂芝起床打开了大门。

曹山立刻说:“妈,为何睡那么早?”

张桂芝答道:“肚子痛,熬了一点草药喝了。隔一阵又不痛了!”

曹山在堂屋里摸黑放下背篓,张桂芝还没有走进睡房的门口,曹山说道:“要不,明天一早到坎儿井镇给你捡副中草药喝!”

张桂芝没有回答,到睡房睡觉去了。曹山在厨房火炉边点燃了桐油灯盏。黑下来的天气时间尽管不长。但曹山在火炉边燃起柴火时,火苗升得更旺温暖了一下身子,就急着端着桐油灯盏,到了他母亲张桂芝的睡房。

曹山把桐油灯盏放在他母亲张桂芝床边一张陈旧的抽屉桌上面,抽屉桌上还放有一个张桂芝喝过的汤药碗。

张桂芝睡在床上,对坐在一条木凳上的曹山说:“你来干什么,不去睡觉?”

曹山不紧不慢地告诉张桂芝:“这次到乌鸦沟五天时间修理石磨,没有挣到什么钱。三十斤苞谷籽被人偷了,一只母鸡钻了地洞了,剩下的只有一块腊肉带回家。”

张桂芝干脆说道:“算球了。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好说的!”

曹山看着桐油灯盏里的一颗灯花,于是又说道:“这次确实划不来,修理石磨损坏了我一个钻头。亏本了!”

曹山与他母亲张桂芝之间的说话就此停止了。此刻,睡在狗窝的黑狗,又发出叫声,是曹满堂从汉江渡船口回家了。曹满堂一进厨房门口,就坐在火炉边烤起火来。

这时,曹山端着桐油灯盏从他的母亲张桂芝睡房,也来到了火炉边,不等曹山把桐油灯盏挂在火炉边墙壁一个木楔上,曹满堂突然问曹山:“这次到乌鸦沟,修理石磨挣了多少钱?”

曹山坐在火炉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低垂着头说:“白做了。”

“为什么?”

“说来话长!”

“你把话说明白点。”

“修理石磨人家都给的是粮食,鸡子,腊肉。”

“这些也好,过年正好吃它。”

“很可惜,不走运气。一只母鸡钻了地洞,三十斤苞谷籽被人偷了,只带回了一块三斤重的腊肉!”

“我服了你了,大小伙子挣回来的东西,都弄丢了。简直是洋弹!”

“哪里有地洞?”

“离石头山不远,一条深沟坡梁上乱石岗里,是一个地下洞。那只母鸡就钻进去了。”

曹满堂说是下午饭没有吃饱,就到地窖里捡一些红苕,在小木盆里一洗净红苕,装在火炉上空吊罐里蒸煮起来。曹满堂在火炉里添进柴火的数量更多了,一会儿吊罐内沸腾的热空气,抬升了吊罐盖子发出脆响声,随即一股红苕香喷喷的味道就自然飘向了厨房角角落落。

曹满堂到厨房外搂柴火去了。曹山揭开吊罐盖子,用一双筷子夹了一个小红苕,退了红苕皮,乐呵呵地吃了几口。煮熟的红苕散发出来的热蒸汽,飘向了曹山整个面部。曹山对在厨房外搂着柴火,走进火炉边的曹满堂说:“莫烧柴火了,红苕煮熟了。”曹山说毕把吃得剩下的熟红苕,递到曹满堂眼前一亮。

于是,曹满堂提着敞开的吊罐,放在了火炉边。等到吊罐内的升腾的热空气,慢慢消失的时候,曹满堂才从吊罐内,拿上煮熟的红苕吃起来。

熟红苕吃得非常少的曹山,在碗柜里拿来一个吃饭的碗,把曹满堂吃得剩下的熟红苕装在碗里,又让曹满堂继续吃着。之后,曹山洗刷了吊罐,装满了冷水,挂在火炉上空一个木勾上。曹山降低了木勾高度,一股股红红的火苗就在吊罐周身,霎时似乎被染红了。

过了一会儿,吊罐内的冷水烧烫了。曹山伸手到吊罐内烫水中一摸,似乎还不够很烫,又在吊罐下架了一些柴火。就这样,曹山把吊罐内的冷水烧得更烫了。曹山立刻在吊罐内舀了少许的烫水,兑了多半的冷水,洗完脸和脚,就上床睡觉去了。

曹满堂终于把煮熟的红苕吃完了,刚刚洗完脸和脚,准备上床睡觉,睡在茅草房屋檐下狗窝里的黑狗,尖叫了一声,立刻又静下来了。曹满堂打开厨房门一看,一个壮实小伙子站在厨房门口边,正准备敲一下曹满堂家的门。

曹满堂突然问道:“黑灯瞎火的,准备干啥?”

壮实小伙子答道:“躲壮丁的。请你把我送过汉江河!”

曹满堂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下来,转过背说道:“龟儿子们,让老百姓过年都不安宁!”

曹满堂吹灭了桐油灯盏的亮光,在火炉内掩埋了一根燃烧得亮堂堂的粗柴火,这是准备第二天烧火使用。曹满堂把厨房门合上,专门走到妻子张桂芝睡房窗户下喊了一声,要起床把厨房门闩上。直到张桂芝答应了,曹满堂和那位壮实小伙子,才离开向汉江渡船口走去。这时候的夜似乎很晚很晚了。

﹝8﹞

张桂芝的肚子反复疼痛,她一大早还是起了床。曹山不得不要到坎儿井镇药铺,去给他母亲张桂芝捡中药。曹山带上钱临出家门前,张桂芝嘱咐曹山在坎儿井镇卖上香蜡火纸,到坎儿井镇石王庙敬奉菩萨,保佑病情早日好转恢复健康。

曹山在家里吃了早早饭,就到了汉江渡船口曹满堂的渡船上。曹满堂早上起床稍晚一些,正在船尾洗冷水脸,对走进船舱内的曹山说:“今天又不是赶场的日子。”曹山直接答道:“妈肚子痛,到坎儿井镇捡中药。”曹满堂自言自语说道:“你妈肚子痛已经是个老毛病了。”曹满堂洗毕脸对曹山说,“要不你请坎儿井镇的郎中,到家中拿手脉相。”曹山把他母亲张桂芝的原话说了:“妈说,不请郎中到家里,捡几副中药喝就行。”

曹山到船头,拿起竹篙在岸边一点,渡船就迅速离开汉江边,在水面上飘了一段距离。曹山拿起了双桨片,刚刚摇了几下,石头山的刘清云挑了一挑红苕,在通往汉江渡口一条山路上,大声喊曹满堂的名字,等等他,他马上就到了。曹满堂听到是石头山刘清云的叫喊声,就命令曹山把行驶的渡船拐向汉江边一个小弯口。曹山手里摇桨的方向没有回到渡船口,而是站在船尾的曹满堂让刘清云挑着红苕多走几步路,到汉江边一片柳树林前方上了船。

曹山把渡船停在了柳树林前方。刘清云挑着一挑红苕穿过一片柳树林时,连人带一挑红苕摔了一跤,手板划破了一条小口子,冒出了一线血液。刘清云不管手板上血如何流下去,随即就一把握住压在肩头上的扁担上。刘清云挑着红苕从柳树林前方上了船,放下一挑红苕,划破了的那一只手松开扁担时,扁担上留下血印,手板上破口子血液已经凝固了。

但在渡船上继续摇着桨片的曹山,看到刘清云手板上的血口子,问刘青云:“伤得不轻?”

刘清云坐在船沿上答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曹山把渡船摇到坎儿井镇汉江岸边了,才想起来问石头山的刘清云:“红苕是送人,还是卖的?”刘清云答道:“送一位好朋友。要过年了,我家里没有什么送的,就送给人家一挑红苕。”

渡船在汉江边停下,曹山就帮着刘清云把一挑红苕,一口气挑到了坎儿井镇一个小巷道里。刘清云从曹山肩上接过一挑红苕,立刻挑在了肩上。此刻,刘青云什么话也没有对曹山说,就挑着一挑红苕低着头走开了。

曹山在坎儿井镇最熟悉的郎中何邦奎药铺,把他母亲张桂芝肚子痛的症状,简单说给了郎中何邦奎。郎中何帮奎告诉曹山,根据他母亲的病情状况,先捡三副中草药熬煎了汤药喝,再看疗效如何再接着开药单子。郎中何邦奎在开秤捡中草药时,曹山说三包中草药先放在药铺,也不先付钱,来取药时才付钱。郎中何邦奎问为什么,曹山回答要到坎儿井镇石王庙去一趟,郎中何帮奎明白了曹山的意思就说道,可以人来了再取药走。

在坎儿井镇石王庙烧香拜佛的三三两两香客并不多。曹山家到石王庙一年四季拜佛次数少,一般要敬奉神仙老爷,都在自家茅草屋堂屋神龛前完成。曹山跪拜在石王庙菩萨前方,点燃香烧完火纸之后,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了一阵哑语,以表神灵敬畏之心。

曹山很快离开石王庙,似乎满载笑容走在坎儿井镇街道上。尽管不是逢场,但坎儿井镇街面上,还是有陌生的面孔来来往往。曹山走在街道口,遇上铁匠郑三儿一手正在拿着吃一个芝麻饼馍,另外一只手还拿了两个芝麻饼馍。

铁匠郑三儿和颜悦色地递给曹山一个芝麻饼馍说道:“吃球一个馍。”

曹山快速接住答道:“我就不客气了。”

郑三儿似乎在对曹山诡秘地说道:“剃头匠的女儿嫁过去的男人,得病死了,回了娘家。没有生小孩,你要不要,我还是给作个媒人。”

曹山吃了一口芝麻饼馍,失落地说道:“还是不说的好。”

“过去,我给你说过了,就是剃头匠不答应。”

“事情过去了,不提它。”

“想不想要?”

“......”

曹山还没有吃完铁匠郑三儿给他的芝麻饼馍,就到了坎儿井镇郎中何邦奎家的药铺。曹山把三副中草药的钱一付完,就提着三副中草药离开了坎儿井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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